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清朗的天空，陡然傳來雷鳴般的巨響。
無數百姓聞聲抬頭，見到一個龐然大物從頭頂劃過，余音徹耳，許久不散。
「這是第幾艘了？」
「十幾艘吧，反正這幾天沒停過。」
「到底咋回事？怎麼突然冒出那麼多飛舟？」
「武皇要封侯嘛……」
百姓們看著這具凌雲飛舟，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正所謂，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盡管朝會的細節，各方的算計鮮有人知，但有關于冠軍侯，左重明的事兒，已經逐漸傳開了。
現在京城的人都知道，武皇要冊封左重明為冠軍侯，奈何百官不同意，最終決定比出高下。
冠軍侯不同于其他的侯爵，許多人听到消息之後，不禁對左重明這人產生了好奇心。
此人到底立下何等功勞，才會被冊封為冠軍侯？
永遠不要小覷吃瓜群眾的八卦欲，在各路人士的努力下，有關于左重明的資料迅速傳播開。
甚至連酒樓茶館說書的，都連夜創造了劇本，借機賺的盆滿缽滿。
短短幾日時間，左重明在京城的名氣，已經徹底蓋過了其他同齡人，成為當之無愧的頂流。
此時此刻，某個偏僻的小巷。
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興奮的開門進屋︰「大人，都，都賣出去了，他們還問我有多少貨呢。」
「干的不錯。」
陳天龍接過厚厚一沓銀票，抽出幾張遞給男子︰「吶，給你的賞錢，記住，好好干，有肉吃。」
「誒，曉得了。」
男子連忙點著腦袋，看著銀票上的一千兩字樣，樂得嘴都快笑歪了。
算卦的那瞎子還真沒說錯，自己是否極泰來啊。
這幾天賺的都夠他在四環買個小院，取兩個……三個媳婦兒了，剩下的錢還能做點小生意。
「機會難得。」
陳天龍踢了踢腳邊的大箱子，起身說道︰「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你賣的越多就賺的越多……。」
男子一激靈，用力拍著胸脯保證︰「大人放心，包在我身上，明兒就全倒騰出去。」
「我拭目以待。」
陳天龍鼓勵的拍拍他肩膀，背著手離開了這里。
左重明短短幾日便在京圈晉升頂流，引起廣泛的討論，背後當然有水軍的推波助瀾。
陳天龍這些玩家就是水軍，他們這幾天累並快樂著。
累是因為，他們要化身銷售員走街串巷，前往酒樓，茶館等人多的地方，大肆兜售留影石。
快樂是因為，這是左重明發布的任務，完成就有獎勵，運氣好還能被指點一番，修為精進。
單靠區區幾個玩家，當然做不成事。
于是在左重明的提醒下，陳天龍他們開始發展下線，專找那些販賣不良書籍，投機倒把的家伙。
他們賣的越多，抽成就越高，獲得的利潤就越高。
在這種刺激下，這群見錢眼開的家伙，簡直跟打了雞血似的……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進取心。
「草，NPC不可小覷啊。」
陳天龍暗暗嘆息︰「尼瑪的，這年頭都會玩輿論攻勢，水軍洗地的策略了，左大人真牛皮。」
回到驛館。
他剛來到院中，便听到江楓龍發問︰「大人，為什麼特意讓他們，散布關于您不利的情報？」
「人無完人嘛。」
左重明悠然道︰「越完美的東西越不真切，有好有壞才是最合適的，記住……凡事都有個度。」
「況且，有好有壞的形象，更有利于百姓爭論，口口相傳之下，名聲傳播的速度就更快了。」
其實跟現實中的網絡水軍，套路差不多。
光打好評沒用，還得有反串黑，二鬼子，攪屎棍……這樣才能把話題的熱度拉高。
陳天龍听得嘴角抽搐，您對飯圈這一套，還真是得心應手啊。
「還有一重用意。」
左重明輕聲說道︰「朝中那些老狐狸，都不是省油的燈，就算本官不出手，他們也會潑髒水。」
「只要本官名聲壞了，就算守擂成功也無濟于事。因為武皇不會冊封一個聲名狼藉的人。」
「嘶……」
江楓龍，陳天龍倒吸一口涼氣，毛骨悚然的看著他。
官場也太難混了吧？真就殺人不見血唄？
陳天龍回過神，狗腿的說道︰「對了，大人，到時候屬下能不能去現場啊？給您加油助威。」
漲見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們想借機開直播，用左重明的流量，為工會吸納人氣。
畢竟距離公測，也是越來越近了。
「可。」
左重明頷首，隨即看向門口︰「去開門，有貴客來了。」
江楓龍楞了一下，走過去拉開院門，赫然便見劉福抬起手，一副正要敲門的作態。
四目相視，均有愕然。
轟隆隆……。
天空傳來的徹耳悶雷聲，將二人從驚愕中驚醒。
「又一個。」
劉福抬頭看了看凌雲飛舟，眉宇有憂慮浮現，遂對江楓龍微微一笑︰「有勞閣下了。」
跟隨江楓龍來到院中，他從靈戒里取出一沓厚厚的紙張︰「左大人，這是聖上讓咱家送來的。」
「公公先做。」
左重明接過紙張，引他坐下說話，一邊翻著一邊問道︰「這是什……哦，挑戰者的情報啊。」
「正是。」
劉福喝了口熱茶，咂嘴解釋︰「剛剛的飛舟您看到了？看上面的紋飾，應該是從北面來的。」
「若不出咱家所料，其中有清月侯的兒子，小奉陽王，淇河公主的丈夫，還有凌風州的……」
他明顯做過功課，報名字跟報菜名一樣，嘰里呱啦便是一大串，最起碼得有二三十個。
左重明听罷，訝然發問︰「怎麼這麼多人？他們的勢力有那麼大嗎？」
他本來覺得七八個就頂天了，沒想到翻了好幾倍。
「你小看了自己。」
劉福啞然失笑，感嘆道︰「冠軍侯的意義非比尋常，那些天之驕子們，誰不想拿到這份榮耀？」
「墊腳石？」
左重明嘖嘖稱奇︰「我這塊石頭可有點硌腳，一不留神會扭斷腿的。」
「但他們也不是軟柿子。」
「是不是軟柿子，捏一捏才知道。」
——
——
左重明這邊有武皇幫忙，百官那里自然也有情報網。
短短幾日時間，有關于左重明的情報，盡被搜集起來，擺放在他們的桌上。
丞相府後門。
幾名官員走下馬車，低調的相互打了招呼，跟著管家來到書房。
「下官見過丞相。」
「學生見過老師。」
「免禮，坐吧。」
魏濤揉了揉額頭，疲憊的說道︰「京中的風聲，你們應該都听說了吧？」
什麼風聲？
當然是關于左重明的。
幾名官員面面相覷，交換著眼神，輕輕點了點頭。
「好厲害的小子。」
魏濤冷笑︰「先發制人倒是玩的熟練，若不是親眼見過，老夫絕不會相信他只有區區十七。」
正如左重明預料的那樣，他們也打算將消息傳開，然後派人暗中造謠，毀了左重明的名聲。
可惜，盡管他們速度不慢，卻還是遲了一步。
再派人潑髒水的話，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有人笑道︰「老師莫要擔心，就算左重明再強，終歸是野路子出身，如何敵得過京中的天驕。」
「據學生所知，現在已有幾十號天驕歸來，隨便一個都修為不凡，他就算有底牌又能抗幾場？」
這話引得其他人頻頻點頭。
那些被送出去的天才們，各個都背景不凡，從不缺修煉資源。
且他們又是在聖地，大宗派內修煉，自有名師悉心指點，言傳身教。
左重明何德何能，能壓的過所有人？
對于他們的話，魏濤只是笑笑，語出驚人的道︰「為慮勝先慮敗，萬一……他真的做到了呢？」
「老師，這，這就有點杞人憂天了吧？」
「對啊丞相，淇河公主的丈夫，那位駙馬爺已經半步源海，左重明拿什麼贏？」
「我們已經諫言，比賽時不得使用靈符，丹藥等東西，左重明的手段又少了幾分，根本就贏不了。」
魏濤點了點桌子，沉聲說道︰「老夫說的是……萬一。」
「……」
眾人陷入沉默。
如果這萬一真的發生了，只能看著左重明封侯唄，還能怎麼辦？
抵賴？不認賬？
真以為武皇沒脾氣？
「倘若他封侯成功。」
魏濤嚴肅的說道︰「咱們有兩個辦法應對，要麼諫言武皇，將左重明從鎮撫司中剝離出來。」
鎮撫司是皇帝手里的刀，哪怕魏濤貴為丞相，也不敢朝鎮撫司伸爪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也正是仗著這層身份，鎮撫司的人明明官品不高，卻敢在朝堂之上，屢屢硬懟魏濤等官員。
「好辦法啊。」
「屆時，武皇定會對其補償，無外乎文武官職，但這都比鎮撫司好對付。」
「沒錯啊，沒了鎮撫司的護身符，他何以面對滿朝文武？呵……」
這個辦法一出，便引起幾人的贊嘆。
但也不乏有人沉默寡言，思索這里面的細節。
「安靜。」
魏濤繼續道︰「第二個辦法，讓他離開京城，去邊陲之地熬著，順便還能使鎮撫司內部互掐。」
中年男子思索著，露出苦笑︰「老師，依學生拙見，第一個辦法不太可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