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道︰「既然不是神,道長為何如此虔誠的在這里打坐祭拜?」
赤烏說道︰「老夫和你們不一樣,她于老夫來說就是一尊神,老夫是在贖罪。」
我搖了搖頭。
「如此說來,我也是在贖罪,道長,好久不見。」
赤烏緩緩睜眼,見到我之後很是吃驚,但臉色很快又恢復平靜。
「听聞地藏庵出了個了不起的話事人,我之前便有猜想,沒想到真的是你。」
我說道︰「不敢當,只是兜兜轉轉,最後找了個地方安身立命罷了。」
說著我又朝著甘墨雨的金身像拜了拜。
「剛才陰陽祭的大典上看見不少冥界的人物,這似乎不太符合規矩,道長作為天師門的元老,怎麼也不站出來說兩句話?」
赤烏搖了搖頭。
「老夫早已不再過問這些瑣事,現在天師門的一切都由掌門說了算。」
赤烏道人說這話的語氣雖然很平靜,但我卻听出了他心里的無奈。
他之前反對楊仙桃當掌門,而楊仙桃的個性又非常的記仇,上位之後一定是有意打壓赤烏道人。
所以他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連陰陽祭的大典都參加不了。
想到這里我心里很是唏噓,想要說點什麼,但又覺得以自己的身份沒有資格對天師門的事務指指點點。
于是我拱手向著赤烏行了個禮。
「道長,那日在神壇之前楊心塵多有得罪,還請不要見怪。」
赤烏道人搖了搖頭。
「老夫早已不在乎這些,如今只是終日伴著這金像,希望能贖清罪孽,也希望這丫頭……
罷了,多說無益。」
我轉身拜別赤烏道人,回到天師門前殿。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話事人留步。」
我回頭一看,居然是冷凝香。
我出于禮貌朝著她行了個禮,她對著我笑了笑。
「許久不見,沒想到你我的變化都這麼大。」
我低聲說道︰「恭喜你,如願以償,成了酆都府的主人,現在終于是有了自己的根了。」
冷凝香說道︰「我也恭喜你,成了地藏庵的話事人。
這一年來我听聞你的消息,還真是離奇,先是當上了北帝,然後與孽鏡女訂婚,之後離奇失蹤,現在居然又以這樣的身份出現。」
我不願多提以前的事情,這時候只是笑而不語。
她接著說道︰「看得出來你很無奈,但是現如今的陰陽行誰人不是如此,恐怕過不了多久這陰陽行就得並歸于冥界。
到時候就沒什麼酆都府、天師門、地藏庵了。」
我听出了她這話里的意思,她是在說楊仙桃過分親近于冥界,導致修靈人的大權一點點的被架空。
如今的陰陽行,天師門仍然處于獨尊的地位,而楊仙桃作為掌門,很多大事都是由她說了算。
修靈人的陰陽祭上,出現了大量冥界的陰差,這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不過我仍然是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說道︰「盡人事,听天命吧,只要一切太平,沒必要太過在意這些。」
冷凝香卻說道︰「只怕這太平只是表面現象,老輩修靈人定下的規矩,陰陽有別,修靈人與陰差互不干擾,這規矩亂了,必然會出問題。
我本以為以前的活太歲認了個干爹,被冥界當刀使已經很離譜了,可是直到看到現在這位,我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離譜。」
我皺了皺眉。
「此話怎講?」
「有些話不便多說,你是聰明人,應該很快就會明白。
而我,只是想要護住老一輩修靈人的規矩,不知道你可否幫我這個忙?」
說來說去,冷凝香還是覺得楊仙桃和冥界走得太近,覺得她沒資格坐這尊位。
她這話明顯是想讓酆都府和地藏庵聯合起來,撼動天師門的地位,然後改變陰差干預修靈人事務的現狀。
我搖了搖頭。
「還是那句話,盡人事,听天命。」
冷凝香說道︰「看來你還是不明白,你可知道今日大殿上的這些陰差來自何處?
他們大多都是泰煞宮主的親信,你與泰煞宮主的事情,別人不知道,我可非常的清楚。」
我之前雖然決定要放下與泰煞宮主的恩怨,但她這話的意思明顯是說楊仙桃和泰煞宮主有勾結。
關于這一點我就有些難以接受了,之前處決陳于修就是為了斷絕泰煞宮主掌控天師門的野心,沒想到楊仙桃繼位之後還是走上了這一步。
這時我兩眼直直的看向她,有些不太相信她的話。
「今天殿上的這些陰差全都是些生疏面孔,如果與泰煞宮主有關我怎會一個都不認識?」
冷凝香搖頭一笑說道︰「看來你真的不知道泰煞宮主的權勢有多大,他的親信多到你數都數不過來,你與他有過多少接觸,又對他有多少了解?
你要實在信不過我,可以親自去問天師掌門呀,反正她是你的妹妹。」
于是我轉身向她告辭,走向天師門的後殿,要找楊仙桃詢問此事,卻見那後殿的貴賓室里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曾經散去的那些恐懼再次襲上心頭,楊仙桃居然正在與泰煞宮主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