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劉盈︰什麼爽言爽語……

漢八年三月,新豐城,國家體育場,第二屆大鳳杯總決賽。

劉盈攤在躺椅上,只覺得此時體育場上山呼海嘯般的吶喊助威有些吵鬧。

他的東宮代表隊在兩天前的時候,折戟在了四分之一決賽,終結他們連勝的,正是此前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磕磕絆絆一路向上的趙國代表隊。

可惡!

劉盈忿怒的抓了一把櫻桃放進嘴里嗦了幾下,然後如同豌豆射手般噗噗噗噗的將果核吐進身邊的垃圾簍。

春三月,也被稱為櫻筍時,正是吃櫻桃和挖春筍的好時節。

只不過這時候的櫻桃個頭小,核大,而且不甜……

嗯,櫻桃是中國的原本就有的物種,比如《史記‧叔孫通列傳》記載,孝惠帝曾春游離宮,叔孫生曰︰古者有春嘗果,方今櫻桃熟,可獻,願陛下出,因取櫻桃獻宗廟。

只不過和黃桃水蜜桃等不同品類的桃樹一樣,櫻桃也分為不同的品種。

櫻桃品種可大致分為四種,分別是甜櫻桃、酸櫻桃、中國櫻桃、毛櫻桃。

諸如車厘子以及煙台大櫻桃,都是原產于歐洲的甜櫻桃的改良雜交品種,而酸櫻桃顧名思義,這是一種比較酸,而且很酸的櫻桃,不適合直接吃,而是加工成水果制品,畢竟營養豐富,據說可以延緩衰老、改善睡眠、降低血糖。

劉盈吃的自然是中國櫻桃,皮薄汁水多,不易貯藏和運輸,後世的時候除了零星種植,已經沒有大規模的果園了。

至于毛櫻桃,也叫做山櫻桃,因為口感更差,所以通常用作園林綠化。

劉盈身邊,張不疑伸手抓了一把櫻桃塞進嘴里,臉上露出了一本滿足的神情。

跟著劉盈一起玩可以蹭吃蹭喝,時令瓜果珍饈百味,應有盡有。

只是,有些時候需要付出一些代價罷了……

不過劉盈今天並沒有和他玩樂的心情,而是搬起自己的躺椅挪到了位于遮陽傘下方的張良身邊︰

「老師,好久不見……」

張良盯著遠處正在拼搏的趙國代表隊和齊國代表隊,頭也不回說道︰「是啊,我前段時間不是又病了嗎……」

是啊,你又病了!要不是今天有樂子看,只怕你就接著病下去了……劉盈微不可見的翻了個白眼,坐好後給自己以及張良續了一杯涼茶︰

「老師,你知道氐人嗎?」

張良伸出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先看球。」

劉盈有些無奈,踫到這種已經完全躺平了的漢初三杰,真的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見到劉盈吃癟,張不疑將臉扭到一邊,捏著自己的雙頰,避免自己笑出聲來。

畢竟那兩個人,他哪個都惹不起……

于是,他開始和劉盈在張良一左一右,同步化身豌豆射手,噗噗噗噗的吐起了櫻桃核……

而在貴賓席的最前端,手舞足蹈著一個小胖子,劉肥。

今天的決賽,不僅僅關乎到他的面子,而且還關乎他的里子。

決賽開始之前,他將自己這些年省吃儉用攢下的私房錢,以及從劉樂那里借到的很多珠寶首飾抵押出去,全部拿出來買了自己這一方贏……

要是今天輸了,小胖子不僅破產,而且說不定還要表演一下空中飛人……

嗯,劉肥沒有找劉盈借錢,主要是因為劉盈日常走的全是霸道總裁風。

上次曹氏過生日,劉肥拉著劉盈去集市上采買禮物,他看上一對手鐲,想要買來給曹氏作為生辰禮物,但臨時沒有帶那麼多的錢,所以找劉盈周轉一下。

然後,劉盈直接撕下一張錢票,簽名後甩給劉肥。

這意思很明顯了,就是劉肥需要多少錢,只管往上面填數字就行了……

所以,很有風控意識的劉肥擔心控制不住自己的,就再也沒有找劉盈借過錢……

此刻,和劉肥一樣緊緊盯著蹴鞠場的,還有另一側的張敖。

作為冠軍的競爭者,張敖雖然只是在各路盤口下了很小的賭注,但他的緊張卻絲毫不遜色于游走在破產邊緣的劉肥。

他,是異姓王們的希望。

今天這一戰,並不僅僅是兩支蹴鞠隊的較量,而是異姓諸侯王和劉氏諸侯王之間的較量。

在此之前,他的趙國代表隊橫推了對此不甚上心的呂澤帶領的魯國代表隊,成功和英布的淮南國代表隊會師于四分之一決賽。

之後,他又采用了一些小手段,讓自己的球隊化身水鬼,干掉了奪冠呼聲很高的東宮代表隊。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要向所有人證明。

劉氏雖然擁有天下,但他張氏統治下的趙國也絲毫不差!

此所謂,一腳定江山!

張敖和劉肥沒有絲毫交流,但兩人之間空氣卻格外焦灼,十分有劍拔弩張,殺氣騰騰的既視感。

劉盈捏了捏下巴,決定開始吹黑哨了。

之前張敖曾經對他耍過小動作,雖然他當時沒有察覺,事後也只找到了一點零星的蛛絲馬跡,不足以用來指證張敖。

但那又如何?

幫親不幫理,是現如今這個社會擺在明面之上的一條規則。

不信你看,觀眾席上有超過一半的關中人,正在為劉肥的齊國代表隊鼓勁助威。

蹴鞠者雖是齊人,但王者卻是劉氏。

相比于張敖,很明顯劉肥這個小胖子更加讓他們感到親近。

嗯,其實最重要的是,他們之前一直看好的東宮代表隊沒了,雖然當初他們也喊過諸如‘對得起我們嗎’、‘XXX,退錢’之類的聖經。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當日的憤怒已經化為了仇恨。

對家,去死!

這下,輪到張敖不淡定了,他走到看台邊緣,直接翻身自五米高的看台上一躍而下,旋即拉著驚呆了的裁判大聲咆哮了起來。

「那麼明顯的犯規動作看不到嗎?」

「憑什麼只罰我們不罰他們……」

……

很快,在七八名身材健碩,雖然穿著豐城執法官的衣服,但卻其實是劉盈養在東宮的摔跤手們的簇擁下,張敖漲紅著臉大聲嚷嚷著從蹴鞠場上走回貴賓席。

「抗議,孤要抗議!」

「放開我孤,孤能自己走!」

「……說了孤能自己走,你們能不能尊重尊重孤?!」

「……是不是孤不發火你就把孤當傻子啊!」

…………………………

貴賓席上,看著張敖雖然憤憤坐好,但那幾個豐城執法官卻依然緊緊看守在張敖身邊時,英布攏在袖子里的雙拳攥緊,臉上的神色不變,內心已翻江倒海般升騰起無數思慮。

張敖還是太年輕,不過是一場球賽,輸贏並沒有那麼重要。

現如今疾風過境,虎雖老但雄風尚在,他們應當繼續蟄伏以待天時,不應該過多的引人注目。

畢竟,他們圖謀的並不是小小的一塊獎杯,而是那一張此時已經搬到了長樂宮的椅子。

皇帝的寶座!

蒼天之下,萬萬人之上!

英布微微側目,視線從張敖身上挪開,轉而看向另一邊正在和劉邦有說有笑的彭越。

老奸巨猾,心思縝密,口蜜月復劍,笑里藏刀!

也許,張敖這個沉不住的年輕人並不是他的最佳搭檔,此人才是!

英布微微垂目,思索著這些年和張敖之間的秘密往來有沒有留下什麼把柄。

少頃,他微不可見的沉吟著點點頭。

「唔,應該沒有……這幾年我們從未有過信件往來,一切都是私下里面談……不過,該滅口的還是要滅!」

………………………………

蹴鞠場上,饒是趙國代表隊此前一直扮豬吃虎的隱藏實力,但對面的齊國代表隊也並不是吃素的,雙方本就是勢均力敵的有來有回。

但如果加上裁判在規則之內的頻頻黑哨,趙國代表隊自然無形之中落于下風。

場上幫親不幫理的趙人雖然十分最硬的和周圍的‘敵人’打著嘴炮,但內心中卻是充滿了絕望。

畢竟,這時候沒有什麼高速攝像機進行回放,裁判即便吹了黑哨,大多數人都並沒有察覺出來,即便是當時看出了些許不對的人,也在隨後的吵鬧中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眼楮。

場下的休息區,樊噲 里啪啦的打著算盤,根本顧不得去看場中的決賽。

開賽之處,劉盈在自家的球隊折戟了之後,果斷調整輿論的策略,瘋狂給趙國代表隊買通稿立人設。

諸如拼搏、頑強、面對強敵不屈不撓……

尤其是擊敗奪冠呼聲很高的東宮代表隊,更是完美講述了一個下克上的故事。

這樣,黑轉路、路轉粉的行為,就體現在了決賽開始之時的賠率上……

樊噲粗略算了一下,只要齊國代表隊最終能夠贏下對方一個球,那麼他的資產至少能夠翻倍!

盡管,劉盈才是那個最大的莊家……

听著外面傳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樊噲抬頭從小窗戶中看了看遠處的計分板,嘴角向上揚起,心中開始糾結。

他之前答應過呂,要在新家給對方修一座假山池塘,但此刻他的內心深處,更加傾向于劉盈曾提到過的一個計劃,休閑度假山莊。

山間溪谷,綠樹成蔭。

野戍岸邊留畫舸,綠蘿陰下到山莊。

糾結,真的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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