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百里長安吃了藥,身子舒坦了些,昏昏沉沉睡著了,百里常這才起身離開。
太醫還在院子里等候著,沒有皇帝的吩咐,不敢擅自離開春波殿。
「皇上!」太醫緊隨其後。
百里常目光微沉,「朕記得你曾經在邊關待過多年。」
「是!」太醫頷首,「臣曾經為軍醫,在邊關為諸位將士診治,也曾為了鑽研醫書,走過不少地方,皇上您這是……」
百里常陡然頓住腳步,「這東西有解嗎?」
「難。」太醫回答。
百里常回眸,「若是沒有解藥,會如何?」
黛櫟的性子,他很是清楚,既然敢動手,必定不會交出解藥,何況無妄之國的事情,原就不是一般人可以解決的,他們的東西……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那就不好說了。」太醫仔細的解釋,「若不是那種必死之蠱,倒也罷了,可以延緩發作的時間,還有痛苦,但如果……沒有解藥的話,就不好說了。」
百里常揚起頭,低聲問,「會死嗎?」
「會!」太醫如實回答。
百里常沒吭聲,太醫卻是嚇得不輕。
好半晌,百里常轉身,煞有其事的瞧著眼前的太醫,「朕會組建密閣,從今日起,交由你來置辦,全權針對無妄之國的蠱毒,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解藥。」
「臣,遵旨!」太醫慌忙磕頭行禮。
百里常負手而立,「你的位置和名諱,朕會交代人全部撫平,就當不曾出現過,密閣的人選,你自己定,江湖人也好,游醫也罷,只要有法子有才能,一律重用。」
「皇上?」太醫抬頭。
百里常自顧自的開口,「所有的銀子,朕會特撥,只管去做便是,有什麼消息直接跟朕匯報,無需經過任何人。」
說著,百里常解上的玉佩。
「臣,遵旨。」太醫畢恭畢敬的接過。
百里常揚起頭,「所有關于無妄之國的東西,朕會整理妥當交付于你,你務必要替朕……保住朕的小公主,讓她能活下來。」
「是!」太醫行禮,「那如果來日,公主有所察覺……」
百里常皺了皺眉,「別告訴她真相。」
如果她知道,是她母後動的手,小姑娘怕是會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太過傷人了,他不想讓她知曉那麼多,那麼殘忍的真相。
「是!」太醫磕頭。
待太醫離開,百里常一人站在宮道上,瞧著兩側高高的宮牆,目光沉沉如刃,掩在袖中的五指緊握成拳頭,指關節泛著人的青白之色,「黛櫟,你贏了。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可報應為什麼落在百里長安身上?
「你要殺的人,應該是我。」百里常斂眸,勾唇笑得涼薄。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只希望密閣建立之後,能幫著她拖延毒發,能讓她能好好的活下來。
瞧著踏進門來的百里常,黛櫟沒有任何的反應,仿佛早就料到了百里常會來,這會就坐在窗邊的位置,修建著新鮮的花枝。
「那也是你的女兒。」百里常音色低沉的開口,「縱然你恨我,也該沖著我來,她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說到底也有一半的無妄之國的骨血,你怎麼舍得?」
黛櫟這會倒是輕松了不少,眉眼間凝著嘲諷的笑,「你也知道,我恨你啊?這個孩子原就不該出生,那是個孽障,該死!你日日護著寵著寶貝著,不就是怕這一天嗎?我只是讓這一天,提前到來了而已,你激動什麼?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解藥呢?」縱然她不會給,他也要試一試。Z.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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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櫟勾唇,艷絕的面上,滿是陰狠之色,「無解!」
「你瘋了!」他緩步上前,「黛櫟,你就不怕我殺了你的族人?」
黛櫟滿臉的無所謂,「他們老的老,死的死,你手里還拿捏著多少人呢?百里常,這一招對我不管用了,你最好期許我父王能長命百歲,要不然……我就送你的女兒,下去給我父王陪葬!用你最疼愛的女兒性命,血祭我無妄之國!」
「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不會殺你?」他眥目欲裂。
黛櫟伸長了脖子,「來。」
「要怎樣,才把解藥給我?」百里常拳頭緊握。
黛櫟想了想,「要不然,你跪下給我磕頭,我興許會考慮一下。」
「好!」百里常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說跪就跪,說磕頭就磕頭,「這樣,可以了嗎?解藥給我。」
黛櫟旋轉著花瓶,瞧著修剪得極好的花枝,「我說了,我會考慮,但沒說……一定會答應你。百里常,被人欺騙戲耍的滋味,你終于嘗到了吧?被人拿捏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好受嗎?」
「黛!櫟!」百里常憤然起身,伸出去的手,在觸及她脖頸的瞬間滯住,他目光猩紅,直勾勾的盯著她半晌,終是將手頹下。
黛櫟先是一愣,俄而冷笑,「我日日夜夜所承受的,便是如此這般的折磨,現如今終于輪到你了,真是報應啊!報應!」
「你會後悔的。」百里常幾乎是逃一般的跑出去。
黛櫟捻著剪子,在後面放聲大笑,可笑著笑著忽然就淚如雨下,「百里常,你也有今日,你也有今日啊?報應,這都是你的報應!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