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演出

作者︰我就是紅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在徐容出去溜達的當口,張萬坤直起了腰,望著忙碌的辛月,又低頭瞧了瞧手中的抹布,眼中滿是疑惑,最近的排練當中,辛月的一場比一場演的好,就像是突然開竅了。

而且不止辛月,于振、朱曉鵬的表現力都有一定程度的提升,反而年中演出時表現比較好的于明佳狀態起起伏伏,神一場鬼一場的。

他坐在沙發上,疊著抹布,狀若不經意地問道︰「辛月,最近,你遇到了什麼事兒嗎?」

辛月轉過頭,不明白張萬坤到底的意思,疑惑地望著他,問道︰「張老師說的是?」

張萬坤笑著道︰「就是感覺你的表現,最近好了很多。」

辛月喜出望外地徹底轉過了身子,問道︰「真的嗎?」

她只是感覺最近的排練當中,濮院說自己的次數少了,可是她並沒有听過濮院和徐容對自己表演的點評,這讓她心里頗為忐忑。

「嗯。」

「張老師覺得還有哪些需要我改進嗎?」

張萬坤敏銳地住了口,這個問題他心中有答案,但是不能說,說了就壞了。

可是他仍好奇,問道︰「你這是,戀愛了?」

辛月搖了搖頭,道︰「沒有呀,是徐哥之前給我說過五條建議,然後我就照著他說的做了,不過有一條一直沒能實現。」

正在練習月復式呼吸的小張在辛月說完之後,敏銳地將注意力集中到了辛月身上,她知道她說的徐老師。

院里的人,對徐老師的稱呼五花八門,院長和濮存晰總是稱呼他「小徐」,職能部門的,都是以他的職務「徐隊」稱呼他,而在演員隊里,年紀偏大的,往往都是喊他的名字,年齡相對年輕些的,有的喊他「徐老師」,有的叫他「徐哥」。

「說說看。」

「徐哥第一個是讓我讀列夫托爾斯泰的《復活》,第二個讓我搬到城中村去住,第三個讓我早點過來打掃排練廳或者劇場」

張萬坤听著辛月掰著指頭一條一條的數著,不由愣了下,而又又低頭看了一眼抹布,他是看到辛月每天過來打掃受到的啟發跟著干活的,結果沒想到她的方法竟然是從徐容那得來的。

仔細咂模了一會兒辛月所說的五條建議之後,他才感嘆道︰「徐老師確實厲害,每一條建議都是沖著四鳳這個人物的要害去的。」

辛月詫異地望著他︰「張老師,你?」

因為自打熟悉了之後,張萬坤都是直接喊徐哥的名字。

張萬坤擺了擺手,又彎下腰,繼續擦著桌子,道︰「達者為師,這沒什麼可避諱的,徐老師確實當得起。」

在劇場按照演出的標準排一遍之後,濮存晰突然拍了幾下巴掌,等眾人都看了過來,道︰「我說點事兒,各位可能有所疑慮,為什麼都已經演過十場,咱們這一個月來還沒完沒了的排?我告訴大家,是因為我們演的還不夠好。」

「另外,今天院里的情況,大家應該都有所察覺,不要說,也不要問,明天照常演出,上了台,不管台下坐著誰、坐了多少人,咱們都要像平時排練一樣,記住了嗎?」

「記住啦。」

濮存晰還是有點不放心,視線在演員、燈光、音響身上劃過,尤其在看向于明佳時,臉上閃過一抹擔憂,道︰「如果出現了忘詞或者其他意外情況,不要怕,也不要慌,更不要搶著處理,如果我在台上,就交給我,如果徐容在台上,你們就交給徐容,如果張萬坤在台上,就讓他來處理,明白了嗎?」

「明白了。」

「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盡量早點過來。」

回去的路上,小張同學不解地望著徐容,問道︰「徐老師,剛才濮院說的那些話什麼意思啊?」

徐容瞥了她一眼,笑著道︰「可能明天要搞消防演習什麼的吧。」

「消防演習?」

「對。」

今天排練其間,徐容本來私下里想問問濮存晰明天到底誰來看戲,但是卻被濮存晰拿眼神制止了。

並朝著監控示意了一眼。

而且從安保措施上,他也意識到明天來的恐怕是一條大魚,劇場附近的幾棟辦公樓今天基本上就沒看到有車輛進出。

他仍有點不放心,道︰「明天到了劇院,不管遇到什麼事兒,千萬不要慌,那都是消防演習,對了,能不說話,就盡量不要說話。」

小張同學狐疑地盯著他,此時,她終于察覺到了點不對。

徐容心里還是有點緊張的,院里今天類似的陣仗,他以前陪著院里的老前輩嘮嗑的時候,曾听鄭老爺子提起過,隱約已經有了預感,要是明天沒有意外的話,門口的這條街,除了他們的車牌號,恐怕根本見不到別的車。

只是情況比他預料的還要嚴峻。

第二天一早,徐容一路暢通無阻地把車停到大門前,剛開車門,兩個衣著整齊的保安便迎了過來︰「徐老師你好,今天是消防演習,請將隨身攜帶的物品交給我們保管,並接受搜身檢查。」

「演習干嘛還要搜身」小張同學本能的就要詢問,可是看到徐容的眼神之後,立刻住了口。

「好的。」

「為了保證演習的順利,你的車我們要暫時停到附近的停車場。」一名大高個的保安對著他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在他說話的同時,劇場門口路過的「行人」當中,一個年輕人突然走了進來,接過鑰匙,直接將車開了出去。

進了劇院,經過剛才的搜身,小張同學稍微意識到了點事態的嚴重性,道︰「徐老師,怎麼沒見觀眾啊,不會今天沒人來看戲吧?」

徐容瞥了一眼從身旁經過的年輕保潔,低聲道︰「沒事兒,不耽誤咱們演出。」

進了後台,徐容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聲,太安靜了,安靜的有點可怕。

在他換衣服的當口,看著衣架上掛的整整齊齊的長衫,愣了下,因為他昨天走的時候,特意把長衫的袖口挽了上去,露出了白邊,省得今天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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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從其他物品位置稍微改動的痕跡,他也發現了一個事實。

有人昨天或者今天在後台進行了全面搜查。

臨演出還有半個小時,濮存晰敲響了化妝間的窗戶,低聲道︰「小徐,你出來。」

徐容推開窗戶,問道︰「怎麼了?」

說著,他起身走出了化妝間。

濮存晰面皮緊繃著,低聲道︰「朱曉鵬和于明佳都被嚇到了,狀態很差,現在咱們倆分頭行動,你跟張萬坤去安撫于明佳的情緒,我去做朱曉鵬的思想工作。」

徐容本來就被今天一系列的陣仗給弄的壓力山大,此時一听濮存晰的話,有點慌了︰「咱們院里,沒其他人了?」

「院長和任明都在,不過還沒到他們出場的時候,有人在辦公室陪著他們聊天。」

濮存晰輕輕地拍著徐容的肩膀,道︰「我知道你的壓力很大,但是如果咱們倆亂了陣腳,今天這場戲就砸了。」

「別猶豫了,趕快。」

徐容深吸了口氣,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現在再讓他演諜戰,他敢保證能比過去演的更好。

走到于明佳的化妝間,此時,于明佳、小張同學坐在其中,而張萬坤蹲在地上,不斷地說著「放松」、「不要緊張」之類的話。

他再將視線轉向于明佳,問道︰「怎麼了?」

張萬坤站了起來,沖著他點了點頭,低聲解釋道︰「她說被嚇的找不到感覺了,剛才我听她說台詞,簡直就是硬念。」

徐容看了一眼此時跟沒事兒人似的,坐在一旁握著于明佳手的小張同學,不得不感嘆社會對人的打磨,小張同學肯定意識到了些什麼,可是她對這些感觸並不深,而于明佳常年混跡于影視圈,太明白今天觀眾的份量了。

「徐老師,你有什麼好法子嗎?」張萬坤著急地問道。

徐容輕輕地吁了口氣,也顧不上張萬坤突然轉變的對自己的稱呼,道︰「別急,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無聲練習?」他皺著眉頭看著于明佳,但馬上,又給否定了自己的提議。

眼下距離演出只有半個小時,馮遠正的無聲練習太耗費時間了,眼下必須采取能夠立竿見影的方法。

他在化妝間內轉了一圈,最終,將視線集中到了化妝台下的櫃子。

他蹲下去,三下五除二地將里頭的盒子、瓶瓶罐罐什麼的全扒拉了出來,而後轉過頭對于明佳道︰「你鑽進去,在里頭把你的詞念一遍,念的時候,用力推櫃門。」

于明佳愕然地看著徐容,櫃子太狹窄了,鑽倒是能鑽進去,可是呆在里頭,身體都得蜷縮著,不用想也會特別難受。

張萬坤此時對徐容的決定毫不懷疑,立刻道︰「沒時間考慮了,快,照著徐老師說的做。」

「好。」

張萬坤看著于明佳跟個嬰兒似的,鑽進了櫃子,又見徐容毫不猶豫地一把將櫃門鎖上,低聲問道︰「有用嗎?」

徐容也不大確定,搖著頭道︰「死馬當活馬醫吧。」

「好了,開始吧。」

徐容站在櫃門前,听著里頭傳來的隱隱預約的台詞聲,心中稍安。

于明佳的狀態在漸漸向好。

但是還不夠。

過了約模十分鐘,櫃子里突然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應該是她在里邊用腳或者手錘門。

在于明佳進去之前,他告訴她的是,用力推,而不是錘或者砸。

徐容附耳,听了幾句,感覺差不多了,打開了櫃門,道︰「出來吧。」

于明佳一把打里頭鑽了出來,趴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道︰「快,快憋死我了,太難受了。」

徐容沒理會她的抱怨,道︰「你現在馬上再念一遍台詞,記住這種感覺,演出的時候也要記住。」

于明佳抬起頭,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道︰「好。」

又過了約模五分鐘,濮存晰再次走了過來,听著于明佳不斷重復的台詞,感受著她的狀態,將視線轉向徐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干得不錯。」

「不是,就這麼簡單,你不夸夸我?」徐容走出了化妝間,借此緩解著壓抑的氛圍。

濮存晰轉過頭,笑著道︰「這些本來就是你應該做的,以後有演出,你不僅要顧著你自己,還要對每一個演員負責,你是副隊長,這是你的責任。」

「得咧。」徐容甩了甩腦袋,看了一眼時間,問道︰「朱曉鵬怎麼樣?」

濮存晰不大確定地道︰「應該,還可以吧,接下來就看上台之後的表現了。」

「各位,準備演出。」

「好。」

隨著大幕緩緩拉開,張萬坤的聲音在劇場內響徹。

「四鳳。」

「四鳳。」

小張同學通過側幕條,眯縫著眼望向觀眾席,想看看到底是誰來看戲,可是在她的視線投向觀眾席的一瞬間,觀眾席上不少觀眾極為敏感地也同時望向了她。

她嚇得馬上縮回了腦袋。

在拍著胸口的同時,她相當篤定,劇場內雖然坐滿了,可是那些人肯定不是觀眾!

因為他們的注意力根本就沒在舞台上。

此時,她突然听到身後的低聲提示︰「這位老師,請到這邊候場。」

小張同學輕輕點了點頭,她今年剛進的院,人還沒認全,壓根分辨不出來提醒自己的人到底誰是誰。

「萍兒,該你上了。」

在濮存晰的示意之下,徐容推開門,走上舞台。

「哥」

朱曉鵬大概過于緊張了,徐容一出場,他本來應當明快的聲音特別干,喊他的時候,第二個「哥」字,被他生生地給吞了下去。

徐容知道原因,他上場的一瞬間,已經注意到了第三排的中間位置,全場唯二認真看戲的觀眾。

他立刻往前踏了一步,通過運動,將觀眾席的注意力從朱曉鵬那拉到了自己身上,眼角的余光瞥見朱曉鵬立刻就想找補,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胳膊,阻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道︰「看你,嗓子都啞了,這麼熱的天,記得多喝水。」

短短的幾秒鐘,朱曉鵬只覺背上已經冒了一層細密的冷汗,此時見被徐容圓了過去,用力點了點頭︰「好的。」

徐容轉過頭,似乎剛剛注意到沙發上做著的于明佳︰「您,您也在這?」

朱曉鵬漸漸放松下來,剛才場上即沒有濮存晰,也沒有徐容,他都快緊張死了。

而此時,隨著徐容的上場,他的壓力驟然緩解了許多,因為在他的感受里,只要濮存晰和徐容兩大軸心其中一個在場,他縱然是犯了錯,他們強大的舞台控制力,也能給幫他圓回來。

徐容沒再想別的,他必須時刻保持在最佳狀態,不然一旦出現剛才那樣的意外,要是反應不過來,恐怕就得跟于是之老師一樣,以後再也不能演《雷雨》了。

演出有驚無險地進行,他已經演過十場話劇,加上學校的畢業匯演,一共十一場。

但是從來沒見過素質這麼高的觀眾!

自始至終,哪怕連一聲咳嗽都沒听到過。

觀眾席唯二反應比較大的,就是在濮存晰和他分別從抽屜當中拿出道具手槍時。

那一刻,他敏銳地感覺到,場下不少「觀眾」都把手悄悄地伸進了懷里。

他隱約猜得到他們懷里有什麼。

隨著幕布落下,徐容明顯地感受到,濮存晰長松了口氣。

他自己也差不多,劇場的氛圍太特麼話劇了,安靜的只有演員的聲音和音樂聲。

「嘩嘩嘩。」

「嘩嘩嘩。」

自幕布落下,到演員謝幕,觀眾席上的掌聲,經久不絕,一直鼓了一分多鐘,才無聲而又井然有序地離場。

徐容望著離場的觀眾,輕輕地吐了口氣,這樣的演出,他實在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但心中也明白,身為人藝演員,每年類似的情形都不可避免。

見觀眾離場,小張同學下意識地就想跟往常一樣進入後台,卻被史藍芽一把拽住了,低聲道︰「別急,還沒握手呢。」

在濮存晰的帶領之下,劇組的全體人員在舞台上圍成了個半圓,聆听剛才跟他們握過手的中年的敦敦教誨。

「我和人藝有很深的緣分,我的父親是人藝的忠實觀眾,還記得我大概只這麼高的時候,就經常跟著我的父親來人藝看戲,今天的演出特別精彩,希望你們始終堅持為人民創作、為時代放歌的精神和理念,始終保持同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永遠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xi ng)往作為奮斗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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