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汐不是第一次和他表達過這方面的意願。
只不過這一次林梓嘉感覺到的尤其明顯，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他的掌心里流逝，而且流逝的速度是他不敢想象的。
林梓嘉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失去蘇白汐。
「等這件事過去，我們再談談，好嗎？」他只能暫時這麼開口。
蘇白汐蹙眉，盯著他略微失落的臉龐，一瞬間沒有回答。
晚上林梓嘉跟著蘇白汐回了家，在蘇白汐這兒喝了魚湯，兩個人過程中沒有太多的交流，就算有，也是林梓嘉主動找話說，而蘇白汐只是選擇性的回答。
這樣的相處模式，並不是林梓嘉想要的。
即便他幫蘇白汐做了她想要他做的事情，可蘇白汐還是冷淡至此，和從前又不太一樣了。
蘇白汐像是把所有人都隔離到了世界之外，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你有空的話，再去和戴嘉敏聊聊吧？」林梓嘉開口。
蘇白汐很排斥︰「沒什麼好聊的，我現在很好，我不覺得我有什麼不對勁。」
林梓嘉說︰「只是聊聊天而已。」
蘇白汐冷著臉︰「聊什麼？听她說說，當年的細節和過程是什麼樣的嗎？還是說，听她告訴我，從前我們認識的一切過程，其實都是一場騙局和假象？」
她的情緒有些起伏，于是，林梓嘉沒再繼續勸。
因為蘇白汐發了脾氣，晚上她的嗓子有些啞，或許是在外邊吹著風了，身體素質太差，一下子便感染了病氣。
「我留下來照顧你。」
林梓嘉順勢在這里留下來。
蘇白汐沒有太大的力氣趕他走，也就隨他去了，只要林梓嘉不說一些討嫌的話，她大部分時間都能做到無視他的一切。
從前林梓嘉都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兒，這些家務和廚房的事兒他都做不來，更別說伺候人了，現在倒是做什麼事情都透著一股子嫻熟。
他給蘇白汐拿了藥，還給做了飯菜，在她的床邊支稜起了小桌子，全部都擺在上邊。
蘇白汐要起身，他過去扶起︰「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除了嗓子，還有哪里疼？」
量了體溫，其實沒發燒，但就是有氣無力，甚至整個人看著都沒什麼精神。
這個和蘇白汐自身的身體情況相關聯，蘇白汐本身小產之後就不大行了，任何一點風吹，都能讓她頭暈好久。
今天又和林梓嘉發生了爭執，這樣的情況加起來，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蘇白汐接過了熱水，道︰「腰口有些疼。」
她的聲音還帶著一些啞性。
林梓嘉的眼眸里染上了一些心疼，徑自蹲在她的床邊，伸出手給她揉著，低聲說︰「這樣好些了嗎？」
「嗯。」
蘇白汐回答的很淡然，也可能是她生病了之後，淡漠的性子一下子又沉寂了，不太喜歡說話。
只是她這樣的反應，落入林梓嘉的眼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林梓嘉深刻的意識到，蘇白汐根本不在意身邊的任何事物，這樣的狀態像極了當初蘇白汐要跳湖自殺的場景。
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什麼都不在意。
她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她只是沒有這個能力和心思去關注周圍發生的事情。
有的時候，「無能為力」就是這樣來的。
「吃完飯你想睡覺嗎？」林梓嘉詢問。
蘇白汐都沒有點頭，只是閉上了眼楮。
她好像病的有些嚴重，但她覺得過些天就好了，只是小感冒而已，她只是受不
了︰「你別這麼看著我行嗎？在你眼里，我好像快要死了。」
林梓嘉確實覺得她太虛弱了，虛弱的仿佛隨時都能消失在眼前。
他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感知。
這天晚上，蘇白汐睡的很早，林梓嘉守了她大半夜，凌晨三點之後下去喝水，回來的時候，看見了那間緊緊關閉的房間門。
像是一個放著雜物的倉庫。
林梓嘉端著水杯，沒有猶豫，朝著這間房里走進去。
于是，他在這里，看見了一些很陌生的東西。
牆上的都是照片，是蘇白汐父母的照片，有生活照，還有婚紗照，以及前邊的一個大箱子里，都放著一些曾經的舊物。
這些東西林梓嘉從來沒有看見過，就算蘇白汐當初嫁入林家，她帶來林家的東西也很少，基本上是寥寥無幾。
所以這些，都是蘇白汐家里人的東西。
他一個一個的去翻，發現照片上的蘇父蘇母，是那麼的恩愛，臉上的笑容簡直像是要溢出來。
可是事實是什麼呢？
不過是同床異夢。
夫妻之間，是這樣的相處模式。
所以作為蘇白汐，她從小在這樣的環境里長大，她根本不相信他，哪怕是他現在說要好好過日子，可蘇白汐仍舊覺得他說的都是謊言，因為她的家庭，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不相信感情。
林梓嘉在這個大箱子里，找到了一份很舊的相冊，他深呼吸一口氣，慢慢翻開——
第一眼，他的目光便停滯了。
因為他清晰的看見，這個相冊，好像不是蘇家人的照片，這個一頭自然卷毛的小男孩，越看越熟悉，好像……是他。
是他自己。
林梓嘉看見這張照片的時候，心底里驟然之間彌漫上了一種狂喜。
他嘴角瘋狂上揚，緊接著一點點的翻下去，他試圖在這個相冊里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因為……
這個小男孩的模樣，分明是蘇白汐還沒有開始被催眠的時候，那個年紀，他也在悄悄的關注著蘇白汐。
這些照片，都是偷拍的。
蘇白汐在偷拍他。
在她還沒有被催眠之前，她就已經在偷拍他了。
說明了什麼？
林梓嘉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起的秘密，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最後抱著這本相冊笑出聲來。
「我說了，你不可能跑掉了。」
林梓嘉放下相冊，轉而直接上樓，他蹲在蘇白汐的面前，忽然抱住她親了一口。
蘇白汐一頓，迷迷糊糊被他親醒了，難受的有些眼紅，她冷著聲說︰「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