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虎不得,既然能與無聲無息間傳播如此大的範圍,這瘟疫必有超乎想象之處,須得小心應對!」柴天諾認真的說,將將掐指一算,情況不容樂觀。
安期生也見到自己師父作為,立時點頭︰「我這便去找大都督說明情況!」
「某與你一起去,星軌模糊,恐有大事發生。」柴天諾起身,抓住安期生臂膊,瞬間便到了富克錦城內。
「師父,弟子何時能有這般本事?」安期生羨慕的說,柴天諾輕笑︰「成了金丹真君便差不多。」
「……好遙遠。」
「再遠也無妨,只要走下去,總有一天會到達。」來到城里,安期生急匆匆趕赴都督府說明自家師父擔憂,拓跋烈聞言立時一驚,竹林先生可是仙聖般人物,他即發言,恐怕真會有禍事臨頭。
柴天諾自己在城中行走,也見到了那支醫者部落的人。和其他有些邋遢的游牧部落不同,醫者部落干淨利落,皆身穿整潔白衣,面帶塞有藥棉鳥嘴,正用水龍到處噴灑褐色汁水,能聞到很重的草藥味。
數隊府兵在大街不停穿梭,勸阻外出行人回家,見道一身白衣的柴天諾,緊忙下馬行禮,竹林書院便在城外,大家對竹林先生也是熟識。
「情況如何?」柴天諾輕聲問,看府兵們臉上表情便知,八成事情不太好。
「不容樂觀。」都頭苦笑搖頭︰「都督府已經有十余位兄弟病倒,便是熊羆一般的二爺也發起高燒,這瘟病感染發病的速度太快了!」柴天諾眉頭緊皺,忍不住想起西北那場戰後瘟病,也是來的悄無聲息,殺死何其多的人!
便如這都頭所說,瘟病發病速度太快,短短三天時間,整個富克錦城淪陷,便是竹林書院也有傳播。
萬幸的是,因百里竹海靈氣充裕,得病之人抵抗力強,倒是未有死的,但卻病倒一大片,所有學業都終止了,全體一致抗疫。
這一日,心生擔憂的柴天諾又來到了富克錦城,沒走兩步便听到斷斷續續的抽泣聲,行過去一看,卻是一處臨時搭建的醫棚。
一身穿白衣的少年,一邊為病患服藥一邊哭泣,襯著那張略帶稚女敕的臉頰更顯可憐。
安期生也在,正在指揮幾人燒水煮沸,這是現在唯一能夠殺死瘟疫的法子。
「期生,那孩子是怎麼回事?」柴天諾走過去問,安期生看看那哭泣的孩子,嘆氣說︰「師父,那是富克錦城名醫仲景韜老大夫的外孫,名叫王九思,前兩日老大夫因過度忙碌去世了,便只余下他一人。」
「他父母何在?」
「仲老大夫的女兒女婿很早之前去遠方采藥,從那以後便再沒回來,應是遇了險,如今便只他一人了。」
「只他一人如何過活?」柴天諾有些擔憂的問,安期生輕笑︰「莫看王九思年歲小,于醫術卻不簡單,已經得了仲老大夫的衣缽,靠醫術混口飯吃絕無問題,」
「再者說他本就是咱們書院的生員,這幾日我都是帶他回書院休息,左右不會讓他無人照應。」柴天諾點點頭,走到王九思面前,拿出一張裁剪好的生宣幫他擦去眼淚,揉著腦袋輕聲說︰「莫要太難過,你外公因救人而逝,實乃功德無量,轉世輪回定會福祿終生。」
「嗯,山長,嗚嗚嗚」王九思一邊點頭應是一邊哭,看的柴天諾也是心痛,揉揉小子有些蓬亂的頭發,心中突然一顫,有些明悟,恐怕這便是自己,最後一位弟子了。
回返書院,當晚便行拜師禮,柴天諾表情認真的說︰「莫道世上無親人,為師還有你諸位師兄,便是你的親人。」安期生牽著王九思的手,一眾弟子輕聲撫慰,柴天諾笑,十全十美,足了。
王九思年歲雖小卻精通醫術,身世與安期生相仿,便住進了道館,也方便照顧教導。
眼見進了臘月十五,富克錦城因瘟病死去者,已超過了千數,這還是因為有書院和醫者部落救治。
十七郡三十三軍州情況更加嚴峻,死亡人數已無法估量,十幾萬總是有的。
柴天諾也曾用來生果和清靈之水試過,來生果半點效用沒有,清靈之水也只是略微壓制,想要活命,還是只能靠自己頂過去。
「師父,有發現了,有發現了!」這一日柴天諾正在屋內推演星圖,自瘟疫流行開始,諸天星軌便變得繁亂看不清楚,內里恐有大禍孵蘊。
安期生與王九思驚喜的闖進屋里,柴天諾指指地上蒲團,兩人坐下,指著手中簇新的儀器,興奮的說︰「師父,您做的這儀器真是厲害,那般小的東西都能看到,簡直就是傳說中的仙器!」柴天諾嘴角微扯,心道不過前世一簡單顯微鏡,算甚仙器。
「什麼發現,能讓你倆如此興奮?」
「您看!」安期生把顯微鏡小心遞過去,柴天諾透過鏡頭一看,忍不住驚奇眨眼,鏡頭里,十余紫色物體正在載玻片上來回游動。
細看,倒有些前世游戲里簡化小魔鬼的樣子,身體便是一個圓球,頭上長角長有尾巴,游動的速度還不慢。
「這便是瘟病的真身,我倆檢查了數百病患,都是此物作祟!」安期生握著拳頭說,自打學醫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如此直觀的見到瘟病的真身,感覺真是不錯。
「可有找到對策?」柴天諾輕聲問,這才是最重要的,每天都有那麼多人逝去,有對癥良方才是重點。
「沒有。」安期生和王九思對視,然後苦笑著說︰「試了眾多手段,各種藥劑都試了,除了部分能減緩活性,其他半點用處沒有,便是鹽水也沒用。」
「除了煮沸,可總不能把病患一同煮了。」
「哎,這便是最大的難處。」柴天諾忍不住嘆氣,安期生想了想,有些猶豫的說︰「師父,這瘟病擴散如此迅速,您說會不會與洛川有關?」
「……為何你有如此想法?」柴天諾挑眉,安期生表情有些凝重的說︰「九思閑來無事加了滴清水觀察,在水中同樣發現瘟病真身。」听聞此言,柴天諾的表情也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