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灰蒙。
謝晦吾還是沒能見著百里長安,這公主府的大門,從未有過像今日這般,嚴絲合縫的。
眼見著政務積壓,眼見著小皇帝胡鬧得沒邊,甚至那幾位尚書大人,焦頭爛額的……樁樁件件,皆得不到妥善的處置。
「相爺!」雲傾昨夜沒回家,這會一大早就蹲在了丞相府門前,「別的事情可以放一放,這祭祖之事豈能耽擱?若是禮部將一切都置辦妥當,小皇帝不去,這……」
這讓誰去祭?
滿朝文武,誰敢越俎代庖?那可是祭皇室的列祖列宗……鬧不好,落一個以下犯上的謀逆之罪!
「百里長安閉門不見,難不成要本相這把老骨頭,爬牆、鑽狗洞不成?你們若真的有本事,就合伙拆了公主府的大門。」謝晦吾這會心里還憋屈呢!
拆公主府大門?
不敢、不敢!
給一百個膽子,也沒敢。
如今的長公主,可是攝政長公主,加了攝政二字,那便是手握實權的見證,誰敢在老虎頭上拔毛?豈非找死!
「那這如何是好?」雲傾苦著臉,「祖制不可廢,若是此番祭祖未能成,下官這禮部尚書怕也做到頭了。」
謝晦吾輕嘆,「本相也沒法子,如今這事……」
話音未落,管家著急忙慌的回來。
「相爺,外頭又出事了。」
謝晦吾一個頭兩個大,「又出什麼事了?」
「今兒一早,府里人上街,听得那麼點流言蜚語,好像不太對勁,老奴就趕緊去听了听,這不听不知道,一听嚇一跳。」管家說得繪聲繪色,「說是昨天晚上,有人听到了龍吟。」
謝晦吾︰「??」
雲傾︰「??」
兩人大眼瞪小眼,這都什麼跟什麼?
「老奴發誓,絕對沒有胡說,如今滿大街的人都在說,許是神龍即將降世……」管家這話還沒說完,謝晦吾已經大步流星的離開。
雲傾面色發白,「以後這話,不準說了!」
「是!」管家趕緊行禮。
這話︰大有以下犯上,謀逆造反之意。
不知從昨夜、還是晨起,老百姓議論紛紛,說是三更半夜的,听到了龍吟。
「龍吟?」
「你是說,昨天夜里那奇怪的聲音吧?」
「是啊是啊,你也听到了?」
「我當是風聲,原來是龍吟啊?真的有神龍?」
街頭巷尾的,都在說昨夜的怪聲,但這「龍吟」二字是怎麼傳出來的?
「那邊!」雲傾指了指。
有一黃袍老道,持著招牌幡,晃晃悠悠的穿街而過,口中念念有詞,「本是九天仙,飛踏青雲巔,一朝墮凡塵,轉生人間客。春風未敢渡,化作千秋月。龍吟震四海,八方皆來朝……」
「這不?」雲傾听出來了,「始作俑者吧?」
雖然沒有證據,但就憑他念的這幾句,就足以把他抓起來。
「造謠生事,抓!」謝晦吾沉著臉。
身後的隨侍當即沖去,在巷子內將黃袍老道圍住。
百姓慌忙圍攏在巷子口,不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道也不著急,一副仙風道骨、早有所料的模樣,白發長須,伸手輕撫,「世人無知,不識真身,豈不聞龍為上、蛟為惡,爾等蠢鈍,不辨善惡。」
「胡說八道什麼?」謝晦吾厲喝,「抓起來,嚴加審問。本相倒要看看,誰在後面造謠生事,禍亂金陵城!」
老道搖頭,「朽木不可雕,夏蟲不可語冰。識蛟為龍,愚不可及……」
音落瞬間,驟有白煙升起。
剎那間,四下白霧迷茫,讓人難辨東西。
「相爺?」三斤趕緊護著自家相爺。
謝晦吾慌忙捂住口鼻,以寬袖煽風驅煙。
等白煙散去,哪兒還有黃袍老道的蹤影。
百姓駭然,這是上天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