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培儒听明白了。
看來省領導們，是打算戰略性放棄這個獎項了。
王副會長嘆道︰「咱形式比人弱，沒辦法。」
「所以這事，在省里的優先級不高了。咱先做其他優勢項目，比如你的保膽專項項目，就是省里決定的重點優勢項目之一。」
省領導這決策，其實比較正確。
屬于田忌賽馬的最基本道理。
但……
別人不知道的是，
只要有趙培儒在，就不存在弱項。
所有弱項，全部都可以變成強項。
趙培儒開口道︰「王會長，這個任務，不如就交給我。」
「既然省里已經不抱希望了，那就干脆交給我，能做成什麼樣就做成什麼樣。「
他半開玩笑道︰「萬一，我能帶給省里一個驚喜呢？」
王副會長苦笑著搖搖頭︰「那行吧。」
這件事，他太自責了，明明大好的形式，讓他一個抽簽沒抽好，給搞砸了。
王副會長道︰「行！這個項目，你就看著做吧。」
「反正，省里也不打算大張旗鼓的搞了。」
「回頭，我直接把你團隊的名字給報上去，應付一下差事就得了。」
王副會長還特意囑咐︰「趙主任，你也別把主要精力放在這項目上面，你主要還是帶領咱新成立的‘保膽專項項目組’，做好保膽方向的進一步深挖，這才是咱省里接下來大的著力點。」
趙培儒笑著點點頭。
隨後，起身離開辦公室。
他心里，實際上已經有一個好計劃了。
這個計劃，能讓他同時兼顧「保膽專項項目」和這次的「生命科學獎項」。
他要把「膽管病癥」和「保膽方向」……結合起來！
……
王副會長看到趙培儒離開的背影，心里也一嘆。
趙培儒接下任務，他也沒抱有什麼期望。
「這事，就這麼著吧，趙主任願意主動站出來，也不錯，省的我再去找人應付了。」
五省組委會那邊，總得有個交代。即便是應付，也得找人頂上去。這趙主任願意去充這個人數，自然是最好了。
至于趙培儒開的那個玩笑︰或許能給省里帶來驚喜？
王副會長搖搖頭。
他心里，壓根不信。
洛省在「膽管病癥」上的水平太高了，屬于洛省的當家拿手絕活，人家就指著這個吃飯呢。
說白了，兩省在這方面，壓根就不是同一個起跑線，又怎麼可能跑得贏？
……
從省醫學會出來。
趙培儒手上，多了一份「比拼規則」。
這次江南省和洛省，競爭這「生命科學杰出貢獻獎」，總共會有兩個賽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技術進步型「的比拼。
即，看哪個省份，能在「膽管病癥」領域，拿出更先進、改良更好、效果更好的改進型技術。
第二個階段，是「數據對比「比拼。
兩個省要在同一個細分領域，對待同一種病癥，拿出各自最拿手的治療方案。兩省都需要治療15個病例，最終，用這15例病例的手術數據平均值，來做對比。
兩個階段綜合評比，最終獲勝的省份，才能獲得「生命科學杰出貢獻獎。」
趙培儒稍稍琢磨了一下規則。
「既然，我打算把這和保膽專項項目結合……」
他心里，很快就有了想法。
趙培儒把杜青寧教授叫來。
省里在成立」保膽專項項目組「後，雖說趙培儒是組長，但他更多時候是個甩手掌櫃。
項目組里的具體事務，都是「保膽第一人」的杜青寧教授，這個副組長在張羅。
組里哪些人在做哪些方向、項目，做到了什麼程度，有什麼困難，杜青寧都門兒清。
此刻，杜青寧也剛在四院教培中心授完課，正要回醫科大學。
接到趙培儒的電話後，就從教培中心大樓過來。
「趙組長，你問組里的事兒？」
趙培儒笑道︰「對，我想問問，咱組里的眾多保膽方向中，有沒有涉及膽管囊腫領域的？」
保膽專項小組里，幾乎所有領域，都有對應的團隊，在分工負責。
杜青寧稍稍一想，就開口道︰「有，梁主任做的，就是膽管囊腫擴張方向的保膽。」
趙培儒腦海里浮現出一個人來︰「港口總院的梁成磊主任？」
杜青寧點點頭︰「是他。」
梁成磊，是港口集團總院膽囊專科的科主任，也加入了趙培儒的「保膽專項項目組」中。
趙培儒點點頭︰「好，我去一趟港口總院。」
……
到了港口總院。
提前接到電話，得知趙培儒要來的梁成磊團隊，早就等候在這里了。
「組長！「
「趙老師！」
各種稱呼都有，但還是叫趙老師的人最多。
趙培儒和眾人一一笑著點頭。
梁成磊心下有些好奇，趙培儒為何突然會過來。
趙培儒開口道︰「梁主任，你負責咱保膽專項項目里，膽囊囊腫擴張方向吧？」
梁成磊點點頭。
他心下也在猜測，難道趙主任今天，是來查驗工作的？
他心下頓時一苦。他這個方向，拿了省里不少資金，也佔用了不少人才、設備資源，但……
至今，也沒有做出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之前做過的幾次嘗試，全部都失敗了。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
趙培儒開口道︰「你們團隊的進度如何了？」
梁成磊心頭發苦，這肯定是組長代表省里領導，來過問項目進度了。
他苦笑一聲道︰」趙主任，您來看吧。「
「這是我們做過的幾次嘗試，都是一些失敗的數據記錄。」
「我們首先考慮過，膽囊囊腫的幾種醫學界常用的治療方法。」
「囊腫十二指腸吻合術，切除後囊腫空腸吻合術，切除後囊腫十二指腸吻合術等等……」
「我們嘗試將您的保膽思路，和這些術式相結合，看看能否融入到里面。」
「但最終……如您所見，都失敗了。」
梁成磊臉上有些尷尬。
眾多團隊成員，此刻也有些臉紅。
這個「保膽專項小組」里，總共有十幾個團隊。
其他團隊雖說也還沒成功，但至少，都做出了一點實質性的小成果。
可他們梁成磊團隊，卻完全是各種失敗！一丁點進度都沒能推進！
可以說，除了積累了一些失敗的經驗外，毫無所獲。
趙培儒翻看了一下各種實驗數據。
果然，失敗的一塌糊涂。
對此，他其實也早有預料。
想要結合保膽術式，可不是這麼生硬的「一加一」、「硬生生拼湊起來」這麼簡單。
還是需要用到一些「小技巧」的。
只是這點「小技巧」，在別人看來，難如登天。
梁成磊在旁邊，看著趙培儒的側臉，忽然就心里一動。
這麼一尊「保膽」大神，就站在眼前。
為何不向他求援呢？
「趙主任……」
梁成磊澀聲開口道︰「我們在保膽的思路上，肯定是不如您理解的深刻。」
「要不……您指點指點我們？」
「您有那麼深厚的保膽經驗，您隨便指點幾下，說不定就能啟發到我們，能讓我們受益匪淺了！」
眾團隊成員，此刻也充滿希冀的，抬頭看向趙培儒。
他們失敗了這麼久，對自己的實力都有些懷疑了，對試驗都有些心理陰影了。
此刻，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趙培儒笑道︰」指點談不上，不過，我最近對這膽囊囊腫擴張領域，也比較感興趣。「
「我覺得，這個方向……大有可為！「
「我會通知組里的成員，最近重點思考和討論這個方向。」
梁成磊等人听了，精神不由得一振！
組長看重他們這個方向？
還覺得大有可為？
這讓他們信心大增！
無疑，也是對他們選題的一種肯定！
尤其是趙培儒的承諾……
不僅他自己感興趣，會更多的考慮這個方向，同時也會集中組里的優勢資源來攻克！
這種來自組長，來自「保膽術式開創者「的肯定，太振奮人心了！
趙培儒交代道︰「另外，你幫我找一例合適的病人。我們就以這例病人為目標對象，來改進方案。」
趙培儒將寫好的「對病人的要求」，在微信上發給梁成磊。
同時，他在「江南省保膽專項項目組」里，發了一段信息。
趙培儒︰「我認為，膽囊囊腫擴張方向，和保膽思路比較契合，大家最近這段時間，可以集中討論、重點考慮這個方向。」
這話發完，趙培儒就放起了手機。
而群里，則因為「趙組長「的這一段發言，引起了一片漣漪。
一些不能在群里公開聊的話，成員們就用微信私聊，打電話等方式溝通。
「奇怪了，組長怎麼突然要走這個方向了？」
「膽囊囊腫擴張領域，和保膽主張並不契合吧？」
眾多成員，在當初紛紛選擇了其他更契合的選題。
他們之前就就考慮評估過，認為這「膽囊囊腫擴張」，契合度很低，甚至完全和保膽不搭邊。
也就港口總院的梁成磊，人微言輕，在組里面地位最低，只能輪到最後選擇，這才最終選擇了這個選題。
所以，現在趙培儒突然發的這段話，讓眾人心里特別奇怪。
「說實話，咱這趙組長，也就是開創保膽第一式時，佔了個先機。」
「而咱幾個老資歷的，卻在膽囊領域已經深耕多年了。」
「咱對保膽的理解其實不錯，之前只是因為大趨勢在切膽上，這才沒有顯露什麼。而只要咱調轉了方向，肯定是能比他走得更快的。」
成員里，一些資歷比趙培儒更老，在膽囊領域深耕了一輩子的一些專家，心底里其實是有些不服趙培儒的。
畢竟，趙培儒是從肝髒領域「半路出家」過來的，和他們這種浸婬膽囊一輩子的老專家，肯定是比不了的。
他們打心底，其實是想自己來當這個組長，只奈何趙培儒做出了成績，省領導也信任他，直接就任命了。
正這時，一個小道消息，突然在各個成員之間傳播開來。
「打听清楚了！我終于知道，為啥趙組長非要做膽囊囊腫方向了！」
眾人都好奇︰「為什麼？」
「我剛剛從省里打听到的消息。」
「省里要和洛省競爭‘生命科學杰出貢獻獎’，抽獎抽到了‘膽管病癥’領域。」
「這個任務，省里本來都戰略性的放棄了，結果，讓趙主任給接下來了！」
這話一說，眾專家都沉默下去。
你趙組長接了不可能完成的硬性任務，就給我們壓下來？
有些消息靈通的專家，眉頭深深的皺起︰「這事我知道，我在洛省有同學，說是這個獎項他們十拿九穩。「
「咱江南省一直沒動靜，我就猜到省領導是打算戰略放棄了。」
「沒想到，趙組長竟然給接了……」
眾人一想到洛省，在「膽管病癥領域「的優秀成績，都是一陣沉默！
「洛省在膽管病癥上非常強！就是醫療強省，都得避其鋒芒。「
「甚至可以說，如果把洛省’膽管病癥’領域的成績剝離了，那洛省都會直接掉成弱省！」
洛省能從弱省，成為中等生，全都是靠的這「膽管病癥」方面的巨大成績。
另一個小組成員專家也道︰「我也擁護省領導的決定。」
「這趙組長為啥非要雞蛋踫石頭呢？」
「即便咱能搞出一些小進步……「
「可咱的起點是在起跑線，洛省的起點卻都快到終點了。咱比不過啊！」
眾人心里，對趙培儒這次的決定，略微有些微詞。
一眾人都點頭︰「省領導很英明，咱確實應該用強項攻他省的弱項，而不是用弱項強行去觸踫他省最賴以自豪的地方。」
眾人發泄了一通不滿的情緒後。
紛紛在趙培儒建的群里，寫下了如下信息。
「收到！」
「收到！」
「組長英明！」
「收到！一定照辦！」
畢竟，領導還是領導，組長還是組長。發泄過不滿後，還是得服從就是了。
……
港口總醫院。
膽囊專科。
科主任梁成磊，按照趙培儒的標準，找了一圈病人。
越找，他眉頭就皺的越高。
「趙主任要找的病人，難度有些過于高了啊！」
如果讓他梁成磊來找，肯定是先找一個難度低的，先嘗試方向的可行性。
畢竟他這方向，還沒做出過成績，而且被專項組里的其他專家成員們所不看好……
此刻，急需要證明自己，急需要出成績。
這時候，趙培儒反而選了這麼難的一個病案。
著實讓梁成磊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