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蛋糕、一瓶紅酒、一首歌。
讓高園園與方南抵死纏綿了整個下午。
累並快樂之後。
平息心潮起伏間。
夜色降臨。
簇擁著的兩人對著月色說了會甜言蜜語，聊起了近段工作。
但高園園一開口就嚇了方南一跳。
「拍男人裝，開啥玩笑？王靜華給你接的？」
他是導演，自個女人與男演員借位拍吻戲啥的還能將就。
男人裝？
扯犢子吧！
方南臉色明顯不渝，高園園嬌憨的抱住了他的胳膊。
「就是藝術照，時尚雜志嘛，把自己最美的年齡段用菲林保留下來，老了我們倆可以躺著看啊。」
拍完《西虹市首富》、《天下第一》，她的名氣在國內就是比不上四大花旦，但也沒有差到哪去。
缺的，唯一遺憾的大概就是獎項差了些。
四大花旦最次的趙燕子，現在也有浦江國際電影節、華表獎等女主角獎。
獎項沒法一蹴而就。
她經紀人王靜華便想從這兩年才流行起來的時尚入手，想要另闢蹊徑讓高園園名氣更上一層樓。
想著怎麼著也得在四大花旦後面加上一園。
高園園解釋完王靜華的心路歷程，方南就差氣的跳腳。
老了躺在床上看高園園的藝術照，這不是讓他老來對那啥空流淚？
再者，先時尚後紅毯，這不就是範八億的走紅操作？
或許還差個干爹？
想著自己女人身穿龍袍，水墨畫等禮服在戛納紅毯上厚著臉皮搔首弄姿。
方南差點一口氣堵過去。
他得多沒用，才能讓自己有心在圈內拼一拼的女人去做毯星！
「別跟我瞎扯，誰說露點是藝術？你要用菲林保留最好的身材，我也可以給你拍，保證把你上的淡痣都給你清晰的拍下來。」
高園園惱火的一推方南︰「去你的。」
「去啥去，我警告你，不準拍啥男人裝，這幫子假文藝時尚雜志，我遲早一天讓他們好看。」
高園園鄙視道︰「切，不拍就不拍。你還是導演呢。」
方南白眼一翻︰「就因為我是導演，才心知把露點當文藝是多麼無知愚蠢，那幫人騙的就是你這種小女孩。」
他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討厭過文藝片。
商業片，文藝片是電影的兩條腿，缺一不可。
且不提兩種題材片的商業價值，獎項等方面。
單以方南的導演視角來看。
賣點多，能滿足大多數人口味的商業片是電影可持續發展不可缺少的題材。
沒有商業電影，觀眾的生活會少了樂趣，全球電影工業也會停滯不前，影響巨大。
而觸動人心靈，揭露世界糟粕的文藝片也不能沒有。
因為這個世界並不是無限美好的，表面光鮮，水底浮沉的世界，需要一些有良知的導演用文藝片來揭露、或者來引導人們產生共鳴，讓人們激勵向上。
當然了，也有很多文藝片導演沒有這麼高大上，他們沉浸在自己的文藝世界里。
賈樟柯守著那座兒時小城不可自拔。
婁燁依舊迷離在自己編織的畸形情感中。
可不管咋樣，文藝從來不是指露點。
文藝沒這麼lose。
所以說，商業片是當下電影工業需要。
《阿凡達》讓全球電影人見識了什麼叫imax，它的出現，帶動了行業發展。
百年後的觀眾再看《阿凡達》，或許會哈哈大笑，謾罵垃圾特效。
但百年後的觀眾也會看到我們這個時代的《阿甘正傳》，會看到《我不是藥神》。
那時的觀眾會意識到，原來百年前的電影人已經在教我們什麼叫不可放棄，什麼叫良知。
方南來火。
還拱在被窩里的高園園當下開機給王靜華打了個電話，回絕了《男人裝》的邀請。
方南這才緩和臉色，手機開機，下床準備兩人一貓的晚餐。
大黑貓失去了已經跟它差不多大的仔，叫的有些心酸。
方南沒轍，特意下樓買了兩條魚，想著好好慰勞它一頓。
「老公，剛剛你老板打電話來了。」
方南拎著菜剛進屋，高園園套著方南的白襯衫，就一小布條，赤腳倚在臥室房門上嬌滴滴的喊道。
看的方南雞動不已。
「你接啦？」他問。
高園園甕聲不滿道︰「你想我接，我下回就接。」
她原本以為方南是根木頭，今天過後，不這麼想了。
方南不僅不是一個不會制造驚喜的木頭，還才華橫溢，功夫也好，又年齡相仿，還有啥好遲疑的，公開、膩在一起幾年，結婚生子挺好的，可惜方南總說事業為重。
「先燒飯，等會回吧。」方南無所謂道。
廚房，方南忙碌開了，高園園卻也不閑著。
方南洗菜、剁菜、炒菜，她就從後面抱著，不時跳腳離地整個人掛到方南身上。
方南惱火的一回頭，她就腦袋湊前輕輕一吻。
笑的甜滋滋的。
這麼幾次下來，方南也就沒了脾氣，硬是背著個人做了三菜一湯。
菜湯上桌，高園園又改趴在背後變坐到方南腿上，蜷縮在方南懷里。
方南膩歪著吃了一會，實在受不了，桌面上的菜盤碗筷扒拉到一邊，扎扎實實的給高園園來了一頓就地懲罰。
徹底消停後，兩人這才好好吃了一頓飯，方南順帶給蔡宜儂回了電話。
電話里，蔡宜儂知道方南還沒回漢口。
便說番茄台有個領導找，讓其明天跑一趟smg大樓、
方南開始挺莫名的，後來一琢磨，想到了《男生女生沖沖沖》。
《男生女生沖沖沖》夏天登陸番茄台，最初的收視率一直不錯。
尼爾森最高收視率連續幾天突破過4%，引得好些台眼紅。
芒果台《超級女聲》舉辦總決賽期間，番茄台憑借這檔節目，硬是沒被一次性擊潰，穩住了台里的收視率。
為了感謝方南，番茄台按照合約主動又給方南轉過一筆50萬的款子。
但這檔綜藝畢竟簡單粗暴，也無需花費太多的人力物力。
極為容易復制。
因此，讓人眼紅的《男生女生沖沖沖》開始出現各種復制品。
最終演變成全國各大電視台，連續出現了多達三四十檔與《男生女生沖沖沖》幾乎一模一樣的闖關節目。
甚至趣味性更強，更吸楮。
畢竟有的嘉賓敢露，有的台敢拍。
當時，郁悶不已的番茄台曾給身在京城的方南打過交流電話，想著讓他想想轍。
可惜的是，方南真沒轍。
他這麼在乎版權的一個人，拿出《男生女生沖沖沖》卻絕口不提版權歸屬。
就是知道這檔節目沒法用版權唬人。
方南沒辦法，番茄台《男生女生沖沖沖》收視慢慢降低，直到與後來者平起平坐，泯然眾人。
大概猜出番茄台找他是為了再做節目，方南心里有了數。
點子倒是有，可沒時間。
但肯定得登門解釋一下，唐唐影視和番茄台正是蜜月期，關系得保持下去。
翌日。
方南開車將高園園和大黑貓先後送到唐唐影視，驅車趕往smg大樓。
《來自星星的你》全部演員定下後，整個團隊要一塊研討劇本，高園園會逗留浦江一段時間。
一路到威海路smg大樓，方南原本以為依舊是周錦相迎。
沒想今天連smg的購劇主任黎剛都來了。
「黎主任，周主持。」
停好車，方南與兩人握了握手，靜立不動。
「新聞上都說你在漢口，還好周錦機靈給蔡總裁打了電話，這才知道你偷偷回了浦江。」黎主任笑道。
方南笑道︰「干我們這行，就得真真假假，我又是個做幕後的，行程不定最好了，閑時盡量與觀眾保持距離。」
黎剛與周錦一對視，哈哈笑︰「方導活的通透，走，邊走邊說。」
兩人並列前行，周錦跟隨，沒一會，黎剛開口了。
「前段時間南都周刊采訪我，我說華夏只有電視，沒有劇，主持人問我什麼意思？我解釋說，華夏電視原創劇疲軟，節目樣式太匱乏。」
方南听的頭疼，只能「嗯嗯」附和，黎剛彎彎繞繞的也沒講個重點啊，不知道他要說個啥。
「去年我們番茄台購劇花了近2個億，共13000集，真正原創拿的出手的電視劇，也就你們公司制作的《天下第一》等幾部劇，綜藝節目就一個《男生女生》」
黎剛這段話，方南听懂了，應該是在夸他和唐唐影視。
但他眉頭卻擰的更深。
這通夸，這是要干啥呢？
一直在黎剛辦公室的會客室沙發上坐下，方南這才知道。
番茄台找他不是為了打造什麼新興綜藝，而是想聘請他做番茄台06年春晚總導演。
方南無語，要了命了這是。
番茄台春晚再不比央視春晚那麼需要精心打磨，但怎麼也得彩排一兩個月在錄制吧。
他哪有時間。
知曉目的，方南趕忙起身推辭道︰「黎主任，也不瞞你，真沒時間，我春節估計都得在國外。」
干他們這行，最怕的就是交好的電視台提非分要求。
就像現在這樣，他答應番茄台，自己受累不說，更耽誤《泰囧》拍攝。
不答應，《來自星星的你》一出來，總得賣劇吧。
這種大幾十萬，可能上百萬一集的電視劇，國內除了頂尖的幾家上星衛視，一般衛視未必舍得花錢。
真舍得花錢，他和蔡宜儂還得擔心這些台收視不振。
所以就很為難。
黎剛好奇︰「過年都在國外？」
「嗯，我現在套著拍了兩部戲，漢口戲份一結束，就要帶組去泰國，春節真未必能趕回來。」
知道方南在拍戲，但黎剛不知道出國是真是假，因此，他蹙著眉頭說開了。
「唉，挺可惜的啊，smg和你們唐唐一直合作的挺不錯的。」
「《天下第一》台里給你們爭取上星。」
「《仙劍》、《新聊齋》也有在我們城市頻道播，《少年楊家將》也差點上二台。」
「我們一年買了你們將近200集劇，台里的意思是，兩家為鄰居，以後要繼續加強合作。所以才會想請方導做我們06春晚的總導演。」
黎剛一說一大套，看似有理，實則明明是兩家互利互惠，可人家勢強，方南就得老實听著，還得頻頻點頭表示認同。
方南揉了揉有些疼的腦殼，琢磨半天，想了個折中法子。
「黎主任，總導演我肯定沒時間，再逼，我也抽不出時間。」
「我看不如這樣，我給出幾個創意，甚至導幾個節目也行，這就算兩家又一次合作了，你看怎麼樣？」
電視台確實能拿捏他們制片公司。
這一點，國內龍頭影視華藝，也別想在電視台拿腔作勢。
但真想方南完全點頭做小，隨意拿捏，番茄台怕是想多了。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他大不了將接下來的劇集賣別的台，再不行，真就降價賣，大家一拍兩散，雞飛蛋打。
當然，這是番茄台逼迫太甚，不得已才為之。
「出節目創意？這我得跟台里商量商量。」
方南偷模著翻了個白眼，心想︰
「我特麼能出創意就不錯了，我拿出來的創意觀眾說不定還能瞅上番茄台幾眼，不然你番茄台拿啥和央視春晚比，現在的春晚即使說教意味漸漸變濃，但至少本山叔還在啊！有這人在，央視春晚就垮不了。」
心里嘀咕了一通，黎剛打完電話回來了，說是台里要考慮考慮。
方南巴不得不考慮直接把他給忘了呢，壓根不想接這茬。
「那成，黎主任我就先回去了，你們考慮好了給我電話。」
說完，他又加了句︰「但得盡快，說不得我就去國外了。」
很多人想參合一年一度的春晚，他沒那個心思，一年忙到頭，還不如多歇歇。
出了黎主任會客室，方南沒讓黎剛送，照著來前的走廊，一路上了電梯。
人還沒從電梯出去，手機響了，番茄台又同意了他的提議，讓他上去和現在的導演聊聊。
「你娘的，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
方南無奈，又返身上樓，循著黎剛講的演播廳一路過去，地方還沒到，一串爭執聲傳來。
他側耳听了听，激烈交鋒的聲音中，有一個唯唯諾諾的聲音有些像曾璃的聲音。
化妝間
方南仰頭嘀咕了聲推門進去。
連排坐的化妝間，男男女女二十多號，三十號人圍成了一個圈，中間的女星方南認識，叫霍燕，在唐唐影視的《新聊齋》中出演過一個單元的女一號。
屬于華藝旗下藝人，當時華藝正和蔡宜儂眉來眼去，《新聊齋》中有不少華藝藝人。
但這女人流傳最廣的，要屬華藝交際花這一稱號。
傳聞這位早年的清純女星，喝酒也是海量，華藝老大王軍常常帶著她參加各種酒宴。
但方南知道的更多，這位即將一月兌成名，以後全露背裝走紅毯啥的都是小事。
甚至還會在渣浪微博為了男人，公開手撕另一黃姓女星，騷操作多的很。
當然，人以後會憑借綜藝節目，和「嗯哼」洗白這一切。
娛樂圈嘛就這樣，只要不犯法，今天黑，明天機會到了，未必不能白。
與霍燕對立的人，臉上畫著唱戲的花旦妝，不知男女，不知是誰。
看清楚狀況，方南瞄了一圈嘰嘰喳喳的眾人，曾璃倒是沒見著。
听錯了？
他不動聲色的往人群後一站，想瞧瞧踫著了啥八卦。
就這會，霍燕指著花旦妝旁邊的女孩，污言穢語開了︰
「你個小批養的，老娘整沒整容，關你屁事，多嘴多舌的，看我今天不把你嘴撕爛。」
她罵著，順道就開始上前，一邊走一邊叫嚷「我看你們誰敢在拉我」。
與此同時，一個男的隨著霍燕欺身而上。
大概是她助理。
「我靠，不虧是敢在微博上公開撕人的霍燕，這麼多人看著，這也敢動手？」
方南看的神采飛揚。
娛樂圈又稱是非圈，四壁常有。
但多數人向來在水底下搗糨糊，拿到台面上的不多，穿的光鮮亮麗，表情卻猙獰無比，那也不好看啦。
霍燕這一下算是顛覆了方南的三觀了。
他都不清楚霍燕是真情商低，還是背靠華藝，真有恃無恐了。
「你干嘛，你干嘛，人家又沒說你，你罵了這麼長時間還不夠？」
霍燕兩人張牙舞爪上前，化著花旦妝的人一邊張手瘋狂阻攔霍燕打自己的小助理，一邊嚷嚷著開口了。
方南看好戲的笑容瞬間消失，化著花旦妝的是曾璃？
這搞啥呢？
「住手，你們他麼的干嘛呢？」
他大吼一聲，一連擠開外圍好幾個人，沖了進去。
順帶一把掐住霍燕男助理抓向曾璃的那雙手，一拽一擰間，霍燕的助理蹲到了他腳下。
「咦，阿方導，你怎麼也在這。」
亂糟糟的場面隨著霍燕男助理蹲到地上，忽然停下。
胡亂擺了一通手，啥也沒撈到的曾璃停了下來，一看是方南，喜的差點喊出「阿南」。
「真是曾璃啊？害，你花個花旦妝我都沒認出來，你們這干嘛呢？」
後一句，方南是冷冷的看著霍燕問的。
「方導，你來評評理，曾璃這個小助理不問青紅皂白污蔑我整容，你說我能放過她？」
平白無故，霍燕沒傻到去得罪方南，老老實實講了前因後果。
但方南的一句話，瞬間讓她氣急，「那你到底整沒整啊。」方南問道。
「方導，你這是仗著和曾璃關系親密，故意偏袒她的小助理？」
霍燕質問的同時，腰板挺了起來。
方南松開男助理正要說話，曾璃搶先道︰「哪偏袒了？你不是打了洋洋一個耳光了？還要怎麼樣？」
方南瞄了眼曾璃說的小姑娘，臉上好像是有指印。
「那就好辦了，洋洋給你道歉，你給洋洋擼一耳光，兩不相欠吧。」方南似笑非笑的看著霍燕。
霍燕兩眼充血︰「方南你敢打我？」
「我不打，洋洋打。」方南說著，對曾璃的小助理道︰「先道歉，再扇她一巴掌，去。」
小女孩洋洋都被方南給說懵了，畏畏縮縮的要往後退。
直到方南一直把她拎到霍燕身前，她才一彎腰「對不起」後，呆愣愣的看著方南，霍燕表情猙獰，她真不敢下手。
「看我干啥？」
方南也毛了，小助理猶猶豫豫的，怕不是天生就軟性子。
再不下手，他也懶的管，最討厭這種性格。
「方南，你厲害，但總有人能治你，你也別得意，我看你幾時完」
洋洋不敢下手，知道今天討不了好的霍燕準備放個狠話走人，以後專做華藝的絕絕子。
沒想，原本埋著腦袋的洋洋唰一伸手給了她一記結結實實的大耳刮子，一下把她干懵了。
整的方南都一愣，急忙做起防備。
他不會打女人，護下自己人倒是可以，但明顯臉紅脖子粗的霍燕，出人意料的選擇了帶著助理轉身離去。
方南呵呵一樂，看著身旁的曾璃助理道︰「你這小丫頭還算有點血性，叫個啥？」
「方導，我要楊天真。」
「啊？楊天真？你不是叫洋洋？」
「洋洋是小名。」
方南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