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對于其他人的勸解,余啟明卻始終少有真正記在心里的,他能听得出陳木柒的話外音,也听得明白林佳藝那若有似無的特殊的態度,只是,現在的余啟明卻很難有心思再去猜想其他人的想法。
他心中的憤怒依舊無法釋懷,即便是過了這麼久了也如此。
倒是說起來,那只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的黑色小貓在余啟明回到詭屋的第十天時又自行回到了它的房間里。
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失落的情緒,它「喵喵」叫了一會,得來的卻只有余啟明笑罵的無奈言語︰「還以為你死了呢,還是被苟卿給抓走了,結果跑了這麼多天自己回來了。
詭屋你又不能隨意進出,是跑到紀學文的院子那去了?
看你這樣,估計也是沒餓著,越來越胖了,也不知道是誰喂的你。」
余啟明只是如此說著,卻始終沒有將小貓抱起的意思,終究,小黑貓也只是自己爬回了窩里,不再理這個整天喪著氣的主人。
而說起紀學文,他昨天倒是從外面回來了詭屋之中,至于去了哪,詭屋里的住戶又哪敢有隨意詢問的。
即便他里里外外將自己院子里的東西搬出去了不少,終究,也只能引來他人側目懷疑而已。
倒是在距離余啟明與許言發生矛盾的兩個星期之後,一個人的拜訪讓余啟明頗感意外。
陳立山就站在他房間的門口,看樣子,應該是要和余啟明說什麼。
這幾天消磨的意志也讓余啟明不願再多廢話︰「陳哥,你也是來詢問我和許言那事的?知道你和許言關系好,但這事您還是別問了。」
誰知,陳立山卻擺擺手,莫名的樣子︰「你這麼大個人也不需要我開導,我就是來叫你去個地方。」
余啟明皺了皺眉︰「怎麼,這詭屋里還流行把人約出去群毆?也是,誰讓這里沒有法律能管呢。」
對于余啟明這種本就不太好笑的玩笑,陳立山並沒有表露出任何的表情︰「余啟明,你自己也知道為什麼會遭紀老討厭吧。
你和林佳藝一樣,每句話或多或少的都有那種令人厭惡的目的,你覺得你很聰明?
呵,別瞎猜了,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余啟明也是悻悻地笑笑,這種習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染上的。
之前流浪一年的生活?可能是,也可能他本來就是這種人也說不定。
不過,他還是換上了一身干淨的衣服跟陳立山走了出去。
當乘上公交,二人便緩緩地向福東市的郊區前行而去,走得遠了,實則余啟明也開始心神不安起來。
他想要向陳立山詢問,只是久久都不知道該如何張口。
倒是陳立山率先說道︰「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
余啟明也沒有客氣︰「你這到底要帶我去哪。」
「城郊。」陳立山的回答很干脆。
「去那干嘛,跟我們在詭屋居住有關系麼?」余啟明不解。
可是,陳立山這時卻問了這麼一句話︰「你來福東市已經有幾個月了吧,是不是到現在也還沒把這里周圍有什麼模清楚。」
余啟明皺起眉頭︰「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們兩個要去的地方和詭屋有關系咯。」
「你為什麼不認為這件事和許言有關系。」
「我不認為你們兩個的關系很好。」余啟明這時搖搖頭說道。
陳立山卻笑了起來︰「沒有人和許言的關系好,這一點,就連紀老都不例外。」
余啟明這時才意識到了剛剛陳立山那句話的含義︰「等等,你帶我來這里,不會還是因為許言吧。」
「否則呢?」
余啟明有些郁悶︰「說來說去,不還是因為這麼點事麼,呵,好,反正我都已經跟你出來了,我也無所謂,索性詭屋的規則也在那擺著你,你們也不會傷害我。
但是我想問一下,既然我們要走這麼遠,干嘛還坐公交。
你住在詭屋里也不缺錢吧。」
誰知,陳立山這時卻搖了搖頭︰「你和林佳藝接觸的太多了,這樣對你在將來居住在詭屋沒有任何好處。」
「你什麼意思。」
陳立山卻感嘆道︰「你認為,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至今還住在詭屋里,想要得到離開詭屋的方法不難,尤其是對于那些普通的執信人來講。」
余啟明這一次也听出了陳立山話里有話︰「那你呢,你為什麼沒離開,我听許言講,你在詭屋已經居住了有五六年了吧。」
「我告訴你這件事,是希望你能明白,有的人,就算是住在了詭屋里,也和外面沒有多大區別。
而有的人,卻是在詭屋里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什麼事?」余啟明問道。
陳立山卻自顧自地說道︰「五年零三個月之前,我和你一樣,因為租房子進入到了詭屋,只是和你不一樣的是,當時租了那個房子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妻子。
剛剛進入詭屋的時候,我們兩個的想法其實和大部分詭屋的住戶都差不多,都想著能夠盡快找到離開的方法。
就算是在兩年半以前,我的想法也沒有變過。
但是,詭屋里有一條規則對我們來講卻是和你們不同的。
你想的沒錯,其實詭屋之中自來都可以讓兩個人租住同一個房間,這對發布任務本身沒有影響。
不過,卻是因為這條規則,讓我和我的妻子需要做和你們不一樣的事情。
按照詭屋的規矩,一個普通的執信人,在大約經過一年的時間,就可以積攢夠離開詭屋的名額。
可是,對于我和我妻子這種同租在一個房間里的租客來講,需要的名額卻不知是一個人的分量而已。」
听到這,余啟明已經明白了什麼︰「你們兩個應該是擁有兩個信箋,但實際上接受的是同樣的任務是吧,畢竟你們只佔據了一個房間。」
陳立山點點頭︰「對,但是因為我們是兩個人,所以需要兩個離開的名額,而且,還不能逐個離開。」
可這時,余啟明卻忽然問道︰「這跟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听我繼續說下去。」陳立山沒有在意余啟明的打斷,「其實在兩年半以前,我就已經攢夠了離開詭屋的名額了,但是,在我和我的妻子離開之前,發生了一件事。」
余啟明察覺到了不對︰「你的妻子死了?」也難怪余啟明這麼想,這段時間以來,他的確沒有發現陳立山的身邊有任何的女伴出現。
然而,陳立山這時卻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余啟明驚訝道。
「對,我什麼都不知道,在我倒數第二次任務結束之前,有一天晚上,她突然消失了。
不是在任務里,就是突然不見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
所以」
「所以,你一直在詭屋生活到了現在。」余啟明再次打斷道,只是說完,他便已沉默下去。
陳立山到現在還一直生活在詭屋里的原因很簡單,他想要找到妻子。
而至于陳立山向他講述這些的目的,余啟明也自然已經明白。
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為了詭屋的特權在住在詭屋里,每個人或許都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
只是,對于許言,他心中的憤怒仍舊還無法消退︰「那也不能成為許言拉我進詭屋的理由吧,我之前跟他根本不認識,他的理由跟我又有什麼關系。」
誰知,陳立山此刻卻突然笑了起來︰「你怎麼就確定是許言把你拉進詭屋的呢,憑你在第一次任務里的猜測?還是那個人告訴你,你第一次經歷的任務本不應該屬于你?」
余啟明頓時大驚︰「你怎麼知道我任務的經歷,那次任務不應該是外人能夠看到的吧。」
陳立山搖了搖頭︰「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
余啟明還在解釋︰「我不認為那個人騙了我,從我進入詭屋到現在,我認識的人屈指可數,也只有許言是故意接近我的,那個人不是他又是誰。」
「在你做出判斷之前,我還可以再告訴你一件事。」
余啟明的眉頭皺了起來︰「什麼事。」
「離開詭屋的條件。」
「你願意告訴我這個?」
陳立山自顧自地搖了搖頭︰「這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離開詭屋有三種方法,我可以告訴你的一種就是,你可以找到一個新的租客,來替代你在詭屋之中的位置。」
一瞬間,余啟明的心直接沉了下去。
而陳立山的話還在繼續︰「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說許言應該不會是將你從詭屋里拉進來的人了吧,如果你是從許言的手里租來的房子,那你怎麼記恨他都無所謂。
可現在許言還仍舊住在詭屋里,你還認為你的判斷是對的?」
余啟明沒有回答,甚至,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當初從吳伯手里租房時的場景,當初,將他拉進詭屋的人竟然只是吳伯而已。
怪不得,怪不得!這麼長時間以來,余啟明都再沒有從詭屋里听說有這麼個人存在。
憤怒與懊惱同時沖上腦海,然而在這時,陳立山卻又說了一句話再次將余啟明的思路打斷。
「不過,你進入詭屋的原因肯定也不止是這麼簡單而已。
那個人對你說的話並沒有騙你,你第一次執行的任務並不是你自己的,但是那個任務也同樣不是原租客的。
而你只是取代了原租客的位置而已,詭屋發布的任務只是針對進入詭屋的住戶而言,你執行的並不是他的任務。
也就是說,的確是有人在背後指使那個人,將你拉到了詭屋之中。
我也調查過你原租客的身份,他還做不到改變你的任務這件事。
況且現在,他已經死了。
但是,你難道認為憑許言一個生存區住戶的身份,也能夠修改你的任務麼?
這對他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