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
蘇白汐都不知道，林梓嘉究竟會不會來。
所以她才會在電話里再三強調。
陳家那個老頭子，就是當初她小時候在避暑山莊遇到的那個，蘇建斌想將她送出去的合作商。
她當初差點被得手了，事情有些大，以至于陰影也伴隨終生。
所以後來，她只要一掉進水里，都會渾身顫抖像入了魔怔。
也就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我不可能嫁過去的。」
蘇白汐蒼白著臉︰「這事沒得商量。」
然而，整個家里，除了身邊的蘇炳向她投來了關心的目光，其他的人，都對她漠然。
林梓嘉是在半個小時後來的。
「蘇白汐，我就說你那天是偷……」
他進來的時候，聲音還藏著怒氣。
只是當他看見蜷縮在地上的蘇白汐時，話音戛然而止。
林梓嘉蹙眉。
「梓嘉來了？」霍思瑜還有心情打招呼，「我這也沒什麼招待客人的茶，你可別介意。」
說這話就顯得有些假了。
那蘇建斌一杯茶接著一杯茶的喝，茶香上就知道是上好的東西，哪里會沒茶招待。
懂的都懂，不過就是不歡迎他罷了。
林梓嘉也不在意，他朝著蘇白汐的方向走過去，道︰「我當然不介意，我看看地上的是誰。」
「我帶出來的孩子不懂事，」霍思瑜笑著回答，「教育教育。」
林梓嘉看見蘇白汐嘴角上有傷，半邊臉是腫的，臉色蒼白，所以顯得這傷口就比較人。
「打人犯法吧，」林梓嘉說，「這好像不是教育，是毆打吧。」
「那這也是我們蘇家的事。」霍思瑜笑了笑。
關鍵蘇白汐也沒吭聲，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蹲下去，漫不經心的說︰「蘇白汐，你真要跟我對著干？」
「看看這是什麼話？白汐是我們蘇家的人，現在既然和你離婚了，那就更和你沒什麼關系了，她幫著蘇家，有什麼問題嗎？」
霍思瑜現在這是橫看豎看，都看林梓嘉不順眼。
林梓嘉沉了聲，道︰「我在問你。」
「你跟我對著干的時候，也沒想過我，不是嗎？」
兩個人在這一瞬對視。
目光相接。
不過兩秒鐘。
林梓嘉把一份標注著股份的合同放在茶幾上，然後彎下腰去抱她，聲音冷得像跟她有血海深仇︰「摟緊我。」
蘇白汐知道自己應該是賭對了，于是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蘇總，我就先帶著我前妻走了，去醫院看看腦子，我覺得她多多少少有點智障。」
這話說的，在蘇白汐听來，帶著些發泄怒氣的意思。
如果可以的話，她毫不懷疑，林梓嘉是想說她是個腦癱。
蘇家的人拿到了股份，都沒心思跟林梓嘉計較，隨便他把蘇白汐帶去哪里。
到醫院直接住院。
蘇白汐躺在病床上，都能听見林梓嘉站在走廊上，和醫生據理力爭，要求讓她在這里住一輩子︰「她腦子里真沒東西？你們醫院儀器準不準？再去給她做個全身檢查，我看看她是哪里癱了。」
「都是皮外傷，還有就是胳膊可能有點錯位，月復部比較柔軟，傷的話可能會比別處更疼一點。」
醫生都不知道林梓嘉這是關心還是怎麼，說的話讓人都听不懂，只好說︰「如果您不放心的話，我們可以再做一次詳細的檢查。」
「不用
了。」
林梓嘉沒好氣︰「查出來了也治不好。」
他從外邊回來，站在蘇白汐的病床前，冷冷的盯著她看。
蘇白汐沒睡著，也抬起眼看向他。
「什麼時候偷的？」
林梓嘉坐在一側的椅子上，渾身都寫著煩躁︰「那天在走廊上，你偷听我跟我爸說話，你病成那樣，還有心思去偷我文件？」
蘇白汐垂下眼。
「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林梓嘉嗤笑，「跟我說說，和凌慎行說什麼了？」
他坐在一側，架勢像極了在嚴刑拷問。
蘇白汐不想搭理他。
她最大的問心無愧，就是她從來沒想置他于不義的險境里。
她確實可能不是個好人，但她從來都沒想害他。
「不想說？」
「默認就是承認？」
「還是說，你跟凌慎行搞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該說的都說了？」
林梓嘉一句接著一句，全部都是惡意揣測。
蘇白汐蒙著被子發信息。
「做什麼呢？」
林梓嘉一把給她掀開了。
看見她發信息的人，正好是凌慎行。
林梓嘉都氣笑了︰「我說什麼來著？你是不是缺愛，沒男人就會死？」
蘇白汐沒了遮擋，忽然就眼圈紅了。
但也不過是幾秒鐘，她便恢復了正常，低聲說︰「我怎麼樣，是我的事。」
林梓嘉頻頻點頭，面上是諷笑︰「是是是，你的事，都是你的事，你怎麼這麼能耐。」
蘇白汐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住，如果他繼續在這，她或許真的會失態。
正好凌慎行的電話打來，她立即接听，聲音很輕，很輕︰「慎行。」
「在哪里？我過來看看你。」
蘇白汐很快報出醫院的地址。
一側的林梓嘉可能是真煩她，轉身就走。
臨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仿佛還听見了蘇白汐輕得像是撒嬌的聲音︰「你能不能，能不能快點過來。」
但其實，她只是快要哽咽了。
在林梓嘉出去後，她再也沒控制住，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全部落入了枕頭上。
凌慎行抵達後，給了她一個朋友之間的擁抱。
或許她只是需要這樣的安慰。
在一個人精神和情緒都在崩潰的邊緣時，這樣的安慰，能在關鍵的時候，將她從深淵拉上地面。
蘇白汐沉默著，將自己的腦袋抵在凌慎行的肩膀上，什麼都沒說。
可是又仿佛，什麼都說了。
「睡一會兒吧，沒什麼是過不去的。」
蘇白汐躺進被子里，凌慎行給她輕輕整理了下頭發。
等她睡著，凌慎行才走出病房。
走廊上。
他湊巧撞見了在拐角抽煙的林梓嘉。
「原來你在這。」
凌慎行驚訝不過幾秒，就走過去打招呼︰「那你怎麼不進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