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趨骨附髓的陳年往事

在場的這些霍家人當然不敢咋樣。

因為還沒等他說什麼,電話那頭的音聲如鐘已經順著免提傳入眾人耳畔︰

「這是霍家的哪個小子,造謠都敢造到南家頭上來了?!你等著!吳氏醫館是吧?我馬上讓秦柏親自帶人過去!你們霍家的這些小子,一個也別走,啊?敢說敢當!要走,就等著南家直接逼上門要人吧!」

如果說光听聲音還不能肯定電話那頭的人正是南國忠,那麼听到對面那對南家那位有名的秦柏先生呼來喝去的態度和語氣,也能明白對方是誰了。

南家居然這麼重視這個認回去的便宜少爺?別說他這個不露頭的小輩,就是他們霍家的大少爺,也沒膽子這麼找霍家老太爺給自己撐腰!

要不是外面那些傳言說南博圖是個不懂商業、沒有武力、連家產都分不到的面瓜,他剛才敢這麼和人家說話?傳言誤人啊!!

而且這下也不是他們要不要走的問題了,而是他們根本走不掉的問題了。領頭的都給南博圖用槍壓著了,別說敢不敢動手,他們確定能打得過人家?總不能撇下他們領隊溜號吧!

更何況他們也還有任務在身呢!在這里蹲著,就算不搜查,遲早也能守到人吧?

幸好他們還有幾隊人馬,順著吳子凡近期的行蹤路線一路模排,總能找到一些線索,不至于無功而返。

于是他們收起聲勢,乖乖認慫,看著凌耀一腳踩著他們領隊,一手把玩旋轉著手里的槍械,個個屁都不敢 一個。

他們霍家的人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可誰讓他們這回惹了南家的人呢?現在整個豐城,風頭最盛的可就是南家了。一會兒南家派人來,他們又該怎麼收場呢?

秦柏並沒有給這些人更多的思考時間,很快就帶著一小隊人馬趕了過來。一同前來的還有咋咋乎乎的夏銘,見到凌耀第一眼就問道︰

「哇哦,我還以為你遇到了什麼比我還厲害的狠人,才需要找煉氣堂求助,原來只是撞見上門找打的、找人幫你收拾殘局啊?早知道我就不來湊這個熱鬧了,沒勁。」

凌耀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隨即拆了槍里的彈匣,往夏銘懷里一丟︰

「誰讓你愛湊熱鬧,沒人求你來!」

就在兩人拌嘴這會兒,秦柏也是二話沒說,帶人把霍家的這些人一個個盯住,並且把整個吳氏醫館給圍了起來。

真要說起來,霍家在地下黑市吃了癟的事兒,他們可比凌耀知道的要早得多。畢竟南家雖然強大,可霍家背地里那些生意也是南家所忌憚的。兩家明面上關系還好,背地里卻免不得想要打壓、吞噬對方。

霍家現在發了瘋似的到處找人,他們也都看在眼里,只是一直在觀望,尋找其中是否有適合他們介入的時機,好趁火打劫撈一些好處,又或者單純給霍家制造一些申訴無門的不痛快。

只是沒想到他們還沒打听到什麼新線索,霍家的人自個兒先搶著找上南家人的麻煩了。這簡直是給了南家一個絕佳的、名正言順的介入機會。

如果還能借此機會拉攏到吳氏醫館,那更是好事成雙、雙喜臨門,南國忠臉上的皺紋都能笑得擠出花兒來。

不過凌耀並不是很關心南家和霍家之間的那些勾心斗角。他和吳氏醫館之間的合作早就板上釘釘,總不能見死不救。別看他現在面帶假笑淡定從容,心里早就把吳子凡這個攪了自己咸魚好時光的罪魁禍首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說你好好的家業不繼承,好好的書不念,好好的工作不實習,就為了自己那不值幾個錢的好奇心,跑去和霍家這種違法亂紀、作奸犯科的黑社會搞什麼合作?他們找醫生能干出什麼好事?

現在好了,發現苗頭不對了想跑,是那麼容易跑掉的嗎??自己麻煩不說,還不知道要連累多少身邊的人……

等等,身邊的人?

他記得前兩天他為了讓吳子凡收收心思,還勸這小子有空去找找他老師!余輝生之後還同他說過,說這小子聰慧倒是聰慧,但心思有些不定,必須沉下心去做、而且好幾年也未必有成果的研究的工作或許並不適合吳子凡,還讓凌耀勸對方再多考慮考慮。

所以,如果霍家的人一捋時間線,還會查到余輝生頭上???!

凌耀瞬間五雷轟頂,一點淡定勁兒都沒了,馬上整個人蹦起來就要往外跑。

尼瑪,這不就是無妄之災嗎!現在一想,他干嘛要發善心給吳子凡牽線搭橋啊!他前面都替余輝生躲過那麼多Flag了,這會兒反而讓人栽在一個連名字都沒在「正文」里出現的「配角」手里了,他冤不冤啊!!

「喂?喂!你哪兒去!不看戲啦?」

夏銘還在鼓搗著手里的彈匣,見凌耀這邊忽然變了臉色,說走就走,好是莫名,馬上跳起來問道,絲毫不顧及旁邊正咬牙切齒的霍家人。

「不看不看,再不走誰才是戲都不知道了!」

凌耀風風火火地便跑了出去,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夏銘大概也見慣了凌耀想一出是一出的架勢,只是擺了擺手,倒也沒有揪著追問的意思。反正這家伙他是看不透的,何必委屈自己腦細胞擱那想東想西?

不過凌耀這會兒可沒有夏銘這般閑心。他一路往家跑,一路給余輝生打電話。

可惜撥了十來個,一點回音也沒有。

凌耀急得直想撓牆,想了想,壓住心底的浮躁,直接朝羅洪鑫的手機撥了過去。

羅洪鑫接得倒挺快,只是被凌耀劈頭蓋臉一頓問給整蒙了︰

「余教授?不知道啊。他之後也沒再來過我們醫院啊?怎麼了?人找不著了?是不是出去吃飯了?」

「吳子凡呢?他今天還沒來吧!?醫院今天有來什麼奇怪的人嗎?」

「呃……沒有。我看看。今天他應該是請假了。他也不見了?醫院,醫院今天沒來什麼怪人吧……」

听著羅洪鑫一頭霧水的語氣,凌耀倒是稍稍松氣。霍家人不可能不知道吳子凡在市醫院實習,但他們大概也還不敢像在吳氏醫館那般明目張膽地上門索人。

畢竟真鬧到明面上,更見不得光的可是他們自己。

但凌耀並不知道吳子凡順走的東西究竟能對霍家造成多大的損失,也不知道如果任憑事情繼續發展下去,霍家會不會狗急跳牆到給醫院帶去麻煩。

「羅主任,你先听著。我剛剛從吳氏醫館出來,他們家被人給封了!吳子凡最近可能惹到什麼人了!如果有人到醫院來問吳子凡的去向,你們就說自己不知道,不關注實習生業余生活,不要牽扯過深!如果有我老師的消息,給我電話!」

羅洪鑫是想不到吳子凡能惹上什麼樣的人,但他更想不到什麼樣的麻煩能讓凌耀都這樣著急上火。不必凌耀再多做解釋,羅洪鑫馬上滿口答應,甚至電話都沒掛就把事情給交代了下去。

凌耀也就是在這會兒才稍稍松了口氣。至少這種關鍵時刻,老狐狸還是上道的,知道個輕重急緩。

他這頭掛了電話,又開始往李海波那邊打。李海波的電話也是打了好幾個才被接通。

「我這里也出了點問題,剛解決完。你老師那邊我不清楚,但霍家應該還沒抓到人。特情局的人現在也已經卷進來了,我還不太清楚他們查到了什麼,但他們剛剛忽然調轉方向,好像往商業區那邊去了。我這里現在還有點亂,抽不出手查其他的東西,只知道這次霍家不止是出了人命,可能是踩雷線了,特情局去的那點人未必壓得住他們。」

凌耀面色一沉。看來事情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條。

李海波能說出特情局的人壓不住霍家這種話,其實也是在暗示霍家真的很有可能做出魚死網破的事。

但這樣一來,余輝生的處境就有點危險了——誰知道霍家會不會來個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啊!

不過其實他和李海波之間的通話也只有草草幾句。知道事情嚴重性後凌耀不好多做打擾,而且他也已經跑回了自己住的公寓附近,準備直接探听余輝生的消息。

周圍的一切都顯得十分寧靜祥和,人們在充斥著吆喝和車鈴聲的街道上來回走動,煙火氣中聞不到一絲地下世界的硝煙。

凌耀焦慮忙亂的身影在這里反而顯得突兀。不等他主動問過幾個路人,一群老頭老太就主動圍上來想為他答疑解惑。

凌耀就著這七嘴八舌的說法,終于勉強把事情拼了個大概。

霍家的人果然順走吳子凡的平日行走軌跡找到了這里。

不過因為這片算是人口密集的居民區,再加之他們對這片並不熟悉,他們闖了凌耀家的空門後,只能分散人群,以欠債的名義到處詢問和搜索余輝生的蹤跡。

但由于凌耀的關系,這里居民對余輝生的身份倒也熟悉,壓根不相信欠債這種說辭,只覺得來者不善。

因此他們和這些人交談間也總是模稜兩可、顧左右而言他,倒是給了余輝生反應的時間。

余輝生當時在菜場買菜,听到風聲後馬上意識到了什麼,丟了菜籃子就跑人群里鑽了出去。

霍家人只模糊看見了一個背影,便再什麼都沒尋見,簡直氣了個跳腳。

「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都讓他往市區商業街那些人多的地方跑啦,他非說他知道該去哪里,轉頭就往老城區那邊去了 。那里人那麼少,怎麼打掩護的啦。」

「不過也不愧是大城市的教授哈,要是我們普通人忽然遇到這種事情,早就慌成啥樣了喲,哪還有什麼主張啦。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啦,剛剛真是可嚇人了哩——」

听著這些「熱心市民」的話,凌耀也是長舒一口氣,但心中也浮起許多疑問。

首先,相比于霍家人對自己乃至吳氏醫館的態度,他們對余輝生這個目標似乎太過明確,也太過執著,就仿佛篤定了余輝生本知道許多內幕,如今也最容易和吳子凡勾連鬧事。

其次,余輝生的反應也很微妙——一听說有一伙人在打听自己,而且姓霍,他的第一反應不是疑惑、進一步了解情況,也不是找凌耀這個南家人替自己撐腰,而是轉頭要跑。這必定是心里裝了什麼秘密,時刻保持者防備有人為了秘密上門的狀態。

以及最重要的是,余輝生很確信自己應該往哪里跑。鬧市區本該是渾水模魚、掩人耳目的首選,但他毅然選擇逃向已經漸漸荒蕪的老城區。老城區有什麼能夠庇護他的地方,或者庇護他的勢力?而很可能是初次來到豐城的余輝生,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凌耀心中已經有了粗略的猜想,或許這也是余輝生對自己研究修真體系百般阻撓的關鍵。只不過眼下並不是深思此事好時機,他只得加緊腳步往老城區趕去。

……

一路狂奔中,余輝生想的最多的不是自己的處境,也不是可能遭遇的未來,而是一些無法出口的往事,一本不為人知的日記。

那是他妻子的日記,是他二十多年來不得安穩的根源︰

我本以為歷經艱難坎坷,看過許多冷眼嘲笑,自己的研究終于得到認可,進入了特情局,也算好日子終于到了。我期待著自己利用特情局的資源,能夠徹底解決修真體系的入門門檻問題,讓特情局變得更加強大的同時,也能夠引領一個修真時代的到來,為所有人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當這種近乎‘超自然’的力量真正融入我們的生活,人類社會將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我們的文明甚至也會因此走上一個新的台階。這是利國利民的大事,是全人類的大事。我絲毫不敢松懈,絲毫不敢怠慢,我篤定自己所做的事也是所有人所期望。

可不曾想,依然是我天真了。我當初怎麼會如此輕易地忘記,當一種原本掌控在少數人手中的強大力量,被我鑿開一個口子、有機會流向大多數人時,這些少數人又怎麼會無動于衷呢?這些大家族肆無忌憚地霸凌普通人、壟斷整個行業、甚至和國家的意志抗爭,最根本的憑仗皆來源于此,他們又怎麼會放過我們這樣的‘盜火者’?

……

自項目開始至今短短十一個月,我已經換了三個助手,團隊失蹤了兩人,意外死亡兩人。這絕不是一個正常研究團隊應該經歷的。作為團隊的負責人,我無時無刻不生活在可能被人暗殺的惶恐中。我現在有一點後悔,如果只有我一個人倒就罷了,可我還有我的丈夫,我年幼的女兒……

但我也已經沒有退路。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們絕不會放過我。我只有把研究繼續做下去,讓特情局更加重視我和我的項目,才能讓我和我的家人得到更高級別的保護。

……

我在特情局的古籍圖書館里查到了古醫治療的書籍,其中有許多質量方法同當代中醫不同,而且又提到了‘真氣’等詞匯,但他們的修煉方法又和如今的修煉方式有所區別。也許我應該緩一緩思路,借助古人的智慧來尋求新的突破口。

……

這個思路是對的。我們的研究項目又取得了重大進展,已經陸續有十個志願者取得了成功!崔局長親自接見了團隊成員,並且給予我們的項目高度評價。成功的喜悅沖淡了這幾個月來各種‘意外’給我們帶來的恐懼。甄副問我要不要把家人接過來團圓,也方便特情局保護他們。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一些不安,拒絕了他的好意。我很想念他們,但特情局內也許一樣並不安全……

……

小韓死了。他是志願者中綜合數據表現最好的人。我們原本對他能夠突破三品寄托了巨大的希望。他死得毫無預兆,醫學檢驗結果沒有任何異常。我又想起了那些‘失蹤’和‘意外死亡’的同事。特情局里絕對有內鬼!這些世家的人,為了穩住他們手里的權力,當真一點人性都不要了嗎?!

……

今天我又收到了威脅信。他們居然保留了所有‘遇害者’的照片!這些日子我沒有一個晚上是睡得安穩的。而且,我明明是隱藏身份進入特情局的,他們難道真的已經查到我家人的信息了嗎?

……

或許修真時代總有一天會降臨,但開啟那一天的不該是我。我是如此期待那一天的到來。但我也許不該那麼自私……他們真的查到我的家人了。是時候做出選擇了……

……

不要去查他們是誰,也不要去查我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囡囡。對不起,阿生。但是用我一個來換你們的話,我是願意的。

我愛你們。

……

「余先生,這是您妻子的遺物……請您節哀順變。」

「項目已經以失敗告終了,他們不會再……您放心,我們會繼續保護您和您的家人,這是我們的義務。」

「霍家?陳家?抱歉,我們也不清楚。但關于這件事幕後究竟涉及到哪些人,我們現在也無可奉告。相信林女士也不希望您和這件事牽扯過深。」

「如果您和您的家人日後遇到有人糾纏和追問相關事宜,可以在任何地方找特情局尋求幫助。這是我們在各地的分部地點和負責人名單。對,都是代號,不用擔心泄密問題。但是只要您親自上門,就一定能找到接應的人。」

……

現在終于輪到他了嗎?哪怕他這些年來總是小心翼翼,避開一切相關的話題和課題,避開一切接觸世家和特情局的可能,那些危機四伏的陳年往事也總是趨骨附髓、終要敲開他的房門。

是他們又發現了什麼,還是他們忽然反悔了?余輝生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決不能把自己的學生再牽扯進來!

他必須盡快遠離南博圖的住所,找豐城當地的特情局尋求庇護!

轟—— ——

烏雲密布的天空,隱約傳來的雷聲,夏日的暴雨即將侵襲整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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