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元無視自己副將的身份,拍著桌子向營中主將發火。
曹將軍忍了又忍,沒忍住,將蕭景元身前的桌子一腳踢翻。
「你女乃女乃個熊——」還沒當上太子呢,就來擺儲君的架子。想要命令老子,等你當上了儲君再說!
「將軍!」
曹將軍剛起了個頭,一句話還沒罵完整,就被沐副將一把拖住了。
沐副將緊緊地抱著曹將軍的腿,搖著頭示意他不要沖動,當心禍從口出。
蕭景元有可能要過繼給永壽帝當太子的事情,整個軍營里的將士都听蕭景元說過了。
這樣的事情不好開玩笑的。
亂開這樣的玩笑,誰也承擔不起後果。
想來蕭景元好好的一個燕王世子,沒必要撒這樣的彌天大謊來欺騙大家。
因此,軍中將士都把蕭景元的話當了真,認為他就是未來的儲君。
沐副將之所以制止曹將軍發火,就是因為他害怕。
若把蕭景元這個未來儲君得罪狠了,等將來蕭景元上了位,他們這些得罪過他的人,都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沐副將拼命對著曹將軍擠眼楮,說道︰「將軍息怒,是末將行事不周,該當受罰。」
「你——」
曹將軍眼楮一瞪,然後嘆了一口氣,垂下雙肩去。
沐副將又轉過頭來,朝蕭景元一拱手,「世子爺,您也消消氣,末將這便去領罰。」
挨二十軍棍而已,他還受得住。
只盼挨了軍棍之後,蕭景元心氣一順,能將此事就此揭過,將來不要再翻舊賬才好。
沐副將低頭走出營帳。
不一會兒,營帳外就傳來了行刑的聲音。
那一棍一棍的敲打,敲在沐副將的身上,敲進了曹將軍的心里。
曹將軍只覺得異常憋屈,氣得鼻孔都放大了兩倍。
突然,他心口一絞,痛得「唉呀」一聲,往後仰倒。
「將軍!」
營帳中的將士們異口同聲,向曹將軍沖過去,穩穩地接住了他後仰的身軀。
曹將軍幽幽地開口,說道︰「將我枕頭底下的小銀瓶拿出來。」
那銀瓶里,裝的是他從前在清江縣買來的「神仙水」。
這兩年,朝庭不讓他痛痛快快地打仗,西戎軍又屢次用槍插著大慶人的頭顱來叫陣。
若沒有這「神仙水」續命,他早就憋屈死了。
偏永壽帝還嫌他命長,又給他送了個蕭景元過來。
蕭景元這樣的二世祖,他壓根兒就伺候不起。
曹將軍拿到小銀瓶,自己喝了半口神仙水,將剩下的半口悄悄給了沐副將……
蕭景元見沐副將乖乖去領了罰,曹將軍氣得都要喝藥續命了,也不敢對他如何。
他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沉醉。
他沉醉在「皇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美好感覺里。
殊不知,他的這種感覺,完全就是錯覺。
……
蕭景元篤定永壽帝是一國之君,君無戲言。永壽帝說了要過繼他當太子,就一定會過繼。
但永壽帝真的只是說說而已。
君無戲言這句話在永壽帝的眼里就是個狗屁。
狗屁嘛,放完了,味兒散了,也就算了。
況且,陸昭儀的肚子里,已經懷上了永壽帝的寶貝蛋。
這種時候,別說蕭景元這個燕王世子了,永壽帝連在自己身邊養了十多年的蕭星河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永壽帝盼子盼到多瘋狂?
陸昭儀肚子里的寶貝蛋還沒生下來,他就天天「太子、太子」地喊。
「太子」出生後直至成年,這個過程中的每項大事,他都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
有一天,陸昭儀沒忍住,當著永壽帝的面放了一個屁。
永壽帝狠狠地罵了她一頓,說她整出這樣大的動靜,會嚇壞她肚子里的小太子……
面對這樣的永壽帝,陸昭儀壓力超級大。
陸昭儀很害怕,怕她萬一生出個公主來,永壽帝受不了打擊,會蠻不講理地定她個欺君之罪。
陸昭儀並不是在杞人憂天,以永壽帝盼兒子盼到瘋魔的狀況來看,這種事情他完全做得出來。
因此,陸昭儀決定,等到生產當天,听從皇貴妃的安排。
若生下的是個公主,就拿皇貴妃安排好的男女圭女圭換掉公主。
若生下的是個皇子,就交由皇貴妃來撫養。
陸昭儀沒有爭當皇後的斗志,她現在只想趕緊卸貨,趕緊離開永壽帝那個愛孵蛋的老變態,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躲起來咸魚躺……
……
蕭景元離開京都的那天,陸昭儀有孕的消息還沒有傳出來。
消息傳出來的時候,他已不在京都。
他的好父王忙著自己的奪位大計,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給兒子遞個消息。
因此,蕭景元並不知道永壽帝即將有一個「親生」兒子。
他還在做著當儲君的美夢,在曹將軍等人面前耀武揚威。
曹將軍不想見到蕭景元那副丑陋的嘴臉,直接去了城關處。
曹將軍登上城關最高處,望著西涼山下的敵營,隨著心中不停地思量,他眼里的光亮明明滅滅。
突然,他雙目一定,看向遠處奔騰而來的黑點。
「那是什麼?」
待黑點近了些,他才看清。
那是馬群,幾千匹馬組成的馬群。
一個視力極好的小將對曹將軍說道︰「將軍,那馬背上有馬鞍,從馬鞍的樣式來看,那些應該是西戎人的戰馬。」
每隔一段時間,花不月兌月兌便會帶領著他的部下,騎著這些戰馬,用槍挑著大慶人的人頭,過來叫陣。
可這次,光有戰馬不見人。
曹將軍皺眉自問︰「對面在耍什麼花招?」
馬群更近一些了。
那個視力極好的小將喊起來︰「將軍,快看,最前頭的那匹戰馬上有個人!」
曹將軍向馬群最前方的位置望過去,果然在馬背上看到了一個戴著面具的人。
這個人用槍挑著一個人頭,率領著其他無人騎乘的戰馬,來到了城關下。
城樓上的將士立即拉開弓箭,將箭頭對準城關下的那個人。
戴著面具的姜二丫朝城樓上喊道︰「曹將軍莫怕,我是來給你送禮的。接著!」
姜二丫說完,就轉了轉手中的長槍,將長槍上的人頭甩向幾丈高的城樓,恰恰好落在曹將軍的懷里。
曹將軍嚇了一跳,差點兒把手中那個烏青青、血糊糊的人頭扔下城樓。
視力好的小將認真分辨了一下,驚喜地喊道︰「將軍,這是花不月兌月兌的人頭。看,他頭發上還綁著一張布條,布條上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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