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最要緊的,是弄清楚百里長安是怎麼回事,還有祁越的下落,沈唯卿總覺得這兩件事隱約有些聯系的,但一時半會還是沒想明白,內在的聯系是什麼?
多半,很快就會明白吧?!
金陵城內,紅綢漫天,金陵城外,風卷殘雲。
禮州。
祁越站在山坡上,瞧著西邊晚霞,落日余暉。
這兩日,進山的探子始終沒有傳回音訊,讓他這心里萬分不踏實,那夜之後,凶手悉數銷聲匿跡,沒了任何蹤跡。
但即便如此,祁越依舊覺得,對方就在附近蟄伏,興許隨時都會再度出手。
安寧鎮的活口已經被送出去了,眼下他們還得待在原地,以便于迷惑對方,拖延時間,為那些人爭取活下去的機會。
「阿九?」金陵立在他身後。
听得動靜,祁越側過臉看她。
黃昏日落,余暉滿地。
今日的她穿著一身素色的羅裙,映著余暉的光亮,宛若披了一層清淺的霞色外紗,風吹著鬢發輕揚,合著眉眼間的笑意,像極了尋常人家,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小姑娘笑盈盈的朝著他走來,迎著昏黃的光亮,「阿九在這里作甚?是在想家里嗎?」
這段時日的相處,她對他已然越來越放肆,到了最後幾乎沒了最初的謹慎小心與距離感,甚至于,偶爾還帶了幾分戲弄。
「沒有。」祁越回答。
金陵不信,「我瞧著,是想家里的姑娘了吧?」
「沒有。」祁越還是這兩個字,抬步就想往回走。
卻見著她,站在了他方才的位置,負手而立,舉目遠眺,神情略顯專注。
「還不走?」祁越問。
她幽然吐出一口氣,「我總覺得我好似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每次想努力的去想,便頭疼欲裂,什麼都想不起來。」
「大夫不是說了嗎?等你後腦勺的那個血包消失了,你可能就會想起來。」祁越望著她的背影。
黃昏的風,吹得她的衣袂獵獵作響。
「可要等到什麼時候呢?」她的聲音,隨風而來,「大夫說,可能會想起來,也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但是一個人若是沒了過去,此生都不算完整!」
祁越瞧著她,「你就這麼希望想起來嗎?萬一那些過往,皆是不堪回首呢?」
「你知道?」金陵轉頭看他。
祁越拂袖離開,「我什麼都不知道,只不過是見過你一面而已,你也不必試探我,該說的我早就說了。」
「也許我會想起來吧!」金陵幽幽開口,「或者,跟阿九一樣,在故鄉有個值得掛牽的人,許是夫君,又或者是……心上良人?」
祁越稍稍頓了一下腳步,但沒有回頭也沒有止步,而是徑直走出了她的視線。
「心上良人……」她瞧著遠處的夕陽,低低的呢喃著。
縣衙內。
有些議論聲,眼見著天色暗了,底下人有點心慌慌。
「怎麼了?」祁越問。
李茉有點狐疑,「後廚今兒多了好多死老鼠,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死老鼠?」祁越當即朝著後廚走去。
死老鼠的出現,本身就有些不同尋常,何況還是在這樣的境況之下,是以必須小心謹慎,萬一有人真的動了手腳,那可不是鬧著玩的。Z.br>
後廚。
廚娘正將一只躲在夾縫里的老鼠尸體,用燒火棍挑出,與之前找到的一塊丟在院中,細數了一下,約莫有六只,大小不一。
「以前雖然也有死老鼠,那是因為咱都放了藥
的緣故,但最多的時候也就是一兩只,畢竟這玩意耳朵靈著呢!一旦听到你要放藥,保管連夜跑得沒影,所以想要藥死它們,著實不容易。」廚娘解釋,「但是這一次,咱可沒放藥。」
沒放藥,死的比放藥的時候還多,可不是奇奇怪怪嗎?
「像是毒死的。」李茉以小棍子戳了戳地上的老鼠尸體,「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批老鼠藥的緣故?」
說著,李茉嫌棄的將棍子丟在一旁。
「一下子死了六只?」祁越眉心微蹙,「都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的?」
廚娘忙領著祁越往內走,「一只是在米缸旁邊,另一只也是在這兒,第三只是那邊剁菜案台的底下,其余的兩只也是在那里,剩下的一只是剛才那牆縫里的,露出半個尾巴在外面,一拽出來才知道死了。」
「米缸?」祁越立在米缸邊上。
死在這邊上?
「對,就是在這兒!」廚娘指了指位置。
祁越瞧了一眼。
「這兒也有一只。」廚娘又說。
祁越眉心緊蹙,後廚就這麼大,若是真的要做點什麼手腳……
「死老鼠?」金陵腳步一頓,面色瞬白,仿佛對這東西,委實忌憚得厲害,甚是心里發怵,「這怎麼會……」
李茉搖頭,瞧了祁越一眼,也不敢多說什麼。
「死老鼠?」金陵環顧四周,「廚房里有人下毒?」
廚娘登時大驚失色,「夫人,咱們可都是縣衙里的老人了,不敢下這樣的黑手。」
「我知道。」李茉示意廚娘不要驚慌,「金陵姑娘也就是這麼一說,有所懷疑而已,這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
祁越瞧著金陵,「你在做什麼?」
「找找看咯!」
金陵貓著腰,仿佛在找什麼?
「找什麼?」祁越問。
金陵裹了裹後槽牙,「你猜……」
祁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