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芫開已經幾天沒合眼了,寸步不離的陪在鹿一堂身邊照顧。
鹿一堂不想待在榕城,一直說要走,于是鹿芫開拜托津正在杭都找家最好的醫院,等手續都辦理好之後,就帶鹿一堂回去。
津步洲接到了沈臨來的電話,說鹿薇已經知道了。
沈臨︰「我去查了買熱搜的人,是個普通記者,他的家屬也在這家醫院治療,所以才發現了這邊的情況。目前我已經找人把熱搜壓下來了,不過商界里的人,應該差不多都知道了。」
津步洲目光望著病房方向,深吸一口氣,讓沈臨繼續看好鹿薇。
之後,他給鹿薇回了電話。
鹿薇那邊接了,卻沒有發出聲音。
津步洲心里緊張起來︰「鹿鹿?」
「你見到我爸爸了嗎?」鹿薇的聲音帶著哽咽,「你們都瞞著我,都不讓我見爸爸。」
鹿一堂的情況不好,所以之前津步洲看到鹿薇的電話和短信時,還沒想好怎麼說。但現在,他再想隱瞞也沒用了,因為那個熱搜里把鹿一堂的情況寫的明明白白,甚至還附帶了一張偷拍的照片。照片雖然不太清楚,但也能大致看到鹿一堂躺在床上時,那身形病態般的單薄消瘦。
「二哥,我想去榕城,我想見我爸爸。」
鹿薇忍不住哭出來。
她原本對津步洲的隱瞞很生氣,後面漸漸只剩下擔心和難過,她求津步洲讓她去榕城,不要把她關在公館。
津步洲告訴她︰「現在還不行,再過兩天,你爸爸就會轉院去杭都,到時候我再去接你。」
他擔心鹿薇來了之後,比鹿芫開的狀態還不好,到時候不光要照顧病人,還要照顧她。
鹿薇問︰「那視頻可以嗎?我想跟爸爸說說話。」
津步洲耐不住她這樣哀聲請求他,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好,不過現在太晚了,明天中午我幫你們兩個聯系。」
他又安慰了一會兒鹿薇,哄她今晚好好睡覺。
那廂,津正從病房出來,目光看向了他。
津步洲跟鹿薇說明情況,匆匆告別。津正掃了眼他暗下的手機屏幕,問︰「這麼晚了,誰的電話?」
津步洲說︰「沈助理打來的,公司的一點小事。」
「哦。」津正在旁邊的長椅坐下,面色平靜。
津步洲很不習慣,這還是第一次,津正主動坐在他身邊,而且還是以這樣平和的姿態。
這次來榕城,津步洲跟津正的解釋是,來跟席氏談有關與津氏的合作,自然而然也會知道這邊的情況,所以津正對他的說法並未懷疑。
此時,兩人安靜坐著,沒有爭執,沒有沖突,難得的和平相處,氣氛也因此變得尷尬。
津步洲不知道該聊什麼,按部就班的說起公司里的一些情況,津正則默默听。
等他說完,津正問他︰「你的腿傷最近還有在復查嗎?」
聞言,津步洲愣住了。
自從出事後,除了住院那會兒津正問過一兩句,之後的兩三年里,就再沒關心過他的腿了。
津步洲的表情不太自然,勉強笑了笑︰「有的。」
隨後,他听到津正嘆了口氣,心里緊緊揪了下。
他裝殘廢,一開始是以為害他的人是津江遠,所以故意這樣減輕津江遠對他的防範。後來,當年的真相大白,舊事重提,他在得知津正改變與蘇氏的合作後,心里有了些許慰藉。
或許,該找個時間,讓自己「康復」了。
這時津正又問︰「現在還在堅持做復健嗎?」
津步洲想了想,說︰「嗯,沈助理會幫忙。不過他現在被我留在公司,這兩天也就懈怠了。」
「這可不行。」津正立即說,「你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態度,腿怎麼能好呢。」
他站起來,到津步洲面前︰「你要是不嫌棄爸爸笨手笨腳,我可以扶你走一段,活動活動。」
津步洲驚愕,還以為是自己听錯了,眼楮干澀的快速眨動兩下。
津正的手已經握住他的胳膊,示意他起來。
詭使神差的,他在津正的攙扶下,略顯趔趄的站起來。
兩三年,津步洲在所有人面前把殘廢裝得得心應手,可在津正面前,他好像真的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他的兩條腿就像是灌著鉛,一步也挪不動。
津正鼓勵他,一邊扶著他,一邊讓他靠著牆,慢慢往前移。
津步洲心里此刻說不出的滋味,激動、疑惑、期待和謹慎,復雜到難以形容。
津正低頭看著他的雙腿,帶著他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又折回來。將他放回輪椅後,津正臉上已滿是大汗,不過看起來很開心。
「你和江遠小時候,都是我帶著學走路的。」津正氣喘吁吁的坐下來,「你這腿還能動,假以時日,一定會康復,你別灰心。」
津步洲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
他看著津正臉上的皺紋,還有鬢角的白發,心里一陣酸澀。
津正休息了一會兒,望著病房方向感慨︰「看到鹿一堂躺在那兒,我這心里不好受,不知道回去怎麼跟薇薇交代。後來我也在想啊,如果我有一天也躺在床上不能動,是不是真的能放心把家和公司完全交到你們兩個小子手里。」
津步洲神情認真︰「爸,你別多想,不會的。」
「怎麼不會,我會有老的那天嘛。」津正沖他笑笑,手搭在他輪椅上,「芫開跟我說,是我以前太偏心了,所以才會讓你內心覺得不甘。我自己其實也很清楚緣由,當年跟你爺爺起了爭執,騙他說你命中注定無緣商界。為了這個謊言,我委屈了我的小兒子。」
津步洲抿抿唇,低聲︰「我一直以為,您不喜歡我,是因為我母親的去世。」
「不是的。」津正搖頭,目光遙遙向著長長的走廊,慢慢說,「你母親生下你的時候,的確損傷了身子。在你母親去世後,我怕這事影響到你,還曾想過辦法隱瞞。後來……後來應酬喝多了酒,回家胡言亂語,說了這事。也不知道哪個嘴碎的佣人,把話傳了出去,讓你這麼多年誤會。」
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