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小小仙鹿在杜愚的懷里扭動著身體，仰著毛茸茸的小腦袋。
「呵呵。」杜愚忍不住笑了笑，然而欣喜過後，便是現實的苦惱。
他沒辦法給她一個家。
左右看了看，杜愚尋到了一棵大樹，也一坐了下來，暗暗發愁。
小小仙鹿探著小腦袋，輕輕蹭了蹭杜愚的臉蛋。靈性十足的她，似乎察覺到了杜愚有些煩惱。
這一個動作，讓杜愚徹底無奈了。他從兜里掏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遠處的天邊一片火紅。
夕陽的余暉，映襯著樹下盤腿坐著的少年，也照耀著蜷縮在他懷里的小小仙鹿。
「嘟嘟嘟」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線，帶著一絲調侃︰「等不及回家再問了？」
這一次，她的電話里不再有背景音了。
杜愚小聲道︰「青師，抱歉又打擾你了，我有其他事。」
家中書房內，楊青青眉頭輕蹙，顯然听出了杜愚情緒低落。她放下了手中的鋼筆，輕聲道︰「你怎麼了？」
杜愚抱緊了懷中的小鹿︰「北郊書屋的鎮店任務是獲取一枚塵靈珠，塵靈鹿的塵靈珠。」
「然後？」
杜愚︰「塵靈鹿似乎很喜歡吸食靈氣，我從它們那里換來了珠子。」
電話那頭，陷入了一陣沉默。
半晌沒得到回應，杜愚繼續道︰「塵靈鹿族長偷偷接近我，把我放倒之後，一直嗅我的胸口。」
楊青青聲音中帶著一絲贊嘆︰「恭喜你，又得到了一枚書屋戒指。」
「青師，問題是一只塵靈鹿幼崽也跟著我來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能教教我嗎？」
楊青青面色一怔，詢問道︰「塵靈鹿幼崽主動跟著你？」
杜愚低頭看著小仙鹿，也被自家青師問得有些不自信了︰「是是主動的呀！我跟塵靈鹿一族道別了，都走出去好遠了，是她自己追上來的。」
聞言，楊青青不由得心中微動，塵靈鹿一族的特性可不是說說而已。
她能想象出來，靈氣對塵靈鹿的吸引力很大，但絕不會大到令塵靈鹿失去自我的地步。
而從古至今，讓塵靈鹿甘願主動追隨的御妖者，無一不是心境純良之輩。
對于楊青青而言，這只塵靈鹿的行為，更像是對杜愚的一次背書。讓楊青青進一步意識到，自家徒弟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起碼讓她知曉，目前他還是一個怎樣的人。
「青師？」
楊青青回過神來，緩緩開口︰「你說，它是只幼崽。」
「是的。」
楊青青︰「那就不是它自己追隨你了。」
杜愚心中驚訝︰「啊？」
楊青青顯然看得更深層，一語道破︰「你覺得，如果沒有塵靈鹿族長的認可，一支族群中的幼崽，可能會憑自己的實力月兌離族群，而後獨自追上你麼？」
杜愚低頭看著懷中蜷縮的小仙鹿，在青師的提點下恍然醒悟︰「所以塵靈鹿的族長給了我足足兩顆塵靈珠，吐出珠子之後，他身體周圍的仙霧都消失了。」
楊青青暗暗點頭，突然開口︰「你喜歡它。」
「嗯。」杜愚揉了揉懷中塵靈鹿的小腦袋，「通體雪白，還帶著花紋，渾身上下仙氣飄飄，以後鹿角上還能開花呢。這玩意，誰見了不迷糊。」
這倒是杜愚說話的一貫風格，只是區別于之前，此時他的語氣有些低落。
楊青青手肘拄著樹桌，望著窗外的夕陽，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意︰「如此緣分，世間罕見。養吧，我幫你。」
「啊？我啊？」
「萬物生靈的屬性皆由天賜，無法放棄，無法更改。」楊青青清冷的聲線溫柔了下來，「但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
「青師的意思是？」
楊青青站起身來，走向了臥房︰「在塵靈鹿幼年階段，我來與它簽訂契約，給它足夠的給養，你們共同成長。
等你們雙雙來到第四等級，修煉出妖魄之後，我會廢掉契約，你們雙方的妖魄也可交融在一起。即便你們無法契約，也能做到心意相通。」
听著楊青青的話語，杜愚頓時傻眼了，還有這種操作？
青師家里已經養了一個我了，還幫我養只鹿？這
楊青青站在大衣櫃前，手指掠過一件件華美的連衣裙︰「全系御妖者畢竟是少數，也不是每一對兒雙向奔赴的人與寵，都匹配彼此的屬性。
人寵雙方都犧牲一些，無視上蒼設下的規則屏障，換來長久的陪伴，很多人都曾這樣做過。
塵靈鹿是個不錯的坐騎，很適合你。如此良緣，不可辜負。」
「謝謝謝青師。」除了感激，杜愚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找師父求教，卻是萬沒想到，青師能幫他到這種程度。
「你先出異境吧，一會兒我告訴你房間號。」
「好的。」放下了手機，杜愚低頭看著懷中的小仙鹿。
「奈？」小家伙黑溜溜的眼楮一眨一眨的。
「青青姐姐人好好哦~」腦海中，傳來了小焚陽的感嘆聲音。
「嗯。」杜愚重重點了點頭，這份恩情，可是有得還了。
「嘻嘻~傻杜愚，還沒意識到人家有多好呢。契約塵靈鹿，可是相當于一次測試哦。」
杜愚︰「怎麼說？」
小焚陽︰「萬一是心地不純之人，塵靈鹿死都不契約，青青姐姐豈不是一下子就露餡啦~」
杜愚眨了眨眼楮︰「這不更是表明青師對自己很有信心，也是真誠對待我們的麼？」
「所以我才說，你還傻乎乎的不知道人家到底有多好。」
「嗯」
夜色下，杜愚挺著個大肚子，舉著幽螢火炬返回了妖靈異境的入口。
門口處，幾名妖靈警衛的表情有些怪異。
他們當然不相信杜愚懷孕了，作為新手異境的守門人，他們也必然會檢查大衣里藏著什麼。
這一看，警衛們徹底傻眼了
他們從未見過有人接近野生塵靈鹿，就更別提有御妖者能親手抱著塵靈鹿出來了！
懷中的小小仙鹿顯然很怕人，被人觀瞧之後，她腦袋一扭，又往杜愚的胡須樹大衣里鑽了鑽。
就這樣，這個身披斗篷兜帽、舉著幽螢火炬的「懷孕」少年，留下了一道神秘的身影，一路直奔妖靈書屋。
尚未接到青師電話的他，打算先提交鎮店懸賞任務。
「鈴鈴~鈴~」妖靈書屋的門被推開，悅耳的鈴鐺聲喚醒了吧台後打瞌睡的女孩。
唐惇迷迷糊糊的抬起頭，卻是看到杜愚衣服里塞得鼓鼓囊囊的，走了進來。
「杜愚？你回來啦！」糖墩兒小姐姐笑容甜美，又偷偷瞄了瞄杜愚的眼楮，顯然對杜愚印象很深。
杜愚開口道︰「我們能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麼？我有重要的事情。」
「啊？」唐惇沒想到杜愚會有這樣的要求，不過她對杜愚印象極好，還是點了點頭，「跟我來。」
小姐姐帶著杜愚來到了休息室，回手關上了門︰「你抱了個什麼東哇！」
隨著杜愚轉過身來，大衣前，有一只小鹿探頭探腦。
唐惇眼楮都快冒出小星星了，一手捂住了小嘴︰「塵塵靈鹿？」
听到聲音，小仙鹿又鑽回了杜愚的衣服里。
唐惇反應了好一會兒，仰頭看著杜愚，傻傻問道︰「咱們書屋的鎮店懸賞任務，是讓你拿回來一枚塵靈珠，你都干了些啥呀？」
杜愚︰「」
唐惇一臉的不可置信︰「你沒討要到塵靈珠，就干脆偷了只塵靈鹿回來？那你也太厲害了叭！」
杜愚很是無語，這玩意跑起來嗖嗖的，咋偷啊？
唐惇︰「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愚放下了書包，從里面拿出了一個塑料罐，道︰「我來交任務。」
唐惇背抵著屋門，只感覺腦袋瓜嗡嗡的︰「你偷了人家鹿寶寶，塵靈鹿還願意送你珠子？」
杜愚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哪兒啊我小偷的身份就坐實了？
他又從書包里翻了翻，找到了一個小塑料罐︰「懸賞任務只要一顆塵靈珠吧？」
唐惇︰「啊！」
杜愚小心翼翼的擰開蓋子，將兩個塑料罐拼接在一起，輕輕晃了晃，將兩顆塵靈珠分開來裝︰「那我只上交一枚，另外一枚我留著。對了，這珠子你們有回收價麼？」
杜愚並不打算賣，只是想問問行情罷了。畢竟塵靈珠可是風系御妖者的大補之物！
錢什麼的，杜愚也沒有，李家也不缺。
像這種珍惜的材料，無疑是向李家報恩的好禮物。
唐惇怔怔的看著杜愚，一副我不能接受的模樣︰「80積分起。」
杜愚面色驚愕︰「4000塊錢？」
我的媽耶~這是什麼價錢？
在這世界待了有一段時間了，杜愚也發現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普通人贊上幾個月的錢，也能買一個比較不錯的妖寵幼崽。
問題是你買得起，卻養不起
你要是拿來當寵物花瓶，那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但你想要將妖寵培養成才，消耗的資源和財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唐惇點了點頭︰「還是得看品質，有可能更高。這可是天材地寶，80積分都少了，市場上根本就沒有賣呃。」
似乎是想起來自己的店員身份，小姐姐果斷閉上了嘴。
杜愚將兩個塑料罐蓋子擰好，遞給了唐惇︰「那你幫我鑒定一下，哪個品質低，我就用哪個提交任務。」
唐惇︰「」
你倒是挺會過日子哈？
心中暗暗嘀咕著，糖墩兒還是接過了兩個塑料罐。
她看著其中的氣狀珠子，越看就越是不解︰「你到底是怎麼得手的，難道你不是御妖士？那士兵是怎麼讓你進異境的呀？」
杜愚無奈的解釋道︰「小塵靈鹿是自願跟我走的，珠子也是塵靈鹿族長自願給我的，你可以去打電話求證一下。」
杜愚倒是不怪女孩亂猜測，畢竟「靈氣」這種事兒，唐惇一定是不知曉的。而妖靈軍隊中，起碼有高層將士知曉。
「好吧，我去打電話問問。」唐惇將兩個塑料罐放在桌上，又扭頭看了一眼杜愚，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呵。」屋內無人，杜愚終于長長的舒了口氣，他一手模了模自己的大肚子，臉上也漸漸露出了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