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無端諷刺

竇漪房始終不肯承認自己糊涂,她說不上是為賀良人操心勞神,自己也是生在水深火熱的人,別人不知道的,她憑借自己的敏銳之力還清楚一些。

這近日來總是有是非不斷,賀良人心底總歸是咽不下這口氣,去廣安殿門口跪了兩個晚上,劉恆都無動于衷,只是讓人把她給拖了下去,回去好生調養著身子。

賀良人每每啼哭,劉恆也總不放在心上,只是礙著子嗣才讓人照顧著,一時間宮里又少了不少流言蜚語,說賀良人區區一個罪臣之女也想著靠肚子里的孩子再次蒙寵,這一類的話每每傳入蕙蘭宮,賀良人都能氣個半死。

蕙蘭宮的主位是珍夫人,從前珍夫人入宮的時候就有人覺得她該是美人夫人這一位分,現在她歷經周折總算得到了自己原本因得的位置,以前還有人在背後說三道四,現在見劉恆喜歡她,才明白是自己狗眼看人低,錯認了珍夫人。

一個「珍」字就足以看出珍夫人在劉恆心中的地位是不可或缺的,一個是承歡幾日而換來的孩子卻落魄不堪的跪了幾夜,一個是深受太妃喜歡又被晉為夫人的康氏,眾人都看得出來誰尊誰貴。

一個不大不小的蕙蘭宮,藏著這樣兩位主子,若是不聚頭的都還好,踫到一處了就自然少不得別人說閑話了。

珍夫人雖然不好招惹,平日里說話卻和氣,再加上那天夜里和賀良人的徹夜長談,她也是清楚賀良人的心意,所以不曾多加為難,反而替賀良人擋了不少閑言碎語,賀良人在心里每每都是感激不盡,想去說聲謝謝之類的話,但瞧瞧自己,也不知能否入得了珍夫人的眼,所以也只得作罷。

久而久之便是珍夫人身邊的卿雲見不過要打抱不平了。

「夫人您說,這賀良人可不是罪有應得,您這樣對她,她也不見得惦記您的好,這別的不說,連句謝謝的話也沒有,奴婢替夫人您感到不值。」卿雲噘著嘴,滿臉的厭棄賀良人說著。

自己主子有孕,她也沒見的來賀喜個一兩句,來了這蕙蘭宮有了身孕就了不得了,現在又惹了一身的晦氣,眾人指著蕙蘭宮的門檻兒罵,還不都是自家主子擋在前面,要說換了別人還不得感恩戴德的時常謝著。

「話也不能這麼說,她心底難受我也知道,本夫人又不是那等刻薄不講理之人,難道就為了她一句謝謝不成?」珍夫人笑著擺弄桌上的花,又道,「這梅花固然嬌艷,卻也是經過寒冬的磨礪才有這般的氣性,賀良人不聲不響的倒還好,那幾日在廣元殿又哭又鬧,我看著都怕,做女人倘若不矜持一點,又有誰能成氣候?」

「依您看,這賀氏還有再翻身的一日?」卿雲搖搖頭,「奴婢覺得賀良人是傷心過了度。」

珍夫人心中自有數,卿雲雖然是打府邸里就跟著自己的,可到底還是小孩子的心性,許多事情拿不準,「入了宮了,也該長點心思,你以為宮里的女人和府邸里的人那樣好對付?時間可躲著,保不齊就是一輩子,多學著些。」

眼瞧著宮里風平浪靜,竇漪房卻總是放不下心來,只是宮里也不曾出什麼大事。

陳王後出了月子,長公子劉毅也滿了月,按照代宮里的規矩,自王後出了月眾嬪妃便要去給王後請安了。

眾人也都清楚這個規矩,一早便至雅蘭宮門口侯著,直到雅蘭宮的人領著她們進去,眾人依照位分高低站了,又一同行了大禮,陳王後做出一副賢良的儀態來,「本王後許久不見諸位妹妹甚是想念,倒是難得諸位妹妹的禮數還能夠如此周全。」

她目光順其自然的落在岑夫人身上,莞爾一笑,「岑妹妹這些日子也很是辛苦,想必宮中有不少棘手的事情吧,也難為妹妹處理的細致妥帖。」

岑夫人隱隱之中察覺出陳王後眼底的一絲輕蔑之感,她只是不動聲色笑道,「姐姐說笑了,妹妹哪里能有姐姐厲害,初涉宮中之事,妹妹還真覺著有些力不從心,不如姐姐這麼多年來的一半呢。」

陳王後咬牙暗恨,頓時絲毫沒有好臉色的瞧著岑夫人,強壓下心頭的氣,「妹妹太過謙遜,近來這雅蘭宮都在為毅兒操心,本王後怎麼听說賀良人的父親下獄了?」

賀良人臉上的神情更難看了,可陳王後說話也沒有人敢插上一兩句嘴,她靜靜的坐著,看著陳王後,咬著牙齒,牙齒在唇舌之間摩擦著,心中滿滿的恨意卻無從宣泄,旁人也都是低著頭不敢說話,岑夫人只是笑說,「那都是一個月以前的事情了,王後娘娘尚且還在月子里的時候,如今娘娘提這件事,大抵大家都忘了……」

岑夫人輕描淡寫的說著,可賀良人卻不曾忘記,這三十天里,她每一天都在想著要怎麼樣才能把自己父親給解救出來,才發現都只是無動于衷,她根本沒辦法去說服劉恆,更甚的是現在要想見到大王一面都那麼困難,大王心里清楚賀良人在想些什麼,所以故意躲他,這樣的說法也不足為過。

只是知道這件事情的賀良人就不免傷心落淚,肚子里的孩子也險些沒有保住,好在太醫來的及時,這一個月她才是開始愛惜自己身子起來了,但听見殿上陳王後的話時,心中還是會痛。

陳王後也沒有理會岑夫人,則是話鋒一轉看向了竇漪房,「岑夫人的意思必定是本王後孤陋寡聞了,也別打量著本王後什麼事也不知道,本王後還知道有的人自不量力,竟然痴心妄想著去議論朝政上的事情,是不是?竇良人。」

竇漪房原本感覺到有一種凜冽的目光在看自己,只是沒想到是陳王後,直到陳王後點了她的名字,她才感覺到絲絲的寒意正在侵蝕著她的身軀,她只是怯生生的開了口,「會王後娘娘,臣妾沒有。」

「沒有?」陳王後的怒氣也不知是從何而來,她一巴掌就拍在了桌上,「你居然還說沒有?竇漪房我可告訴你,這漢宮中的女人尚且不敢妄言,更何況你只是我代宮中的一個區區良人,別以為你生的一副狐媚胚子的模樣就可以迷惑代王了,只要本王後還在一日,這宮里就沒有你能夠撒野的地界!」

陳王後幾乎恨不得把竇漪房生吞掉,竇漪房心中哽咽了,陳王後動怒,她多多少少還是有所畏懼。

賀良人含著淚,坐在空蕩蕩的蕙蘭宮里,玉青不放心進來看,賀良人卻不讓她在跟前伺候,說是心煩不大想說話,玉青心知她心煩,所以沒敢在她面前惹她,只有出去。

竇漪房知道賀良人心中有苦,因為平日里兩個人的關系也還算好,所以想著還是去看看,只見了這蕙蘭宮的光景,竇漪房就明白賀良人心底還是有所不快,換做是誰心中都肯定有一個坎兒,而且賀良人天真率性,平日在宮里也不會沒事跟別人吵嚷的事,比起李才人是個極為安分守己之人,可偏是這樣,事情就越是找上了她。

竇漪房沒有讓在門外的玉青通傳,而是自己走了進去,看見賀良人在里面坐著,心思有些不大好,竇漪房開口關心道,「賀姐姐還在為那些事心煩,賀姐姐懷著身子。可得多加小心注意著,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不妨是竇漪房來了,賀良人探出半個腦袋出來看,想到那日竇漪房為了自己跟劉恆求情的場面。心底極為感激她的,又有說不出的滋味在心中,一見到竇漪房她就忍不住哭了出來。還叫她竇妹妹。

一句話就把竇漪房的心給叫軟了,「賀姐姐莫哭,妹妹陪著你呢。」

只見賀良人懷著身子,很是不方便的移動著身子,見到竇漪房又激動不已,走上一步都顯得特別困難,她哭著說,「竇妹妹,那日真的是要謝謝你為我父親求情,也是我害了你,害得你被王後那樣為難。」

在這宮里現在除了竇漪房還想要幫她以外,就沒有第二個人還願意幫她了,「竇妹妹,以後你可千萬別在為了我的事情操心,我真的特別過意不去,害得你被王後娘娘罵上了那麼這話,姐姐真的于心不忍,妹妹的一番好意姐姐心領了,只是再這樣下去竇妹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竇漪房也說不準自己怎麼就喜歡這個賀良人,也許是宮里像她這樣率真的女人不多,賀良人確實是一個特別的女人,她也是真心想要和她做朋友的,只是不知道賀良人心中是怎麼想的,賀良人現在有難,她也不能因為這樣就強人所難。

見賀良人言真意切的對自己說上這些,竇漪房才算明白原來這宮里還會有人明白是非道理,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激動,「賀姐姐千萬不能太過于傷心,以後得時日還長,姐姐千萬保重自己的身體,如果姐姐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愛惜,那往後還談什麼寵冠六宮?」

重冠六宮本不是賀良人心中所想。她唯一所期望的就是自己的父親能夠平安無事,不知不覺又流下了眼淚,賀大人已經在牢獄之中關了半個月了,現在都還沒定個什麼罪出來,宮里那邊也沒有說要放人,如此想來那個賀良人的父親還真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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