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殺令第三天，銳行依然沒有動靜。
這才是漢斯想要的正常結果，切斷供應鏈，釜底抽薪；打擊市場，斷了出路。
雙管齊下，只有死路一條。
巨頭再大，只是一個公司而已, 為什麼銳行的供應商要听它的號令，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知識產權武器，巨頭牢牢地將核心技術抓在手里，建構完整的知識產權體系。
國內整個產業鏈幾乎沒有什麼真正的知識產權，依靠這些巨頭的專利授權過日子。
一旦巨頭終止專利授權，這些公司根本沒法生存。
所以, 它牢牢地捏著這些公司的命門，所有依靠它的公司不得不俯首稱臣, 為馬首是瞻。
這就是巨頭能夠發起封殺令的原因，普通公司，發什麼封殺令，封殺誰？只會讓人笑掉大牙。
不過封殺令也有薄弱環節，那就是醫院，醫院是骨科耗材的市場終端，也就是，任何骨科耗材必須經過醫院才能賣出去，在病人身上使用，否則就不能產生利潤。
對一家公司來說，產品不能盈利，就是一堆廢物。
作為終端，醫院有足夠的選擇權, 它可以從幾家公司中自由選擇。
買方主導的市場，巨頭要做到醫院終止與銳行合作, 比切斷供應鏈難度大幾十倍。
公司受制于知識產權的限制，必須听它的，醫院可以不買賬。
要切斷醫院與銳行的聯系, 靠的是盤根錯節的關系，這並不牢固。
可漢斯並不在意，因為他只要做到銳行無貨可賣，就能達到目的。
無人會買，他做不到，十幾家醫院與銳行月兌鉤，打擊重大，但不致命，只是助攻而已。
漢斯的辦公室。
巨頭中國區的銷售總監周夢雲正在匯報工作，這個女人一直有危機感，她知道，甘鳳儀遲早會取代她的位置。
現在漢斯就任亞洲區總裁，這個危機感更重。
「漢斯先生，我有一個消息，不知道該不該向你匯報？」周夢雲故意吞吞吐吐。
漢斯對她沒有好感︰「如果跟工作有關就說，無關就不用說。」
「當然跟工作有關，而且跟我們公司有重大關系，關系到這次封殺令的執行。」周夢雲也不是吃素的貨, 職場斗爭技巧熟練。
「說——」漢斯非常有興趣。
周夢雲表情嚴肅︰「華南區經理甘鳳儀與銳行公司的黃佳才走得非常近！」
「什麼意思？」漢斯冷笑。
他知道，周夢雲作為銷售總監，將被甘鳳儀取代, 這是漢斯心里已經計劃的事情。
「我不確定他們是否存在戀愛關系，但是我知道，她的母親生病，從西部轉運到南都手術，整個過程是由黃佳才幫忙運作，而且，他們經常一起共進晚餐。」周夢雲欲擒故縱的語氣。
「你怎麼知道？」
周夢雲一直在魔都，怎麼知道甘鳳儀的事。
「別忘了，銳行的總部曾經在魔都，最近才搬到南都G市。」
周夢雲的話沒有毛病。
漢斯心里突然一涼，心里像被什麼刺中一般，不過他的表面上絲毫沒有情緒波動︰「周小姐，非常時期，你說這話是何用意，我不希望任何人勾心斗角，團結是我對你們的基本要求。」
周夢雲沒有任何驚慌︰「如果不是非常時期，我根本不會說這些事，就是因為非常時期，這將是封殺令的最大漏洞。」
漢斯看著周夢雲，遲疑一下︰「謝謝你的消息，非常感謝，但是這麼重要的事，我會調查核實，而且我相信甘經理會處理好工作和私人生活之間的關系。」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漢斯心里卻冰涼冰涼。
剛剛回到中國，他听說甘鳳儀還是單身，心里又燃起那股激情，現在這個消息，猶如一盆冰水潑在他頭上。
不過銳行的黃佳才，高中學歷，怎麼可能讓甘鳳儀看上他？不太可能！——
南都附一，院長辦公室。
蘇青雲正在簽字，一大堆的文件等著他簽字。
敲門的聲音有點急促。
「請進！」
推開半開的門，鄒教授腳步匆匆，進入辦公室，立在蘇教授辦公桌前。
「怎麼了？坐！」
鄒教授的臉色難看，他拿出銳行的正式商函遞給蘇教授。
蘇教授停下翻閱文件，筆尖入鞘，接過商函一看。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好好的嘛，怎麼說得這麼嚴重？」
銳行公司，新器械脊柱外固定架由它負責生產，蘇教授自然心里明白這家公司與楊平的關系。
也知道黃佳才與楊平的關系，否則，銳行公司怎麼可能進入附一，與巨頭並駕齊驅。
「我剛剛打听過，傳言是巨頭對銳行下達封殺令，切斷它的專利授權，產業鏈供應商全部拒絕為銳行供貨，十七家大型醫院暫停或下架銳行的產品，包括我們的省二院，連附二和省醫現在也考慮下架銳行的產品，我看八成是脊柱外固定架引起的，听說巨頭想收購銳行，銳行拒絕，惹怒巨頭，便下達封殺令，要將它逐出市場。」
這麼大事情，鄒教授嘴上說消息是「傳言」，其實已經通過關系多方證實。
「消息可靠？」蘇教授需要確認。
即使鄒教授的話，他也不能全信，所謂偏信則暗。
「絕對可靠，組織這次封殺的是一個美籍華人漢斯，其實就中國人，取了個美國名字，這人下手很毒，據說已經用類似手法整死幾家公司，然後低價掠奪其公司的新技術，屢試不爽，此人對中國非常熟悉，所以打擊的要點全是死穴。」
鄒教授心里現在是真的著急。
照這麼搞下去，銳行公司不被整死才怪。
「不止于此，很可能有人暗地里在圍繞脊柱外固定架做文章。」
鄒教授覺得此時如果蘇教授不介入，很能這個新技術會胎死月復中，他們這些頂級醫院的科主任，接觸的人多，見的世面廣，看問題比較深入。
蘇教授思考片刻，拿起電話，直接撥打楊平的電話︰「小楊，我們收到銳行公司的商函，說公司有倒閉可能，臨床試驗也面臨中止，遇上什麼困難了嗎？」
此時的楊平，正在手術台上，依靠藍牙耳機通話︰「銳行被巨頭封殺，處境艱難危險，脊柱外固定架可能胎死月復中！」
「好的， 我知道了，你們不要著急，我們的臨床實驗按原計劃繼續，隨時保持聯系。」
一問一答，岳父與女婿的電話就兩句話。
加上鄒教授的話和商函，事情的本質基本清楚。
封殺？
掠奪新技術？
欺人太甚！
「他娘的——」蘇教授啪的一聲，將筆摔在桌面。
鄒教授從學生時代跟著蘇教授，蘇教授一向是溫文爾雅、謙謙君子，從未見過他說過一句粗話，即使最憤怒的時候，也是笑容滿面，更加從未見過他摔筆。
鄒教授不敢吭聲，蘇教授也沒說話，好像在想什麼。
幾分鐘後，蘇教授跟鄒教授說︰「你把事情來龍去脈整理一下，清查我們醫院所有巨頭的產品，在架的、正在申報的、準備申報的，全部清點，馬上開個會，把骨科幾個亞中心主任、主管藥械的裴院長、器械科主任，全部通知，把銳行的黃總也叫來。」
這時，黃忠教授也匆匆來到辦公室。
鄒教授打了個手勢，意思老板正生氣，別打擾。
鄒教授退出辦公室，開始按照蘇教授的要求，召集人馬。
PS︰從這章開始，強生公司改為巨頭公司，後面統一出現的名字為巨頭公司，強生在此中也只是借用來的名詞，跟諸如老馬小馬公司的意思一樣，只是個符號而已，不要對號入座。另︰本純屬虛構，勿對號入座。寫這麼久，今天才知道可以在結尾這麼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