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的大鐘嗡地響了一聲。
已經十二點了。
陸宛卿依舊坐在臥室自帶的陽台上。
皎潔的月光有時候被遮蓋在烏雲之後，有時候又小心地探出腦袋。
微風輕輕撫動而過，帶來一陣涼意，讓陸宛卿保持著清醒。
秦明被她安排在自己隔壁的房間了，那只蝙蝠也被秦明帶走。
現在房間里一片寂靜，安靜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陸宛卿一個人。
忽然，陸宛卿听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緊接著，便見顧霄帶著人往別墅外走去。
時候已經不早了，不知顧霄現在帶著這麼多人要去做什麼。
陸宛卿下意識地想要出門看個究竟。
才打開房門，迎面卻撞上白靈。
她抬著手，瞧那樣子應該是剛剛準備叩門。
二人四目相對，白靈揚動唇角擠出一抹笑容︰「陸小姐，你還沒睡啊。」
想到剛才在陽台看到的場景，陸宛卿想要打發走白靈，自己出去瞧瞧。
可後者卻直接指著放在一邊的托盤︰「我看你晚上都沒有怎麼吃東西，特意給你送一點上來。」
白靈驟然示好，陸宛卿不還回絕，只能擠出一抹笑容，對白靈點了點頭，側過身子︰「進來吧。」
白靈闊步而入，環顧房間一圈。
陸宛卿的臥室比自己的足足大出去一半有余，甚至還配備了專門的會客室。
反觀自己的，卻小得寒酸。
這還不是最讓白靈惱火的。
她只要一想到陸宛卿出了門就是顧霄的臥室，心中便更是陣陣怒火翻涌。
陸宛卿還不知道白靈被顧霄安排在了一樓，自然也不知道她心中那些彎彎繞繞。
兩人相顧無言，為了打破尷尬，陸宛卿只能率先打破僵局，瞧著托盤里的飯菜，對白靈擠出笑容︰「白靈小姐真是有心了。你真是細心，還能想到這些。」
白靈嘴角揚動，看似在笑，實則卻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以前我還在國內的時候，總是要照顧顧霄的飲食起居，我都習慣了。」
這話才落，陸宛卿剛剛拿起的筷子啪嗒一下跌落在桌面上。
她慌亂地拿起筷子，抽出紙巾，一邊擦拭筷尖，一邊盡力擠出笑容︰「是嗎？」
白靈見她如此模樣，心中頓時歡喜不已。
她大點其頭，鄭重其事地望著陸宛卿︰「是啊。顧霄在顧家那個龍潭虎穴/里，平時一門心思都想著如何對付顧家那些人，他那里會照顧自己啊？」
白靈態度曖昧，仿佛她與顧霄是一對結婚多年的夫婦。
陸宛卿嘴角抽搐，盡力想要露出祝福的笑容。
可她不知道，此刻她臉上的神色青白不定，笑還不如不笑。
陸宛卿越是如此，白靈越是覺得自己佔據了上風，臉上得意洋洋的神色眼看著就要遮掩不住。
「對了，陸小姐你知道嗎？」白靈將一碟菜推到陸宛卿面前，「顧霄不喜歡吃水果，客廳里放著的那些東西你可千萬不要吃。」
陸宛卿翻涌的情緒平和了些許，淡然哦了一聲，故作不解地看向白靈︰「為什麼？」
見陸宛卿居然「不知道」顧霄的特殊習慣，白靈更是油然而生一陣自豪感，下巴揚起，臉上的傲氣再也遮掩不住。
「他不喜歡吃水果，又不想浪費，總是會讓李嫂他們在水果上抹些保鮮劑。你說抹了那種東西的水果還能吃嗎？」
陸宛卿垂首點了點頭，沒有回話，自顧自地吃著東西。
白靈只以為自己拿下了第一局，更加斗志昂揚。
她湊到陸宛卿面前︰「還有，顧霄最忌諱別人說他的身份。他生母的事情，陸小姐最好也不要打听，不要問。」
陸宛卿挑眉看向白靈︰「忌諱？」
她可一點都不覺得顧霄忌諱他生母的身份。
畢竟，這段時間顧霄幾乎把他生母所有的事情都和盤托出。
白靈不明就里，自顧自地接著說道︰「對啊，很忌諱。就連我到現在都不主動提起。顧霄的生母當初被顧老爺子玩弄，顧霄是顧老爺子在外面的私生子。否則你以為為什麼顧家上下都對他那麼冷漠。」
白靈的話看似句句都在替顧霄辯駁，可她態度傲然，更像是那些在村頭圍在一起說八卦的老太婆。
何況她的用詞，就連陸宛卿听了都覺得多有不適。
陸宛卿打量白靈一圈，沉聲道︰「既然白小姐明明知道顧霄不願意旁人提及他的生母，為什麼還要告訴我呢？」
白靈頓時啞然，半張著嘴，錯愕不解地盯著陸宛卿，一時之間倒是不知如何解釋。
陸宛卿放下筷子︰「白靈小姐是顧霄名義上的未婚妻，想必白靈小姐應該比任何人都希望顧霄平安康健。既然你知道他不喜歡什麼，何必還非要觸踫他的逆鱗呢？」
白靈仿佛被踩著尾巴的小獸，她霍然站起身，擰著一雙秀眉，居高臨下，惱怒地盯著陸宛卿。
後者面不改色，微揚下巴，雙手環在身前，淡然地望著白靈。
二人四目相對，白靈瞧到陸宛卿淡然的神色，更是氣得只咬銀牙。
許久，白靈才長出一口氣，冷聲道︰「陸小姐，我和你說這些是因為我相信你。你是顧霄的私人醫生，自然應該了解他所有的過去，好對他的健康狀況有所評估。」
「多謝。不過，我是私人醫生，不是私家偵探。」陸宛卿不卑不亢，「何況如果我想知道，我會親自去問顧霄，不用任何人轉達。」
「你……」
不待白靈說完，陸宛卿已經對白靈做了個請的手勢︰「時間不早了，白靈小姐請回吧。多謝你的晚飯。」
白靈一股邪氣憋在心中，卻被陸宛卿淡漠的態度硬生生地逼了回去，一時之間更是惱火不已。
她冷眼瞪著陸宛卿︰「你別後悔！」
說完，白靈闊步而出。
她徑直沖下一樓，卻見李嫂正在收拾客廳桌上的水果。
「李嫂，你收拾那些東西干什麼？」
李嫂眼看著白靈面色不佳，小心解釋︰「九爺吩咐了，陸宛卿喜歡吃水果，要我們每天都更換新鮮的。」
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