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不知道,這句話是隨口說的,用以恐嚇威脅之用,還是說的大實話?若是大實話,那……那些個一輩子出不去的匠人,現在又是身在何處呢?
滿目都是桃樹,三三兩兩的開著桃花,綠色之中夾雜著粉色,著實是好看極了,只是這樣的季節,這樣的地方,讓人瞧著心里很是不安。
祁越在山谷內溜達了一圈,倒是沒發現什麼異常,只有這一塊大石頭,還有邊上臨時搭建的竹樓,想來問題的關鍵還是在竹樓內?
心頭微嘆,祁越瞧了瞧那竹樓,悄無聲息的繞道竹樓後面。
這竹樓後面,是一座小山包,土層沒有翻新的跡象,應該沒什麼太大問題。
祁越特意留心過,畢竟他們說了那樣的話,保不齊已經把人給置辦了,所以他得仔細著,不能放過蛛絲馬跡。
樓內,有駐守的人,瞧著像是看守山谷和盯著匠人干活之用。
房間不少,分樓上樓下。
樓下堆放著雜物,應該是匠人所需要的工具,還有一些需要的泥土沙石之類,還分隔出了幾個房間,用作守衛的住所。
二樓,是關押匠人的地方,之所以放在二樓,是為了防止他們逃跑。
從後窗翻進去,祁越發現了線索,二樓關押匠人的房間被簡單的收拾過,但也僅僅只是簡單的收拾,遺留了不少前者留下的東西。
比如說,牆角被抹去卻沒有抹干淨的血跡,還有床底被遺留下來的一只鞋子。
甚至于,連窗台位置的灰塵上,前者留下的指痕印記都還在,應該是有人試圖從窗口逃走,但是沒有成功,所以窗台底下有東西傾倒,留下的細碎之物。
現如今的窗台邊案頭上,擺著幾副碗筷。想來之前砸碎的應該是這些陶碗,眼下這些都是新的,是後面重新補上的。
祁越蹲在地上,瞧著地板的劃痕,眉心擰成了一處,他很想知道,這些人到底想干什麼?把匠人弄到這兒,建造這些東西,其後又殺人滅口?
外頭那塊石頭……
門外略有動靜,祁越當下翻窗而出。
情況沒有弄清楚,他肯定不能輕舉妄動,若是打草驚蛇,萬一進了圈套,功夫再高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既成如此規模,這聖教的教主必定也是有些本事的!
尋了個地方,祁越貓了一夜。
天剛亮的時候,谷口方向又傳來動靜,又是一批匠人被送了進來,連同剛剛洗漱起床的匠人們一道,被送到到巨石跟前等著。
「你們的任務很簡單,好好干活,不要東張西望,不要私下議論,干一天的活結一天的賬,咱們聖教不會虧待你們的。」為首的冷聲呵斥,「外面都是毒瘴林,你們是跑不出去的,如果有人敢私自逃離,就別怪咱們手下留情,讓你們留在這里做花肥!」
花肥?
祁越陡然抬眸,掃過周遭的桃樹林,心里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難道說……
「這是圖紙。」頭目取出一幅畫軸,「按照上面的畫像,仔細雕琢,若有故意損壞者,仔細你們的皮肉之苦。」
祁越的這個位置,看不出畫像上的東西,只能暫時按捺,靜待時機。
好在,天色漸亮。
這巨石原就有所雕琢,初具模型,若是細看,可以看出來應該是個女子的模樣,但是祁越站得太近了,所以看不太清楚,畢竟很多東西越近越模糊。
想了想,他便朝著後面退去。
若是走得稍遠一些,大概就能看清楚了。
可是那一刻,祁越寧願自己眼瞎看錯了……
心里咯 一聲,莫名的驚懼感忽然間蔓延開來
,百姓不知這是誰,只瞧著畫像上的女子容色傾城,真真是極美的,卻不知大昭境內有如此傾城之色的女子,首當其沖便是高高在上的那位長公主。
畫像?
石像?
祁越不敢置信的盯著數層樓高的巨石,「長安?!」
沒瞧見畫像,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石像上的臉,哪怕還只是模糊的雛形,他也能一眼認出來,與自己耳鬢廝磨之人的模樣。
這是,百里長安!
那瞬間,一股惡寒從心頭竄起,直沖腦門。
祁越是真的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在這里看到這樣的一幕,熟悉的容臉,卻是沒有體溫的石像,他們把這里稱之為祭壇,那就意味著早晚要拿這里來祭祀什麼?
祭祀什麼呢?
「都別愣著了,趕緊干活!」為首的頭目大聲呵斥,「要是不好好干活,仔細的你們的皮,爺手里的鞭子可不長眼楮,若是弄壞了石像,那可就不是一頓鞭子的事兒了!進了這地方,想要囫圇個的出去,就給我提著醒!」
眾人面色鐵青,誰都不敢吱聲,畏懼于這些人手里的鞭子,那一刻像極了被抓的壯丁,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除了老老實實干活,沒有其他的選擇。
祁越瞧著那石像,真是越看越礙眼,哪怕雕得再好,那也只是形似而神不似,再像也不是她,這樣骯髒的東西,只會污了她這一身的驕傲。
但是,在這里弄個石像祭祀?
他敢保證,百里長安一定不知情,這不是她的意思,她也不屑搞這些東西,會是誰呢?
冥淵那邊?
祁越心里沒底,也沒證據證明這里的一切,跟冥淵有關,看樣子得見一見那位聖教的教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听說了嗎?」看守的在邊上議論紛紛。
好像是說,昨天夜里抓了什麼人,正往這邊送,也不知道是誰,橫豎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听著挺要緊的。
「是誰啊?」邊上的人問。
所有人都搖頭,一臉的茫然,可見也是沒見過那人。
「一點信都沒有?」
「好像不是大昭人士。」
祁越陡然凝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