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恩眼紅了。
目光欲噬人！
一場簡簡單單的奔跑戲，跑廢了一名戲份很重的女配角。
且這場戲還是恬妞的第一場戲，後面有恬妞出境的重頭戲咋辦？
執行導演韓恩有些慌。
畢竟無論哪一個劇組，爭斗可以、貪一些也不重要，前提是不能耽誤拍攝進度，否則資方怕不是要殺人。
尤其《倩女幽魂》的資方老板還是混跡香江、台灣影視業多年的楊奎，這位可不是好像與的，60、70年代的幫派背景就夠他喝一壺的。
恬妞還在「嘶哈」著，韓恩眉頭緊蹙，悄模瞄了一眼方南最忠實的狗腿子趙柱。
見他一臉關切的安慰著恬妞，沒有跑去喊醒方南的意思，韓恩心下一松，叮囑他把恬妞送醫院後，手一揮拍攝繼續。
「誒，你不去喊一下方導？」
工作人員陸陸續續跟隨韓恩走向置景棚的時候，聶元對吳晶道。
吳晶風輕雲淡道︰「用不著，拍戲受傷在所難免，你看這幫香江來的哪個不是一臉淡然。」
聶元苦笑搖頭，攆上吳晶追上大部隊。
蒼山內里，《倩女幽魂》搭建的兩間草棚處，吳晶、聶元到時，分別扮演正邪兩派的二十多個群演已經套上威亞。
「你倆也上威亞吧，恬妞的戲份等等拍，先拍你們和華哥的。」韓恩揉著額頭沖兩人道。
今天的主要人物司馬三娘去了醫院，除了竄戲拍，還能咋辦？
吳晶兩人嘀咕著任由武行給套上威亞。
這場戲也很簡單，說的是正邪兩派在燕赤霞隱居的草棚里大打出手。
拍的時候群演在房頂上、地面上假打做做樣子就好，鏡頭對準的是元華和聶元兩演員，和穿來穿去的吳晶。
大半個小時過去，韓恩問元華道︰「華哥，你們商量的怎麼樣了？」
元華是香江七小福之一，與洪金寶、程龍、元彪等六人同為于佔元門下，功夫沒的說，因此，韓恩也樂意讓其自行設計套招。
「拍吧，沒問題。」
棚子的走廊里，元華、聶元信心滿滿，韓恩一頷首看像房頂上的群演，「上面的，能拍麼，你們隨便打打就好。」
「導演，可以拍。」群演大聲回完，試拍開始，一連三次完美無瑕的試拍結束。
韓恩拿著擴音喇叭把鏡頭里的工作人員趕了出去，又瞄了一遍現場，發現沒有穿幫物後，走到鏡頭外沖場記人員一點頭。
「《倩女幽魂》第十場，五鏡，實拍第一次，action。」
隨著場記打板，攝影師的鏡頭中，元華和聶元在棚子的回廊里肘對肘，腳對腳齜牙咧嘴套起了招，吳晶扮演的諸葛流雲在空地上上竄下跳，草棚頂上、空地上一瞬間打成了一片。
雙掌互拍之後，元華和聶元在武行的幫助下飛到了棚子前的空地上，隨即元華開始施法大招的前搖動作「天地無極玄心正法」，而聶元也暗搓搓的握住了一夕魔劍。
到此時，這場鏡頭完畢，直等導演喊「 」。
「 」
「 」
韓恩的「 」和物體落地的「 」幾乎同一時間響起，元華往腳邊一瞧，人傻了，這群演是從棚子上自己跳下來的，還是自由落體？
「嘶，啊」
不用想了，十有八九是不由自主掉下來的，「摔哪了？」元華見群演捂著背部，他也不敢動，只能忙蹲下去問道。
「怎麼了，怎麼了？」
劇組一眾工人有又匯聚到了一起，後面的韓恩直接癱了，一個女演員從醫院還沒回來，這邊又一個群演從三四米高的棚頂上摔了下來。
一天兩事故，就不能用意外做托詞了，這是能力問題。
「來幾個人托著後背送醫院，趕緊送醫院。」元華距離最近，瞧著群演嘴里冒出血跡，不由狂喊道。
經驗老道的華哥發話，四五個武行齊上手，托後背的托後背，抱腿的抱腿，急忙奔出蒼山內里。
「導演，方導」
出了置景地，方南孤零零的一個人還躺在監視器酣睡，這會有工作人員坐不住了，一個人帶頭喊，一瞬間全嗷嗷叫了起來。
「我糙，你還睡。」
方南迷迷糊糊的望著吳晶︰「咋啦？到點收工了？」
「收屁個工，你再睡下去，動作組二十多個人全他媽住院去了，到時也別拍《倩女幽魂》了，直接改拍《病房實錄》吧。」
方南被他整懵了，轉頭看到四五個武行托著個人往車子那邊走，才反應過來出意外了。
幾步追上人，方南忙讓武行把人放下，伸出右手模了模群演的前後背，沒感覺有骨頭斷裂的跡象後，他一指監視器前的躺椅，「骨頭沒斷，用那個椅子抬上車，走快點，大概是傷到了內髒。」
說完，他又巴巴喊趙柱，準備讓其跟著去醫院，喊了兩聲沒人應，方南以為這貨貓哪草叢睡覺，正要發火，聶元道︰「方導，別喊了，趙柱這會就在醫院呢？」
「啊？」
有武行解釋道︰「恬妞腳趾頭骨折，他跟著去了。」
方南毛了︰「糙，你們早上這戲咋拍的？這還沒到放午飯時間，就整了兩人去醫院，這是拍戲還是整人？」
演員、工作人員臉色訕訕的不搭腔，韓恩臉色雖異常難堪，卻也不敢頂哪怕一句嘴。
執行導演本就是第一線工作人員，前段時間，他是被方南排擠成了木偶人，才只拍一些邊角戲，今天方南放權了，然後他搞砸了，還能說啥。
「給李導、監制打電話說下情況。」
給韓恩撂下一句話，方南走到邊上又給趙柱打了電話，知曉恬妞真的拇指骨折，他不由哀嘆這劇組坎坷也太多了。
不大一會，李珠趕了過來，把韓恩喊上了車，具體說啥不知道，方南估模著一頓罵是肯定的。
「方南，你來一下。」韓恩低眉順眼下車後，李珠又沖方南招手。
鑽進車，方南喊了聲「李姐」後，就听李珠道︰「等會接個電話，楊老板打來的。」
「好的。」方南點了點頭。
今天的事他有責任，但主要責任應該不會按在他腦門上，他搞不清楚楊奎要說啥。
楊奎的電話來的很快，出乎方南預料，楊老板並沒有破口大罵啥的，而是以商量的口吻言簡意賅說了兩件事。
一︰韓恩走人。
二︰鼓勵方南好心拍戲，戲賣出了好價錢，他會給方南運營一個小獎啥的。
「這是恩威並重了。」
領會了楊奎用意，方南不急不緩道︰「楊總，踢走韓導我看就算了吧，把他踢走，反而會拖慢進度。」
「真心話？」
方南眉頭舒展︰「真心話！」
方南這里，韓恩本就是個木偶人，今天過後，更別想翻啥浪了，沒啥好怕的，邊角戲總歸要有人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