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打狗還得看主人

作者︰迪巴拉爵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把他的人頭拿了去,震懾叛賊!」

睡意全無的楊玄有些惱火。

「饒……」

辛無忌親自出手,一掌劈在了卓定的咽喉上,把他拖了出去。

外面傳來殺雞般的聲音,接著馬蹄聲遠去。

「卓定等人伏誅,負隅頑抗者殺,棄暗投明者,賞!」

看到人頭的那一刻,絕大部分人都棄刀跪地。

少數幾個覺得難逃一死的,求仁得仁。

五百潭州軍縮在王庭一角,被團團圍住。

「可汗是什麼意思?」帶隊圍困潭州軍的將領說道︰「都撕破臉了,還等什麼?殺光了,隨後咱們去劫掠潭州!」

人被逼到了角落,也就光棍了。

「我去問問。」

可汗正在稟告。

「主人,那五百潭州軍如何處置?」

「你這般沒有主動性,如何做可汗?」楊玄有些不滿。

「是。」

赫連燕想翻個白眼,心想你在這,辛無忌哪里敢做主?

楊老板沒有這個覺悟,說道︰「好言相勸,放回去。」

「是。」

韓紀就站在邊上,見辛無忌毫不猶豫的答應,就給老賊使個眼色。

老賊跟著辛無忌出去,稍後回來,「辛無忌並未有怒色。」

「他沒有退路了。」楊玄起身,「我去補一覺。」

楊老板要睡覺,外面的動靜小了許多。

辛無忌到了。

「回去告知赫連使君,鎮南部內部有人叛亂,叛賊大膽,殺了耶律將軍。本汗斬殺了叛賊,頭顱在此,你等帶回去。」

不殺我們?

雖說平日里看不起三大部,可沒誰覺得五百人能從鎮南部的手中逃出生天。

「他怯了!」

「不,他是不想和大遼翻臉!」

「我們走!」

五百潭州軍走了。

辛無忌找來當牙,「你帶著他們清理那些余黨。」

「可汗還有什麼吩咐?」

辛無忌指指自己的脖頸,「主人在,本汗能有什麼吩咐?一切,都在主人的眼中。

你,我,兩條命都在主人的手中。

本汗不想死,想來你也一樣。那麼,听話些,有好處。」

當牙點頭,看著辛無忌轉身往王帳去。

「可汗的肩膀,垂下去了,頭,也低了。」

他模模自己的脖頸,「大好頭顱,誰能取了去?要不,老夫試試?」

他突然苦笑,「算了,大把年紀了,能活著便是福氣。什麼瓦謝,什麼鎮南,都是上位者操控的東西,為了上位者的野心廝殺,最終死于溝壑。還不如回家逗弄孫兒。」

「主人,他們走了。」

「嗯!」

睡不著的楊老板有些火氣。

「主人,小人告退。」

「去吧!」

楊玄躺在下,閉眼。

整個人漸漸放松了下來。

赫連燕跪坐在他的腦後,輕輕給他揉捏著頭部。

「鎮南部其實有些雞肋。」

「嗯!」楊玄懶洋洋的回應。

「三大部時,草原小了些。此刻僅存鎮南部,草原就顯得格外的大。若是不留神,鎮南部就會壯大,到了那時,什麼忠心都是假的……郎君睿智,當能看到這一切。」

「忠心本就是相對的。」楊玄指指自己的太陽穴,示意這里是重點,「我給了辛無忌機會,他知曉自己在刀鋒邊緣轉了一圈。

這人啊!都怕死,如今你就算是把機會丟在他的身前,他也得先琢磨再三,考量許久……」

「他得琢磨能否抵御郎君的懲罰。」

「看,你這不就聰明了。」

「郎君夸贊的我都羞愧了。」

「呵呵!」

赫連燕輕輕揉著他的太陽穴,「郎君留著辛無忌,是想牽制潭州嗎?」

「你高看了辛無忌,鎮南部牽制不了潭州。」

「那麼,郎君難道是心軟了?哎!若是郎君心軟,我便是賢惠的女人。」

「你若是賢惠,這天底下的女人都是賢妻良母。」

「郎君說的我無地自容了。」

「會手談嗎?就是圍棋。」

「我就看到人下過,郎君會?」

「學了一陣子。」

卷軸里有對弈程序,楊玄不斷調整難度,如今能和業余好手的程序勝負各半。

「一個局部的變化中,若是目前看來利益不大,那麼,擱置剩下的變化,留待後續,等待周圍的棋局發生變化。這叫做留余味。」

「是。」

稍後,楊玄呼吸漸漸平緩,赫連燕悄然出去。

韓紀依舊站在陰影處,指著東方說道︰「看看,啟明星。」

「看到了。」

韓紀看了她一眼,「郎君來北疆之前,太平是座罪惡之城,草原上三大部為禍一方,陳州采取守勢。

如今陳州強盛,三大部灰飛煙滅,鎮南部甚至成了陳州的棋子。這番變化,堪稱翻天覆地,郎君有大功于北疆。」

「近幾年,北疆沒有誰能與郎君相媲美!」赫連燕點頭。

「如此,咱們也算是郎君說的同頻了。」

「對,都是站在郎君的大旗下,為郎君效力。」

「老夫喜歡喝酒。」

「我不怎麼喜歡。」

「喝酒喝多了,老夫難免也會想多。譬如說,功高不賞……郎君有大功于大唐,可老夫知曉,長安如今恨不能處死郎君。這,不公!」

「可郎君的岳家乃是一家四姓中的周氏,周氏強橫,帝王也得斟酌為了郎君和周氏徹底翻臉值不值……

還有,郎君在北疆的威望越發高了,處置了郎君,只會讓北疆軍民與長安離心!」

「可那位至尊的想法,很難揣度,知曉裴九嗎?」

「知曉,當初威震北疆,令北遼不能踏入北疆一步的名帥!」

「可就是這麼一位國之干城,被那位至尊父子弄死了。和裴九比起來,郎君還不夠。」

「你想說皇帝會鋌而走險?」

「老夫並未這麼說,不過,誰說得準呢!」

赫連燕突然一笑,「我對大唐沒什麼情義。」

「老夫也是。」

「郎君在,我就是大唐人。郎君不在,大唐的死活與我無關。」

「呵呵!如此,就好。」

韓紀準備回去。

這個老鬼尋我說了這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郎君是很了不起,可皇帝目前還不會為了他和周氏翻臉……至于北疆軍民,得了吧!裴九死在長安皇城前,也不見北疆軍民造反。

赫連燕突然捂額。

開口。

「長安對郎君不善,可郎君手中握著雄兵啊!」

韓紀看著她,「看看,我就說你是個聰明人。」

這個老鬼,野性十足啊……赫連燕說道︰「陳州軍會不斷強大,皇帝老邁,可郎君還年輕。郎君無需著急,一步步的走,強大自己。

等掌控了北疆之後,郎君就能沖著長安咆哮。

哎!其實,我最喜歡看著郎君沖著別人咆哮。」

「為何?」

「雄性十足。」

「女人啊!」

韓紀笑了笑,伸出手,「咱們,一損俱損!」

赫連燕鄙夷的看著他的手,然後緩緩伸手過去,「試試?」

韓紀一怔,閃電般的把手縮了回去,「老夫孟浪了。」

這位狐媚撩人,在眾人的眼中,早已成了郎君的禁臠。老夫一時糊涂把她當做是男人,差點就踫了上去……老了啊!

「我還在想,你該砍去哪只手。」赫連燕笑的很嫵媚,「一榮俱榮!」

鎮南部成了楊玄手中的棋子,這位郎君的實力再度膨脹,讓手下們多了些心思。

韓紀尋赫連燕,便是統一意見。

一個多時辰後,楊玄悠悠醒來。

「燕啊!」

「郎君醒了?」赫連燕趕緊去把洗漱的用具拿出來。

趁著楊玄洗漱的時候,赫連燕稟告了一些事。

「鎮南部的亂賊都被鎮壓了,辛無忌處死了百余人,都用了郎君的法子。」

「什麼法子?」楊玄喝了一口水,仰頭︰「啊啊啊……」

「築京觀,他還來請教了張栩他們。」

「百余人,小家子氣!」

「是,對了,早些時候,韓先生尋我說話,提及了郎君的一些委屈,對長安頗為不滿。還說了些……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之類的話。我不大听得懂。」

韓造反又在蠱惑人心了!

赫連燕見楊玄神色平靜,就知曉老板對韓紀的想法了如指掌。

「另外,那些頭領全家被拿下,幾個有些姿色的婦人被送到了外面,說是請郎君笑納享用。」

「沒空!」

「是。我當時就說了,郎君不會要。」

「什麼理由?」

「郎君嘴叼!」

「那幾個女人呢?」

「辛無忌說既然郎君不要,他也不敢收納,便準備處死。」

「燕啊!」

「哎!」

「知曉一個詞嗎?」

「郎君請示下!」

「肥土不肥人。」楊老板怒了,「陳州那麼多鰥夫,我正愁去哪給他們尋媳婦,這不是現成的?」

「啊!我錯了。」

赫連燕楚楚可憐的請罪。

「速去!」

赫連燕轉身就跑,那扭動的身姿讓人火冒三丈。

「大清早的,就這麼沒底線,我容易嗎我!」

楊老板趕緊往茅廁跑。

吃了午飯,楊玄準備回去。

「主人就不多歇息幾日嗎?」辛無忌很殷勤,「那幾個婦人主人既然看不中,小人先前令當牙去族中尋美貌的處子。」

我還不是皇帝,手下竟然就這般操持……等做了帝王,那會是什麼景象?

天下的美色予取予求。

天下的美食。

天下的奉承……

「罷了。」

「是。」

韓紀跟著楊玄出去,說道︰「郎君可以不接受,可他卻不能不做。」

這便是上位者的威權。

楊玄是苦日子出身,小時候被欺凌慣了,此刻酒色財氣一起涌來,說實話,他心動,而且不只是一次。

「我不是什麼聖人,也未曾清心寡欲。此刻心中有目標,所以我能抵御那些的侵襲,不過,我不敢保證自己能抵御多久,老韓。」

「老夫在。」

「若有朝一日我縱情于聲色犬馬,記得提醒我。」

「郎君能自省,便是明主之相啊!」

「能不能別用明主這等虎狼之詞?」

「是,主公。」

楊玄無力的指指他,覺得自己的胸懷能容納天下,那麼,也該容納得下一個桀驁的手下吧!

「下不為例!」

「是,主公。」

出了王帳,一路緩緩而行。

「潭州應當不會出兵。」

「是。」辛無忌昂著頭,保持著可汗的威嚴,但語氣卻就像是個……讓楊玄想到了娘炮。

「若是他出兵,你令人去臨安報信就是了。我養的……」

楊玄覺得用狗來形容辛無忌有些羞辱人。

辛無忌湊過來,「狗。」

楊玄嘴角抽搐了一下︰「打狗還得看主人,我養的狗,赫連榮若是抽了你一巴掌,哪只手抽的,斷哪只手。」

辛無忌感激零涕,「小人直言,把自己當做是狗,確實是有些難受。可听到主人的話後,小人心中暖洋洋的,只想這般,直至地老天荒。」

出了王庭,回身看著站在遠處遲遲不肯回去的辛無忌,韓紀說道︰「看來,此人已經習慣了做狗。」

「是郎君的狗!」王老二說道。

屠裳說道︰「老二的話,總是這般有哲理。」

赫連燕贊道︰「是啊!」

老賊說道︰「確實是。」

手下太多,幸福。

但手下心不齊,頭痛。

韓紀開口,幾個手下都明里暗里不捧場。

不捧場也就罷了,把老二推出去幾個意思?

「要和氣!」

韓紀笑道︰「是啊!和氣,才能生財。」

「呵呵!」

「是啊!郎君此言英明!」

「老夫覺著自家最近說話都輕柔了幾分。」

「屠公,那是因為你的門牙松動了。」

「嗷!」

王庭外,當牙站在可汗的身後,輕聲道︰「可汗決斷了?」

「嗯!」

「那麼……」

「做狗。」

當牙臉頰抽搐著,「還是做人吧!」

「你不知曉,主人以前無意間說過一段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是北遼人,在郎君的眼中天生就不可信。我若是做人,要麼一直蟄伏著。可是當牙,你覺著我的能力如何?」

「可汗的能力在瓦謝歷代可汗中,可為第一!」

「這等能力一直蟄伏著,我必然會不甘心。不甘心,我就會鋌而走險。

可冥冥之中有人在告訴我,若是我鋌而走險,頭顱將會成為主人手中的夜壺。

可我,真的不甘心,卻又不想死。

想來想去,竟然只有做狗才能活的好一些。

赫連榮想讓我做他的狗,可他也不自己照照銅鏡,也配?

這世間,能做我的主人的,

唯有陳州,楊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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