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俞念艱難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盡管溫暖的被窩再三挽留,俞念依舊意志堅定地拒絕了。
因為怕錯過時辰,俞念只是簡單的梳洗了一下,長發也沒挽,隨意用發帶束緊了發尾,俞念便裹著夾了棉的披風,懷里揣上東西,出了南苑。
俞念嫌冷,沒拄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忍冬閣的方向走。
淳于寒的態度對今天的提審至關重要,昨夜淳于寒話也沒說就走了,俞念怎麼說也得過來給他順順毛才能安心。
現在的俞念可是今非昔比了,回想起俞念第一次來這兒的時候還要偷著翻牆,這回就算她在這橫著走去忍冬閣的路,也沒人敢攔她。
俞念徑直去了忍冬閣,悄咪咪地推開房門,卻發現房里空蕩蕩的,哪里有淳于寒的影子……
「不是吧,這都能撲空了,難道他天不亮就出去了?」
俞念是按照他老爹每天早朝的時間來算的,他老爹這個時候也才剛起床而已,淳于寒應該不會走這麼早才對。
合上房門,俞念正想離開,卻听到有輕微的破風聲從後院那邊傳來。
俞念對忍冬閣這一片算得上熟悉,但後院她還真沒去過,俞念不由得好奇,淳于寒的後院是個什麼樣子。
來都來了,總不能辜負了這個早起。
讓俞念有些失望的是,忍冬閣的後院,沒有什麼奇花異草爭奇斗艷,而是種了一片繁盛的竹林。
蒼翠的竹,堅韌挺拔,清風穿過其間,吹得竹葉沙沙作響。
一道身影置于竹林之間,手握長槍,槍尖所過之處,帶起陣陣勁風。
俞念第一次見到用長槍的淳于寒,平日他常用的都是刀劍,九尺長槍在他的手里甩得呼呼作響,俞念看到了淳于寒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氣場。
槍若游龍,動如雷霆,叫人一看,便挪不開眼了。
只是淳于寒的眼神,除了往日的冰冷沉靜,好像還多了一分……怒意。
清晨這樣冷的溫度,俞念都把自己裹成了一個棉球,而淳于寒只穿著一條單薄的純黑色練功服褲子,上身未著片縷,是一覽無余的健美腰線。
這樣的淳于寒,讓俞念很難把他和太監這個詞聯系在一起,俞念在宮里也見過許多太監,淳于寒和他們太不一樣了。
淳于寒說話也不尖聲細氣的,身材又那麼堅實高大。
俞念眼神微動,腦子里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難道淳于寒他……
沒閹干淨?
唰!
長槍一扎,直勾勾地刺穿了俞念身邊的竹子。
就在俞念發呆的時候,淳于寒已經發現了這個竹林中來了,不速之客。
下意識地要除掉這個偷窺之人,出招後,卻看到了俞念那張呆愣的小臉,手肘發力,才刺偏了,不然俞念的小命已經無了。
「你來做甚。」
淳于寒聲音低沉的開口,還帶著濃重的冷意。
「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
淳于寒走近俞念,眸光清冷,那架勢好像要把俞念生吞活剝了一般。
俞念咽了口唾沫,後退了一小步,至于的嗎?我不就看了你一眼嗎,又不是沒看過。
淳于寒垂眸看著俞念,單手拔出了插在竹子上的銀纓亮銀槍。
「不是故意,你會這麼早出現在這里?說實話,不然本官不介意娶一個瞎子進門。」
淳于寒不是開玩笑,連滄海都不知道淳于寒會用長槍,這是他的秘密。
俞念縮在披風里的手伸了出來,白女敕的手里捧著一個巴掌大的湯盅。
「昨夜大人陪我在外面看了那麼晚的戲,今日清早大人便要參加重要的提審,我特意給大人送提神湯來的。」
小小的湯盅外面套了一層繡花錦套包裹得嚴嚴實實,要是俞念不說,淳于寒還以為這就是個她暖手用的湯婆子。
「是提神,還是提醒?」
俞念這只懶貓,舍得起這麼早來,就是為了讓淳于寒替俞寧多說兩句話。
看不出來,她對她這幾個哥哥,還真是關心。
「大人心里跟明鏡似的,何必……」
俞念咧嘴一笑,抬眸只見淳于寒一邊說著話,一邊挑起掛在竹枝上的玄色外衫披上。
玄色外衫如絲般輕薄,被淳于寒身上的汗水浸濕,便緊貼在那健碩的肌肉上。
尤其是前胸那個位置,不穿的時候還好,這一穿再配上淳于寒那張禁欲妖孽的臉……
夭壽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黑絲誘惑!
淳于寒見俞念又話說了一半,向前邁步,勾手挑起了俞念的下巴。
「何必什麼?」
俞念心跳如鼓,臉上泛起了一道緋色的紅暈。
大哥你穿得這麼撩,能不能跟我保持一點距離!這誰能把持得住啊!
不出俞念所料,她鼻尖一熱,鼻血又一次不爭氣地留下來。
「大人何必難為我呢。」
俞念慘兮兮地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子,手背上掛著一道殷紅。
淳于寒下意識地松開了俞念,眸色一沉。
她總是流鼻血,難道她得了什麼病?
「湯我送到了,就不打擾大人了。」
俞念瞧著淳于寒那攏起的眉頭,心底一涼,不用說了,淳于寒現在肯定是嫌棄她嫌棄得要命,肯定以為她是不折不扣的之女了。
算了,反正俞念在淳于寒這里也沒留過什麼好印象。
「站住。」
淳于寒朗聲開口,長槍探出,往俞念的清瘦的肩膀上一壓。
「哎呀!」
俞念本來就是一瘸一拐的,俞念肩膀一斜,這一下子差點把俞念給壓倒了。
這個破槍竟然這麼重的嗎?俞念剛剛看淳于寒耍的時候虎虎生風,輕盈極了,就跟拿筷子一樣輕松呢!
淳于寒這個衰仔,就會欺負人,俞念強忍著想要罵人的沖動,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
「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俞念,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管你是誰的人,存了什麼心思,你今日所見,如果有半個字傳出去,你知道後果。」
淳于寒的聲音低沉,冷的不像話,俞念穿著棉披風都有些打哆嗦。
真夠小心眼的,他自己穿得那麼誘惑,還怕人說啊!
俞念不禁想到,如果外面的人知道淳于寒私下穿得這麼騷包,那凶惡狠戾的人設還不崩一地了。
想歸想,為了小命,俞念也是能管住自己這張嘴的。
「大人這話說得,我當然是你的人了。」
听得俞念的回答,淳于寒收起了長槍,兩步走過了俞念,心說這人大清早的,就往嘴上抹了蜜了。
「記住你說的話,拿上你的湯,跟我走。」
淳于寒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自顧自往前走了,俞念疑惑地挑眉,他這又是要唱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