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不好了!」
謝勛正要同九碗說自己的計劃,車外侍衛急報。
九碗掀起車簾,「何事?」
「那兩個買凶的聯絡人在路上咬舌自盡了。」
得,他的計劃也不用說了!
謝勛用折扇輕輕敲打著左手掌,「不愧是做皇帝的,手段夠狠。」
還有什麼,比皇帝剛宣布要親審案子,誣陷之人因為怕被發現,畏罪自盡,更能讓百姓相信王啟恆和有涯的清白?
那兩個人實則為太子和四皇子的,人死了,也就不會再牽扯出皇子來,讓那兩個證人當眾自盡,可謂是釜底抽薪之舉。
所以,狗皇帝派安順帶羽林衛來帶一干人等進宮,並非為親審,而是要幫不成器的兒子擦。
狗皇帝那麼忙,最近還鬧失眠,哪有精神頭親審這種早知道內情的糟心案?
御書房里。
皇帝一人一塊硯台,狠狠砸在太子和四皇子頭上。
「蠢貨!」
皇帝散朝後,睡著了。
他最近晚上總是驚醒,見他睡著,宮人也不敢打擾。等他醒來,听說兩個兒子做下如此蠢事,登時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們可真是厲害啊,陷害自己的妻族?」皇帝怒極反笑,「朕看以後還有誰肯效忠你們!」
算計敵人,竟然把自己人一起坑進去,這兩個兒子都是豬腦子嗎?
雖說天家無父子,做皇帝的人,妻族在被利用完後通常都是要被殺的,問題是,這兩個蠢兒子連正妃都還沒娶進門,妻族還沒被綁上賊船,就坑起未來老丈人。
腦子呢?
太子和四皇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可是悔之晚矣。
「求父皇救兒臣!」四皇子期期艾艾地爬上前,「兒臣以後再也不敢了!」
皇子中,四皇子本就嘴比較甜,否則皇帝也不會以為他是幾個兒子中最機靈的,才挑了他出來和太子、小七打擂台。
皇帝一腳踹開鼻涕眼淚橫流的四兒子,「給朕滾回去反省!再闖禍,朕揭了你們的皮!」
他暫時不想再看見這兩個蠢豬兒子。
「皇上息怒,龍體要緊。」安順送上一碗湯藥。
皇帝嫌惡地瞥了眼那碗湯藥,最終接過來,一口悶了下去。
良藥苦口,再苦,為了身體,總是要喝的。
可惜他之前找謝老狐狸,觸怒了謝勛,否則還可以跟謝勛再要一二藥方來調理身體。
如今的局勢,就算謝勛肯獻藥方,他也是不敢吃那藥的。
安順趕緊送上漱口的蜂蜜水。
喝過蜂蜜水,皇帝嘆口氣,仰靠在龍椅上。
「安順你說說,就朕這些蠢兒子做的傻事,讓朕怎麼息怒?」
太子和皇後惱恨王氏對他們母子的倨傲態度,有意逼迫一下王啟恆,他還可以理解,但老四,給有涯挖坑,他半點兒好處也撈不著。
只能說明,這個兒子是真蠢!
挑來挑去,還是選了個蠢貨出來。偏偏如今大婚在即,裴氏和高家也已經陷入局中,想要撤換棋子已是不可能。
想到這些糟心事,皇帝太陽穴陣陣脹痛。
安順上去,按照大夫教授的手法給皇帝按摩一番,皇帝這才感覺好些了。
「那些書生答應了嗎?」
「雖然只是縣尉,寒門學子,家中都快揭不開鍋了,又得罪了王氏和余家,若非皇上給他們機會,這輩子也別想再走仕途。那些學生腦子壞掉,才會拒絕。」
就如謝勛想的那般,皇帝根本不打算審案子,其中內情,他一清二楚,還審什麼?
指控王啟恆和有涯的證人自盡了,只要原告撤訴,這個案子就徹底解決了。
「等京城這邊風聲歇了,就把人處理了吧。」
皇帝下殺令時,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是。」安順早習慣了皇帝的行事作風。
皇帝的便宜那麼好佔的?
那些書生被利用完後,唯有死路一條……
「世子爺,果然如您說的,那些寒門學生從宮里出來後,紛紛改口,甚至主動跟王啟恆和有涯老賊道歉!」
說起在宮門口看到的情況,九碗就一臉憤懣。
他們耗費如此多人力物力,保住那些寒門書生的性命,卻換來如此結果!
「不過是九品縣尉,就將那些人給收買了,虧他們整日把風骨掛在嘴邊,言不符實!」
「生活不易,被五斗米壓彎了腰,也正常。」
「九品縣尉而已,鎮國公府其實也給得起~~」
「那樣的人,別說九品官,就是不入流的雜役,本世子也不屑于給。」
如此品行,做了父母官,也只會做權貴的走狗,魚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而已。
「再說,你當皇帝的賄賂那麼好拿?」謝勛冷冷地低笑一聲,「只怕稍遠些的,人還沒到任上,就在半路遭了匪盜的毒手。」
古代交通不便,時常有匪盜出沒,赴任的官員半路被匪徒劫殺的事情層出不窮。一般官員赴任,都會雇鏢師護送。
那些寒門學生囊中羞澀,雇不起武藝高強的鏢師,路上全靠運氣。
狗皇帝焉能不鑽空子?
「活該!」九碗一肚子的郁憤總算平息了,「這次真是便宜了王啟恆和有涯老賊。」
「要是本世子一出手,就把瑯琊王氏未來的家主給摁死了,那才是讓本世子大大的驚訝呢。」
如果這次入坑的只是王啟恆,憑瑯琊王氏的實力,肯定能幫王啟恆安全無虞地度過。
王氏的現任家主王昆之所以沒出手,謝勛猜測王昆應該是看有涯也掉坑里,料定狗皇帝必然會出手保有涯和余氏,才縮回了手。
這次的反殺,他原本也只是想敲敲王氏和有涯老賊的骨頭,試試硬度而已。
如今不過是沒有意外收獲罷了。
「再說,很快本世子送給有涯老賊的大禮就要入京了,你急什麼?」
九碗這才笑了,跟著又換上愁容。
「世子爺,您這樣對付有涯老賊,萬一有涯老賊氣出個好歹,余小姐會否恨您?」
「還有那金小姐,世子爺,您把她帶去您的秘密實驗室,萬一金小姐並非真心投靠,您的那些秘技豈非都泄露了出去?」
這話九碗早就想說了。在實驗室,看世子爺毫無保留地教授金帛,他擔心壞了……
實話說,謝勛對金帛的忠誠度也沒什麼信心。
古人言,女人心,海底針,上一刻,她還愛你愛的要死,下一刻,她就可能恨不得你死。
謝勛對金帛,更多的是想執行一句話,以誠待人,人必以誠待你。若結果顯示,他信錯了人,不管結局如何,都是他應該承受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總要給人機會。」
作為上位者,未來可能會有很多投降他的敵對派,他若是無容人的雅量,和用人的信心,這條路只怕也走不遠。
咻~
一支鐵箭突然穿透車簾射進來。
九碗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箭頭,目眥欲裂。
「有刺客!」
九碗刷地拔出佩劍,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