起初期栩因為距離沈桓太近還有些不自在，但沈桓似乎完全不在意這些，只耐心給她講一些有關基站的基礎知識，而期栩雖然第一次接觸這些東西，但沈桓的聲音似乎帶著什麼魔力，讓她听在耳中每一個字都十分清晰，就像是干燥的海綿滴進了水，她不僅都能听得懂，而且還能很快產生自己的理解。
這種成就感讓她也慢慢忘記了此時面對的人，也沒有留意到兩人只見的距離已經從面對面坐著變成胳膊跟胳膊想貼坐著。
「你說的這幾個例子似乎都在外觀上就存在異常，所以才會比較容易排查到，但若是正常的規劃設計，應該不容易排查到吧？需要類似你們帶來的那些排查儀器嗎？」
「那些儀器也不過是輔助作用，如果遇上警惕性比較高的對手，可能在我們排查之前就會布置反排查的干擾器，就算是最高端的技術也是沒法實現百分之百的排查精確率。」
「那……」
「這就要用到我剛剛說的「黃金角度」計算。」
「可我並沒有實際操作過……」
「你可以的。」
不等期栩把顧慮說完，沈桓便直接打斷了她，似乎度她帶著別樣的自信。
「不同功能的設備所用的黃金角度都是不固定的，但也有規律可循，比如這個……完全可以用眼楮和手直接比出夾角的頂點，也就是我們最終要找到的隱患目標。」
沈桓說著，索性拉起她的手比劃起來。
沿著手指最終指向的終點，期栩對著桌子腿的一角再次問道。
「那有沒有可能……手眼比出來的夾角頂點並沒有實物載體的情況？」
「有的。」
「那這樣豈不是找不到具體的目標？還是說……是我們計算錯誤？」
「不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只能說明對方考慮得更周密，也意味著一旦排查到這樣的目標，價值含量也就越大，當然……難度也就越大！」
「那萬一要是計算錯了呢？」
期栩還是不放心，因為剛剛沈桓有意無意地暗示她要她來做這次去琴語的主要執行者，那如果她算錯了，豈不是不光一無所獲，還會打草驚蛇嗎？
「那……我陪你一起？」
沈桓這話一問出來，期栩就知道自己又落進他的話套里了！
如果她說不用，可她又沒有實戰經驗，怎麼能臨場確定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正確的？
若她說用，就正中沈桓下懷！
要不是因為工作需要，她都不想繼續跟他說話了！
對上沈桓近乎得逞的眼神，她突然壞心思一起。
「冷二鳴的技術應該也不差吧，而且他還是我的直屬上司，其實他跟我一起去琴語更合適……」
沈桓頓時神色一僵，揚起的唇線硬生生地抿成一條直線。
他突然覺得把冷二鳴留在身邊是個錯誤的決定……
「他整天不務正業，心思也不在這上面，還是我陪你比較穩妥。」
「喔……」
期栩說著面色勉強地點點頭，仿佛作出了極大的讓步。
「那就這樣辦吧，還有別的需要注意的嗎？沒有的話，我們就……出發？」
沈桓張了張口，但最終還是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轉而道。
「好，出發吧。」
不過在出發之前，他還是趁著期栩換下新的偽裝的時間隨手劃動手機給舒百里呼了過去。
接到電話的舒百里一把撕下眼罩，帶著濃濃的起床氣道。
「你真是我大哥！我這轉機的間隙剛準備眯一會兒就被你吵醒！最好是有急事！」
「不急……」
「那我掛了，拜拜了您……」
「但很重要。」
沈桓不緊不慢地說道，語氣里的沉穩讓滿心焦躁的舒百里也漸漸冷靜下來。
如果不是真正重要的事，沈桓不會這麼認真地打斷他。
「……說吧。」
「今天晚上我好像得到了一個新的印證，栩栩她應該並沒有徹底失憶……」
雖然沈桓的語氣依舊不緊不慢，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其實他說這話時心情是帶著幾分忐忑和不確定的。
听筒的另一端，舒百里也沉默了幾秒。
「可是不是已經在期栩的血液中檢測出那種藥物了嗎？那種藥物對記憶的損傷是不可逆的……你是有什麼發現了？」
睡眠雖然重要，但舒百里對醫學新領域也始終保持著極高的求知欲，尤其是在推翻已有醫學理論和思維定勢上，他一直保持著極大的熱情，若是能證明那些類別的藥物其實也並非是沒有例外的，那將在那個圈子掀起相當大的轟動——
當然，若只能證明期栩是個例外，他也不虧。
「之前跟你說過，我曾想用以前發生過的事勾起栩栩的回憶，但貌似是失敗了，昨天發生的小意外也不能說明什麼，但今天我教給栩栩曾經她熟記于心並且運用嫻熟的那些知識，發現她的接受和理解能力要比第一次接觸這些知識時明顯要強得多，而且她觸類旁通的思路也跟從前幾乎一模一樣！」
剛剛給期栩講解「黃金角度」的知識時，他雖然面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但心里卻並不平靜。
因為當初在第一次接觸這些知識的時候，期栩也同樣問出了「黃金夾角」的頂點並沒有落在實物載體上的假設，只是那個時候的期栩已經在團隊中取得相當優異的成績，也自信自己不會計算錯誤，所以她當時只是問若是遇到這樣的情況哪些可疑物品更容易被作為混淆視听的對象。
「可是……這也不能說明她的記憶並沒有完全消除，要知道，那種藥最大的功效是對神經刺激起作用，也就是像你之前驗證的那樣，她對以前的快樂也罷，悲傷也罷，類似的記憶不會有太大的感觸，畢竟相關的各種臨床驗證結論都證明那種藥對學習能力的影響不大，現在的期栩對于以前的知識也是一片空白，如果只是像你說的這樣，在思路上跟以前是一致的，其實也……」
其實也說明不了什麼。
舒百里沒有把話說完，但他知道沈桓是知道他要說什麼的。
那不是普通的藥物，別說是在各國很難找到「解藥」，就算是在隱世家族都未必能打听到更詳細有用的記載。
那種藥沒有影響到期栩的記憶以外的其他方面，已經是萬幸，恢復記憶……幾乎是不可能，這個事實在兩年前他就跟沈桓說得很明白了，只是沈桓一致不願接受罷了。
「阿深……你還在听嗎？」
足足三分鐘，舒百里沒有在听筒里听到沈桓的任何聲音，哪怕是呼吸聲。
「我知道了，你休息吧，再見……嘟嘟……」
「我特麼……」
突然被掛斷通話的舒百里死死瞪著手機，這家伙，說掛電話就掛電話，都不給人心理準備的！
算了算了，他不氣，看在他追妻路漫漫的份上他就不計較了，他要好好休息，用最好的狀態去見他的襄襄！
掛了電話的沈桓有些無力地靠在沙發靠背上，他不怕未知的等待，人生那麼長，他有的是時間和耐心去等。
他怕的是眼看著希望降臨，最終卻又全部化為泡沫，到頭來只是他空歡喜一場。
其實私心地講，他並不想期栩想起所有的過往，他希望期栩只記得那些美好充實的片段，忘記那些他對她的傷害，忘記他的自大和自以為的理所當然。
可明顯這並不能實現，即便是要期栩記起那些並不願意記起的過往都做不到！
雖然他嘴上承諾著只要期栩問他從前的事，他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到底是心里發虛的，也就是期栩現在沒有開口問那些敏感的話題，他自己都不敢保證被問到時會不會真的能夠做到如實相告。
可那些傷害的確是真實發生過的，經由他之手……
另一邊，剛學到新知識的期栩雖然被沈桓這麼一鬧，精神上的富足感被沖淡了很多，但終究是接觸了不一樣的東西，就如同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新奇又引人忍不住想去汲取更多。
從前她面對的只有語言文字，她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就跟語言文字打交道了，等離開校園，開始踏入職場，她覺得與人打交道也是一門學問，只是這門學問她似乎只是勉強及格而已。
可剛剛沈桓給她講的那些東西又讓她覺得自己似乎還有余力去掌握一門新技能！
之前跟沈桓以網友身份相識，又在那個網站上涉獵各種新奇的知識時，她也只是覺得有趣，像看課外書一樣草草略過，並沒有留下太深的印象。
這兩天跟著三個程序員一起跑任務，也算是長了不少見識，可她依舊覺得自己跟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互不干擾。
可沈桓剛才教給她那些專業性的東西，又讓她有種可以從「門外漢」轉型到慢慢成長的專業人士的錯覺！
她明明並不了解這些東西……
一定是沈桓，一定是他說話的語氣和講的內容給自己造成的錯覺吧？
她明明什麼都不懂，可沈桓卻像是跟她探討交流一樣，弄的她自己都有些飄飄然了……
對，一定是這樣！
手上換衣服的動作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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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期待落空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