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受執念影響,會保持人生前的行為習慣。
這種習慣會讓他們的行為變得更好預測,同時,也是普通人遇到鬼後,活下來的唯一希望。
而我要做的,就是借著現在的機會,借助這樣的習慣,去了解一下,這個被我供奉了八年的劉杰。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過去,監控室中沒有任何的異常。
房東小聲道︰「沒事了?」
「可能已經進來了。」
「進來了?」
房東忽然提高的音量讓原本熟睡的小娟一下子醒了過來,她茫然的看了看周圍,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我孩子呢?」
房東想要上前安慰,卻發現沙發上的小娟盯著她的腳看個不停。
房東縮了縮腳︰「小娟,你看什麼?」
「有個人。」
房東直接從座位上彈了起來。
我則飛快的蹲子。
在下面,有個供貓出入的小門,現在小門已經被打開。
我奇怪的看了小娟一眼,沒有想到,她竟然能看到劉杰。
然而,下一刻,小娟卻從沙發上跑了下來,直接往下面鑽︰「我孩子呢,我要找我的孩子。」
這一下子,直接將我弄懵了。
急忙用手揉了揉眼楮,輕微的疼痛中,我才發現試圖從小門爬進來的哪里是劉杰,而是陳二。
此時他全身青一塊紫一塊,雙眼都已經被挖去,鼻子也不見了蹤影,白花花的牙齒露在外面,嘴皮不見了蹤影。要多淒涼有多淒涼。
試圖進來的是陳二,那劉杰去哪里了?
只是現在並不是思考的時候,我將小娟拉了出來︰「房東阿姨,抱住她。」
將小娟交給房東後,直接用沾著香灰的手指向著陳二空蕩蕩的眼眶捅去。
冰冷滑膩的感覺傳來,陳二發出一聲慘叫,直接從小門縮了出去。
我沒有追出去,在小門處灑上香灰。
現在主要的對手是劉杰,至于陳二,沒過頭七的鬼,我還不放在心上。
時間一點點流逝,陳二不愧是水電工出身,從通風口,空調管道到處進來,把房東嚇癱的同時,也讓我徹底的怒了。
活著不當人,死了也是攪屎棍。
在監控台上點燃一只白燭,在火光剛起的時候,我直接用兩根手指掐滅,剛燃起的青煙如同有生命的小蛇在我的雙指間纏繞。
「去。」
手一甩,青煙靈動的從窗戶縫隙中鑽出,在大廳中飛快的游動一圈,然後落在一角的綠植上。
火光突起,隱隱照出一個人形輪廓,慘叫聲在火光燃起的剎那響了起來。
隨後大門的玻璃直接被撞開,帶著火光的人影向外跑去。
趕走的蒼蠅,我再次坐在椅子上等待。
沒想到,一晚過去,劉杰卻沒有出現。
這讓我有些莫名其妙,劉杰是出了門的,難道他不打算報仇,想要繼續吞噬那些孩子?
想到此,我急忙回了房間,衣櫃中,劉杰牌位上的金點沒有擴散,反而暗淡了許多,只有中間的那一點焦黑依舊。
我長出了一口氣,劉杰沒有去找那些孩子就好,不然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找到他。
下了摟,受了一晚驚訝的房東沒有停留,直接帶著小娟去了酒店。
我打算去吃點東西,然後另外尋個住處,畢竟經過昨晚的事,房東賣公寓的心恐怕更加堅定,新來的房東要不要我住,也是一個問題。必須要早做打算。
就在我走出大門的時候,我下意識看了一眼破碎的玻璃,隨即腳步一頓。
在有些焦黃的綠植邊,有個清晰的腳印,那是昨晚陳二被火燒時留下的。
那不是布鞋的腳印。
昨晚劉杰來過。
說不定已經進入了監控室。
我急忙回到監控室,將昨晚的監控調了出來。
從監控室門被打開後開始一點點的看去。
當我看到我讓房東抱住小娟的時候,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一刻,房東的臉上沒有了任何的恐懼,看著小娟的眼神十分古怪,她將小娟摟入懷里,一只手緩慢的撫模著小娟的後背,嘴巴張合。
我仿佛看了十幾次,才看出她說的是︰可惜。
可惜,為什麼是可惜。
拿出電話,打給房東。
房東那24小時不關機的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
我焦急的等待著,卻一直沒有等到房東回來。
直到下午,才听到有人談起,今天上午有個女的直接撞破了凱賓大酒店的鋼化玻璃,從36樓跳了下去。
跳下去的是房東,至于小娟,卻再也沒有了消息。
得到一直在等待的答案,我心中沉甸甸的。
衣櫃中的牌位上,金點已經完全消失,而中間焦黑的地方,也只剩下了不顯眼的黑點。
劉杰將自己的怨氣發泄了出去,而代價,是一條無辜的人命。
鬼有時候並不講道理。
房東死後,他的家人來接手公寓。
他們打算將公寓改成酒店,而我則提前找了一間民房租住。
沒有和任何人告別,在離開學還有一個月的時候,我搬到了民房中。
這里是我在凶宅銷售網上找的,房子很好,而且安靜。
我幾乎沒有花費多少錢,就租了整整一年。
接下來的時間,我足不出戶,和鄰居也沒有交流,不斷的看著爺爺留下來的書。
房東和小娟的事情,讓我感到了自己的不足,而這種不足,上次讓無辜的人喪命,下一次說不定會讓我自己喪命。
一個月後,我在父母的電話轟炸中前往了學校。
在新海待了兩個月,讓我對即將讀書的學校並不陌生,很快報好名,又申請了在外居住。
接下來又是和之前相同的生活,除了每天要上學之外。
無論是在同學還是鄰居眼中,我都是一個怪人。
而我卻樂在其中。
三個月後,我翻完了爺爺留下的最後一本書。
雖然只是粗略看了一遍,但如今的我,要是在遇到之前的問題,絕對不會浪費劉瞎子那三次寶貴的機會。
而三個月,也剛剛好,讓人們遺忘陳二。
我要讓他薄土薄棺,永世不得超生。
從以前老租戶那里得知了陳二埋葬的地方,我特意選了個大雨天前往了公墓。
陳二沒有家人,也沒有葬禮,尸體火化後直接安葬在了公墓最偏僻的角落。
這正好方便了我的行動。
公墓沒有封土,都是直接用石板封蓋,將骨灰壇放在下方統一制成的陰井中。
我確認了陳二的墓,取開封蓋後,直接從一側的花壇中挖出土填在陰井里,然後再把骨灰壇打開,將不多的骨灰灑在幾乎和地面持平的泥土上,石板一蓋,在外面根本看不出異樣。
但這樣的薄土薄棺,對于死者根本算不上是入土為安。
不但無法得到地氣的滋養,還會被陽光爆,靈魂如同永遠被烈火灼燒。
做完一切,我拍拍手離開。
念頭通達了不少。
學習繼續,日子也一如既往。
即便我不太和人交流,時間長了,無論是鄰居還是同學,大家也漸漸熟悉起來。
偶爾也出去聚個餐,或者玩一下。
日子就這麼過著,直到放假。
我之前就和父母說好放假回家,畢竟我提前了兩個月到新海,相當于大半年沒有見到他們。
卻不想臨近放假的時候,父母卻突然改了主意,兩個人約著要去旅游,讓我繼續留在新海。
這個決定讓我有些錯不及防。
第一個反應便是家里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或者老家那邊有什麼問題。
給村長打了個電話,又看到父母拿出的旅游計劃,我才終于放下心來。
只是一直很充實的生活突然遇到假期,讓我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麼。
想了半天,我打算去打工。
減輕父母壓力的同時,也能鍛煉鍛煉自己。
而第一份工作,我選的是便利店。
白班,離家很近,工資不錯,還管一頓中午飯。
放假的第一天,我就去報到了,穿著嶄新的工作服,鍛煉著自己的笑容和交際能力。
老板和來這里買東西的人,都是附近的住戶,半年下來,大家早已經熟悉,漸漸的,我也喜歡上了這份工作。
然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剛剛工作到第三天,就有一位同事辭職。
老板一臉愁容的看著我︰「小王走得太突然了,一下子我也招不到人,小黃,你看看能不能先頂一下?」
「老板,我不上夜班,我來應聘的時候就說了的,你也答應了。」
「我知道。」老板雙手合十︰「這不是特殊情況嘛,你也知道我家里還有兩個小孩,你姐是護士要上夜班,晚上只能我帶人。」
我有些為難,老板家的情況我也知道,他老婆和孩子也都見過,可我始終不想上夜班。
我總覺得,晚上沒有我看著,劉杰會搞事情。
見我猶豫,老板道︰「這樣吧,你姐是輪班,她輪到晚班的時候,你來頂一下,白班的時候,我來守,這總可以吧。」
話說到這份上,我也不好拒絕,只能點點頭道︰「行,但老板,你不要得寸進尺的,嫂子白班的時候,你要來守啊。」
「你小子,我白叫你兄弟了,行,行,不過今晚你姐就是夜班,店里就麻煩你了,另外夜班工資給你加20%。加油。」
我無奈的點點頭,沒辦法,人熟了,有些事反而不好拒絕,特別是人家知道我要找工作,即便當時店里不缺人還是把我招了進來。
平時見我一個人,也經常叫我到家吃飯。
這樣的情況,別說守個店,就算真遇到詭異的事情了,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只是,我沒有想到,自己也有當烏鴉的潛力。
我也總算知道,為什麼那個夜班的同事,會招呼也不打一聲,工資也不要,直接辭職離開。
任由誰白天看到別人敲鑼打鼓做著法事,晚上就看到本應該躺在冰棺里面的人來買東西,都會立即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