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嘉在醫院里陪了半個月。
出院這天，蘇白汐站在床邊，盯著林梓嘉忙上忙下，他一大早就來了，帶了個助理，出院手續都是讓助理去的，他主要是幫著蘇白汐收拾她的東西。
「你住個院，帶這麼多書干什麼？」林梓嘉裝箱，清完之後正好一箱半。
蘇白汐淡聲︰「都住院了，還不讓陶冶情操？」
「行，」林梓嘉不跟她杠，低頭干事，「來之前助理和我說，讓我少說話多做事，說在女人眼里，多事的男人更討喜。」
蘇白汐掃了他一眼。
他個子高，站在前邊佔了個大面積，她往後一靠，就在牆邊上，說︰「看得出來，你不樂意。」
林梓嘉沉默了會兒，繼續把床頭的一本書塞進了箱子︰「沒干過這些事，不太熟練。」
「沒人讓你干。」
林梓嘉怕了她了，他這還沒撂挑子呢，蘇白汐一句話就給他後路堵死了，他獻殷勤都獻的不陰不陽，讓他又憋著氣。
「我樂意，」林梓嘉把箱子搬出去，「你管我？」
她挑眉，倒也沒繼續說。
是個人都分好賴，以前的事情暫且不說誰對誰錯，今個兒是林梓嘉來幫著收拾行李，再怎麼說她也會適當的不刺人，但要是想她給好臉兒，那就是痴人做夢了。
「小唐怎麼沒來，」蘇白汐低頭玩手機，「他說來接我。」
林梓嘉講︰「干什麼？想他？」
蘇白汐點頭，淡聲︰「挺想。」
「嘖。」
林梓嘉直起身，正好助理拿著單子上來，林梓嘉把箱子順勢塞他懷里了，然後回過頭盯著蘇白汐，一臉的怨氣︰「你什麼時候說想我？」
「我給小唐打個電話，就不麻煩你送我了，」蘇白汐根本不搭他的言，「怪麻煩你的。」
「我嫌麻煩就不來了，」林梓嘉說，「我上躥下跳的，你當我是閑的慌？」
蘇白汐︰「鬼出門晃蕩的時候也是閑的。」
林梓嘉氣笑了︰「我雖然不是鬼，但我的怨氣一點都不比鬼少。」
「上我這超度來了？」蘇白汐冷聲。
她自己都渡不了自己，還渡他呢？
也不知道是誰在做夢。
林梓嘉走過去，朝著她伸出手︰「要我扶你下去，還是抱你下去？」
個子高的好處就是，時時刻刻都能居高臨下的俯視別人，他看蘇白汐的時候，就跟看個小不點似的，明明她也只是比他矮了一個頭而已，可能是她長得瘦，住了個院之後更瘦了，這些天補的這麼多，沒一點長肉。
所以他打量的時候，目光里多了點心疼。
蘇白汐捕捉到這一點心疼時，簡直活像是見了鬼。
誰都可能心疼她，就林梓嘉不會；她甚至覺得，就沖著林梓嘉做過的這些事來看，他都不配心疼她。
既心疼，為什麼還要故意給她難堪？
這樣的心疼不值錢。
蘇白汐看都沒看他，轉身，朝著外邊走︰「我自己能走。」
林梓嘉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像個小尾巴似的︰「你是不是特煩我？」
挺直白的。
蘇白汐站住腳，覺得他要想知道，她不介意說實話——
「算了，」林梓嘉趕緊懸崖勒馬，「別告訴我，我不想听。」
蘇白汐真是無語，掉過頭繼續走，步伐都快了一點。
他又跟上去，碎碎念︰「小唐來不了，你上次不是拜托曹鄰走了一批貨出去？後續還有兩批貨，你不用找他，我替你辦了，讓小唐過去盯著了。」
「你故意撥開他？」蘇白汐眯起眼。
林梓嘉︰「我想很你獨處有錯嗎？你不覺得他個大活人杵在這里很礙事嗎？我不希望看見別人。」
「小唐是我的人。」
林梓嘉點頭，不想讓︰「所以他去盯著你的公司的事兒了，他在給你辦事，又不是給我。」
但事實上是，林梓嘉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偏要讓唐安賢過去盯著，估計他私底下還說了什麼威逼小唐，不然小唐也不會去的這麼爽快。
蘇白汐想了一圈，說︰「你要不是真心想幫人，就沒有必要勉強自己幫，你幫了自己心里覺得虧，我受著也覺得不安心，大家都放過彼此，好聚好散。」
林梓嘉是真氣著了。
他努力了大半個月，其實不止半個月，之前他也一直都在討好蘇白汐，可是蘇白汐視而不見，甚至還當著他的面和陳源親熱，現在他終于把陳源給趕跑了，蘇白汐卻還要跟他好聚好散。
一瞬間來了脾氣。
林梓嘉從來不否認自己脾氣好，含著金湯匙出來的，沒有必要低人一等，更沒有必要伏低做小，但他三秒後壓下去了，只覺得︰「你要真不想看見我，也行，但你也別背著我去找別的男人。」
「陳源馬上就要出國了，國外一家新型藥業公司和你之前工作的那家醫院合作，對方想要在這個基礎上轉行辦醫院，資金充足，加上背景不一樣，上邊的老板要開醫院，第一步肯定是要挖掘人才，陳源的水平在國內基本上是頂尖的，在你的那家醫院工作更是屈才。」
林梓嘉面上不屑，說︰「他還是選擇了出國，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老祖宗那輩兒傳下來的傳統，他為了家里人妥協，又回國外發展，你什麼感想？」
「每個人都有權利追求更好的，」蘇白汐面容平靜，「人人都想著往上爬，這不是貶義詞，是有上進心和目標，他可以擁有更好的前程，我當然祝福他，能有什麼感想？」
林梓嘉全程在觀察蘇白汐的表情。
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端倪。
但沒有。
蘇白汐是老狐狸修煉成了精的，面部管理在她這，她敢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愣是讓林梓嘉看不出來一丁點的異常。
他都說不上來是失望還是忐忑，反正就不相信蘇白汐是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之前她明明和陳源好的跟什麼似的。
現在說斷就斷了？
林梓嘉說︰「你是不是天生涼薄，都說男人走腎不走心，你用不著腎，你也不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