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賴姑姑自縊

回到長明軒,竇漪房服侍著王柳月換了身衣裳,又沐浴了一翻,隨後自己往廂房去也換了一件。

紅香和菡萏正在一處做鞋樣子,讓竇漪房過去幫忙參謀參謀,竇漪房過去細看了,因指點了幾處,又問,「這是你們誰的鞋樣兒?」

菡萏挑挑眉,朝著紅香遞了眼神,「自然是她的了,我如今卻也用不著換雙鞋子的,只是想著馬上入夏,炎熱逼人,上哪兒去得幾塊兒天蠶絲的料子來給七子做雙鞋子。」

順著窗沿落座,竇漪房擰起了針線活兒的籃子來從里面挑了幾個花樣子出來,又命紅香遞過來一方帕子,笑說,「你做鞋子,我做絹子,咱們一應俱全,不叫物什所的人送才好呢。」

說道物什所,菡萏心頭又悶得火,「那日咱們主兒分明當有一對兒描金汝瓷膽瓶,主兒命我去物什所取來,可是你知道那老爺子怎麼說?」

竇漪房低著頭準備著穿針引線,「怎麼說?」

菡萏出了一口粗氣,「他說被李長使拿走了!」

「主子怎麼說?」竇漪房一面問著,一旁紅香也跟著道,「如今她已是長使,卻不知道隨處收斂,還這麼奪人東西,也不怕落得跟甄氏一樣的下場?」

竇漪房這才庭了線,瞅著紅香說,「死丫頭,咱們說話你插什麼嘴,她跟誰一個下場這不重要,這些話兒你可別拿到外頭去說,別沒得給咱們七子添麻煩,還嫌這長明軒不夠熱鬧?」

菡萏听了也指責,「就是,往日里那些人是恨不得將咱們這長明軒都吃了的,你再擱這些話到外頭去,只怕我們都別想活了。」

見菡萏眉毛擰成一團可見是真惱了,竇漪房又少不得勸,「你也別怨她,她才多大,偶爾無心之失也是有的,只是今天我跟你說了,你日後可不能夠犯,這宮里的人怎麼樣你該清楚,比不得人人都跟咱們這長明軒的好說話。」

「是。」紅香低著頭听了,臉上紅的燙人。

菡萏仍說,「還有低下的小丫頭片子,那有幾個好不讓人身心,那天你在里頭跟七子說話,我遠遠兒的瞧著,看見有兩個在牆根低下偷听,還一處嘻嘻哈哈,被我一陣兒好歹的訓了才散了,我說平日里怎麼麻煩事這麼多,必定是叫這些人給說出去的。」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是消磨時間,那邊王柳月也沒有要人伺候,只留了兩個端茶遞水的,蓋著輕薄蠶絲被子小憩,歪歪斜斜的倚在柳葉雕花紫檀木椅子上。

竇漪房正放下東西起身,要去瞧瞧王柳月那邊,卻听見一個丫頭大叫,「不好了——賴姑姑自縊了!」

竇漪房的臉色驟然慘白,菡萏赫然而起,紅香無比是沖門便出,往著東廂跑去,竇漪房且見那房梁上懸掛著一個人,在風中晃晃蕩蕩的,那人臉色青紫,兩個眼楮大大的瞪著,是含恨而去的。

紅香哪里見得這個,一頭就栽到在地。

菡萏上去同著幾個老媽子把賴姑姑放下來,竇漪房趕緊掐紅香的人中,又讓人取來冷水撲在紅香臉上,紅香臉上才漸漸有了血色,慢慢的睜了眼。

待她緩和了,竇漪房令人將她弄回去歇著。

也不知是誰去了正殿同王柳月說了,王柳月匆匆趕來,竇漪房守在門口,見王柳月來,忙讓人拿東西把賴姑姑的尸首給蓋了起來。

一面跑到王柳月跟前,用身子擋住,「主子別看,里面不干淨。」

果然王柳月還未看,那臉色已是藏不住驚恐之色,「果然吊死了?」

竇漪房不說話,沉默之中已是道明白,王柳月後怕未消,雙腳發軟,菡萏見這樣,趕緊過來和竇漪房一人攙住一邊,「主子小心。」

又扶著王柳月往回去,王柳月面無血色,眼神空洞,嚇得菡萏至讓人去請太醫。竇漪房先扶著她往榻上睡著,王柳月嘴里念叨著什麼,竇漪房沒有听清,湊上去一听,細講得是,「為什麼,長明軒待她不薄啊!!」

一聲唏噓,這事兒傳出去必定又是好一陣不得安寧,鬧得個人仰馬翻。

竇漪房被李慧娘拷問的事兒是顧惠兒和賴姑姑一手弄成的,那日賴姑姑遠遠的便听見明玉對著李慧娘說了那麼些話,臨走之時還瞪了她一眼,她自打那日回來便覺得渾身不是,各種不是滋味。

日日想著花渡苑里的那位如何,還有李慧娘如何,一時間又是懊悔,又是害怕。突然心中瘋魔一勾起,搭了個凳子,懸了塊白布,心中想著,與其被那明良人和李長使折磨致死,倒不如自己了斷了干淨。

她因想著王柳月素日待人和善,她死後還少不得要令人收尸,果然在賴姑姑尸首弄走之後,有人從桌上發現一張字條,是賴姑姑的字,因此差人來送給王柳月看,那王柳月見到字條一手搶過,見寫的是,「老奴請王七子安,老奴自知罪孽深重,已是無顏于世,老奴今日先行一步,但在那世日日為娘娘祈福,保佑娘娘安康,保佑朗皇子安康。」

登時看得王柳月滿目秋水,竇漪房遞過帕子,王柳月也只是握在手上忘記擦拭。

「素日里,你們都忌憚著她是李氏的人,對她沒個好眼色,如今她去了,竟也認的是我做主子,到底是我錯了。」她霧頭霧水的說了這麼些話,眼淚流了好些,菡萏和竇漪房對視一眼,誰也沒說話。

那太醫先來替王柳月瞧過,說是無大礙,沒什麼要緊,只要靜養。竇漪房悄悄塞給那太監一袋碎銀子,「江太醫,勞您廢個神兒,也替東廂里的瞧一瞧。」

江太醫收了銀子,順帶著往東廂去,瞧了紅香,只是給了幾顆藥丸也便離開。竇漪房吩咐小丫頭子好生照看紅香,自己便往王柳月身邊照看。

菡萏一時抽出空子來,取水給紅香把藥服下,直到晚間紅香便好了半截。

而那王柳月似乎是心病,過于沉重,竟是終日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一日飯也吃不下兩口。劉盈听說了,連忙過來看,見王柳月如此,心中愈發痛恨那老媽子,繞罵道,「死了也就算了!還害得王七子如此,將那老媽子鞭尸五百!丟到亂葬崗!」

竇漪房也不知當不當勸,只听王柳月含淚哭道,「陛下,可別再折騰她了……她已經去了,便讓她安心的去吧!!」

竇漪房終日殷勤伺候在王柳月左右,劉盈時常也至長明軒探望柳月。

那日竇漪房本捧著藥碗進去伺候自家主子服藥,可突然听見里面有男子說話的聲音,倒嚇得竇漪房一跳,還險些摔了藥碗。

原是劉盈在側關懷著,竇漪房就躲在牆根低下遠遠的看著。

端著藥碗,進去也不是。不進去也不是。

「陛下,臣妾如今整日整日的病著,倒是勞煩陛下時常來看我,如今我也不得盡心在陛下的左右,陛下往後可少來些長明吧!!」王柳月含淚說著,如今三天兩頭就是病,成天好藥伺候著,吃了也不知多少人參靈芝,可總是不見好!!

竇漪房知道王柳月得的是心病。

王柳月心底也憂心,自己終日這樣下去終不是辦法。

便是想快點好起來,可是天不遂人願,又總是反反復復的增添癥狀。

如今她覺得自己愈發有魏美人的光景了,終究是要漸漸的淡出後宮的。

王柳月臉上不覺多了一絲苦笑,就算是淡出了又如何,皇帝從前那樣寵她,就是淡出去了也必定少不了有人一天幾次的出來為難。

她想著想著又是不禁梨花帶雨的流著眼淚,滾滾熱淚順著臉頰滴在那人手上,劉盈覺得自己的心中有一把刀在割著。

他握緊了王柳月的手,「月兒,不要害怕,朕在。朕說了,會時常來看你的,朕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的。」

君王的承諾,王柳月不知當不當信,只是失而復得過後她愈發舍不得了。

心被痛苦的感覺撕扯著,其實王柳月也不知當不當難過。

「陛下,臣妾大約是無福了……無福陪伴在陛下的身邊,為陛下分憂解難,為陛下紅袖添香了。」

王柳月滿心的悲戚,蕩漾在心頭,久久不能散去的陰霾。

竇漪房在外面听得心里總歸是難過的,他試圖進來全上一兩句,可皇帝且在,他都無法,她一個宮女之流又能夠說得上什麼話兒?左不過是寬慰幾句,她主子心里的結終歸是無人解,到頭來還是一個人偷著傷心罷了。

這邊李慧娘正得意著,便是賴姑姑一懸梁吊死了,那她指證賴姑姑所做的那些事兒也就是死無對證了。

劉盈和呂太後最近對她看得松,漸漸地協理六宮起來她也上手了,許多事也大可不必去問明玉了。昨天皇帝才剛下旨意復了她七子的位,如今也算是六宮之中最炙手可熱之人了。

往往是如此,李慧娘反倒更加得意,愈發耀武揚威,一點也沒有韜光養蓄的意思。

現在六宮的事兒,她能自己攬下也都自己攬下,就連明玉的意思,她也不曾問過了。

那日莊安巧可真是得了一個巧字,她和那夏明熙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巧的是那天莊安巧出了月子,也顧不得安養身子,抱著小公主便在宮里四處走動,女乃娘怎麼勸也不曾听。

可巧是夏明熙出來,因問了句,「莊姐姐如今才剛生下公主不久,這天兒雖是暖和的,卻也還是有些冷冷的,姐姐怎麼這會子就出來了?」

那夏氏原本安的是好心,因想著前些時候就和莊氏不睦,六宮中也受了不少口舌,加上竇漪房在耳邊說了些王柳月的意思,因想著,小不忍則亂大謀,所以如今縫面見上也還是打個招呼,寒暄幾句也叫六宮人看著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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