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鐵拳幫小弟發出一聲慘叫，倒飛數米。
其他幫眾立刻開槍予以還擊。
！
！！
甘子文身手矯健，矮身躲閃，但他身邊的兩名玩家卻不幸中槍，化作白光消散。
「有敵人！殺！」
廢舊大樓里，又沖出了七八名鐵拳幫小弟，但玩家們已經距離他們相當近，拎著生銹農具，便交起手來。
一名玩家將劈柴用的短斧，狠狠砍進了鐵拳幫小弟的脖頸，鮮血濺了他一臉。
下一秒這名雇佣而來的玩家，就被不知從何處噴射的小鋼珠打成了篩子。
甘子文一個箭步上前，環抱住一個幫眾的腰部，將其掀飛起來，重重砸在地上。
他一腳將其脖頸踩碎，擊殺一人。
旋即又抽出腰間的彎刀，殺入鐵拳幫小弟人群中，一刀一個，猶如砍瓜切菜。
「甘子文牛批！」「超凡者的體魄！」「我要打十個！」「雖然沒有花里胡哨，但拳拳到肉還是很爽！」
直播間的彈幕紛飛。
這時，三四名面無表情的馬戲團僕役，從廢舊大樓後面出現，以極快的速度接近。
咻！
嗖嗖！
他們揚起手里的短刀，朝甘子文捅去。
鏘！
甘子文反應很快，用彎刀格擋，旋即進行反擊。可這些馬戲團僕役也並非普通幫眾可比，及時躲閃，只被彎刀砍傷，卻並不致命。
反觀甘子文，大意之下也吃了兩刀傷害。
「——都閉上眼楮！」
蜜汁憨包在隊伍頻道發出一條警告。
甘子文看到後，立刻後撤，並且閉上了雙眼。
下一秒。
在場眾人便看到那個橘黃色麻花辮的女孩，從背包里掏出了一張卷軸，往空中一扔。
嗡！！
一陣強光猛地綻放，猶如閃光彈，直接致盲了不慎目睹的敵人……其中甚至還包括兩名，沒有看到提示的玩家隊友。
這是她事先準備好的魔法卷軸——致盲術。
「啊！我看不見了！」
「混蛋！你做了什麼？！」
鐵拳幫小弟驚慌失措。
就連那幾名馬戲團僕役，也不慎陷入了致盲狀態，警惕地後退，選擇暫時月兌戰。
甘子文沒有放過這個好機會，睜開雙眼，立刻上前，揚起彎刀將剩下的鐵拳幫小弟擊殺。
正當他準備追擊那些「精英怪」——馬戲團僕役時，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到一邊。
一個身穿背心的魁梧男人，領著六名馬戲團僕役，加入了戰斗。
探查之下，他的頭頂出現了ID——
「馬戲團幕後人員-巴頓」！
甘子文和蜜汁憨包對視一眼，然後在隊伍頻道簡單交流了幾句。
「——這是超凡者！」
「——嗯，小心一點，我會用卷軸支援你。」
不遠處，狗頭金和遺忘無忌正在旁觀。
「怎麼樣，該出手幫忙了。」
「走吧，會長交代的事情，還是要做做樣子，不然咱們的超凡知識可就沒人報銷了……」
狗頭金戴上了機械手套，一臉不情願。
「不能真打，都是馬戲團的手下，我可不想把杰克的好感度掉到厭惡以下……」
「那當然，不能因小失大。」
兩人加入了戰圈。
巴頓冷著臉看著這些異鄉人，開口道︰
「這里是鐵拳幫的地盤，你們的行為已經嚴重破壞了規矩……」
他話音剛落。
在場敵對的玩家，紛紛收到了提示框。
分別為「鐵拳幫」和「馬戲團」兩個組織的好感度下降提示。
甘子文和蜜汁憨包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這是他們意料之中的事，畢竟是收了神愛公會的錢，和馬戲團起了沖突，自然會降低好感度。
「你們幾位，不該與‘馬戲團’為敵，辜負了團長對你們的信任……」
巴頓看著狗頭金和遺忘無忌等人，開口道。
兩名玩家露出郁悶表情。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們也不想的。
「殺光他們！」
巴頓一聲令下。
身後十名馬戲團僕役聚齊，朝玩家沖去。
蜜汁憨包又掏出了一個卷軸，朝空中一扔。
嗡的一聲。
卷軸噴出三團綠色酸液，從天而落。
兩名馬戲團僕役不慎沾染，身體遭受到了腐蝕，摔倒在地，痛苦掙扎。
「這就是魔法師的手段！」「雖然但是，蜜汁憨包的戰斗會好看一點！」「加油！憨包你是無敵的！」
甘子文手持彎刀，和巴頓單挑起來。
兩人都是超凡者，身體素質超過凡人，出手速度極快。鏘鏘聲不絕于耳，刀光四溢。
狗頭金和遺忘無忌各自和一名馬戲團僕役戰斗起來，丟出兩個歪斜的火球後，「不慎」被短刀抹了脖子，化作白光消散。
當他們二人死後，只剩下蜜汁憨包和甘子文。
沒有人保護，蜜汁憨包很快被馬戲團僕役襲殺，最後甘子文也沒能逃過被圍毆致死的下場。
「——果然很難，我們直接被團滅了。」
甘子文在隊伍頻道發言。
「——兩名超凡者，加上二十多個玩家，都沒打得過……不過沒關系，我們還有復活次數，集合再去兩次。」
*
*
*
直播間的觀看人數逐漸突破了五百萬。
世人會長滿意地點頭，現在游戲論壇里，對神愛公會的風評發生了一百八十度逆轉。
很多人都表示，沒想到神愛願意花大價錢請來甘子文和蜜汁憨包，就為了救出幾個差不多廢號的普通公會成員。
直播間當中，不少玩家發出「神愛義氣」的彈幕。
副會長和干部發來私信，表示願意簽約入會的玩家，突然劇增。
世人靠在沙發上，點燃一根香煙抽了起來。
他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波「千金買馬骨」的行為，算是成功了……其實能不能救出爛柿，他根本不在乎，只要神愛的形象立住了就好。
世人看著虛擬投屏上的直播間畫面。
甘子文和蜜汁憨包已經組織起「雇佣玩家團」，準備發起第二次的營救行動。
但世人的手突然一滯，指間的香煙落下煙灰。
他看到，直播畫面里，那棟廢舊大樓前，出現了一個黑裙盲女的身影。
*
*
*
「北極星！馬人！你們快看直播！」
馬車剛剛在杰克莊園停下，蘇可瑩下了馬車，轉身朝北極星和馬人說道。
「正在看。」
北極星瞥了一眼蘇可瑩。
他一直開著直播間沒關，時刻關注著事態的發展。
在他旁邊的馬人亦是如此。
「沒想到……杰克的修女竟然也去了！狗頭金他們這幫玩家，嘿，慘咯！」
馬人說著，露出了一臉幸災樂禍。
外城區。
下水灘。
甘子文和蜜汁憨包停下腳步，怔怔看著廢舊大樓前的那道縴細身影。
玩家們都是一驚。
「——是先導片里面的那個女人！」
「——哪個？我都沒印象了。」
「——杰克的修女！絕對的BOSS級別人物！我們還是走吧，這不是送嗎？！」
蜜汁憨包注意到身邊的玩家有些慌亂，她轉頭看向了甘子文，以及狗頭金和遺忘無忌。
「——怎麼樣？還打嗎？」
「——總得出手吧，神愛給的實在太多了……」
甘子文深吸一口氣。
狗頭金和遺忘無忌一臉無所謂，他們早就打定好主意，過來死幾次表現一下自己。
就在這時，黑裙盲女緩緩走向他們。
她在玩家們的探查之下，頭頂緩緩浮現出「靜謐修女-芙洛伊」的ID稱號。
那一連串看不到的橫線，以及通紅的「致命」危險度提示，無一不刺激著玩家們的心髒。
芙洛伊單薄的肩頭，那件黑色的毛氈短斗篷，彌漫出淡淡黑霧，將她的身影掩蓋。
她身後跟著巴頓以及剩余的八名僕役殺手，宛如被簇擁的死亡之女。
「謹遵杰克大人意志，不死者‘爛柿’以及他的同伙，違反《太陽法典》和《收容條例》，列入馬戲團追殺令名單……」
芙洛伊輕輕開口。
她雙手交疊放置在身前，體態優雅。
「琥珀市的秩序，由馬戲團維護，肆意妄為的不死者，由杰克大人審判……諸位破壞規則，我，杰克大人的修女，芙洛伊，來送諸位上路。」
眾玩家臉色大變。
這就開始BOSS戰了？！
轟！！
一聲巨響。
玩家們的腳下，地面突然裂開，幾十根黑紫色藤蔓破土而出，朝他們刺去！
「躲開！」
甘子文大聲提醒一句。
他猛地朝後方一躍，躲開藤蔓襲擊的同時，抽刀斬斷兩根。斷裂的藤蔓落地後，猶如章魚斷觸，還在蠕動扭曲。
「啊啊！！」
「太快了！！」
玩家們慘叫連連。
哪怕有著甘子文的提醒，但絕大多數雇佣而來的玩家，等級都不高，普遍七八級的樣子，根本來不及反應。
他們要麼被藤蔓刺穿，宛如串在黑色長槍上的臘肉，要麼被藤蔓纏繞勒死，形如一團粽子。
眨眼間，十幾名玩家先後化作白光散去，甘子文和蜜汁憨包率領的「拯救大隊」，就只剩下了寥寥數人。
「會長！我們盡力了啊！！」
狗頭金被藤蔓纏繞住，奮力丟出一枚火球，準確地落在了芙洛伊正前方二十米。
旋即他便化作一道白光消散，英勇犧牲。
遺忘無忌沒有他那麼不要臉，只是默默放棄了抵抗，選擇了死亡。
甘子文快速躲閃神出鬼沒的藤蔓，時不時抽刀反擊。
他抬頭看了眼遠處的黑裙盲女，心頭提不起斗志。雙方的差距太大了，並且他心里也還抱有加入馬戲團的希望。
「鼓舞！」
蜜汁憨包知道己方必敗無疑，但卻沒有就此放棄。她從背包里拿出了最後一份卷軸，朝天空一扔。
的一聲，卷軸爆開，化作一個紅色的奇異符咒。
無形的力量擴散。
甘子文頓時覺得自己熱血沸騰，速度和力量稍微獲得了增幅。他回過頭，詫異地看了眼蜜汁憨包。
橘黃色頭發的女孩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拿出了在火車上從黑使者那里購買的火槍，邊跑邊朝藤蔓開槍。
但沒過幾秒，就被一根破土而出的藤蔓穿心而過。
甘子文咬了咬牙，提著彎刀，趁著鼓舞效果尚在，拼命朝著那位靜靜佇立的修女沖去。
直播間里，彈幕密密麻麻。
「甘子文沖啊！」「不要放棄！你一定可以體面去世！」「我老婆芙洛伊太贊了！」「真的帥！我也要加入這個組織！」
芙洛伊面無表情。
她輕輕抬起手，暗淡的紫色光輝綻放，手指由下往上一勾。
嗤嗤……！
幾十根臂粗的黑紫色藤蔓從地上鑽出，朝甘子文襲去。
「額啊！！」
甘子文怒喝一聲，揚起彎刀劈砍。
連續的悶響聲中，他砍斷數根藤蔓，卻最終力氣用盡，被剩余的藤蔓齊齊刺中。
噗嗤嗤嗤……！！
甘子文瞪大眼楮，渾身插滿了藤蔓，宛如一個刺蝟。
下一秒，他化作白光消失。
「恐怖如斯！玩家小隊輕松團滅！」「不是現階段可以面對的BOSS！」「太狠了！」「琥珀市執法者！」「慘啊！搞事就會被守尸！救也救不回！」「爛柿你安息吧！」
芙洛伊靜靜佇立。
她以一己之力，擊殺二十多名玩家，其中包含兩位超凡者。但她並未殺氣騰騰，反而渾身流露出一股死寂。
盲女忽然低下頭，抬起手掌，似乎感受著什麼。
「死亡與殺戮……」
她輕聲呢喃。
身後的巴頓一驚，驚疑不定地注視著盲女的背影。
「杰克大人的修女，經歷了一場廝殺……不，應該是屠殺，獲得了感悟嗎……？」
巴頓感受到面前的盲女，氣勢在噌噌上漲。
他開口問道︰
「芙洛伊小姐，您晉……晉升了？！」
「嗯。」
芙洛伊面露微笑。
旋即她在心中呢喃一句︰
「月亮派系序列8-劊子手……」
*
*
*
當甘子文集結了隊伍，再一次來到下水灘。
直播間的彈幕一片唱衰。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這群玩家根本干不過強大的芙洛伊，來幾次也只是送。
但更多的人卻是挑唆和鼓勵，反正死的不是自己，不如吃瓜看熱鬧。只有打起來才刺激，被一邊倒屠殺也算刺激。
甘子文一行人不過是拿錢辦事，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這一次大家听我指揮往前沖鋒，只要能近身，說不定可以打敗那位‘杰克的修女’！」
「——我覺得懸，咱們一個照面就要死。」
「——而且她旁邊還有其他精英怪守著，太南了！」
甘子文看著隊伍頻道的發言，感覺頭大。
很快，他們回到了廢舊大樓前。
和第一次一樣。
他們又驚呆了。
只見這一次，黑裙盲女輕輕伸出手。
在她一側的地面，緩緩生長出數根黑紫色藤蔓，相互交織，最終編織成了一柄長長的鐮刀。
芙洛伊倒提著黑紫之鐮，緩緩朝玩家們走來。
「冥頑不靈的不死者們……準備好再次赴死了嗎？」
甘子文瞪大眼楮看著這一幕。
直播間彈幕爆發式地彈了出來——
「夭壽！BOSS直接開啟第二階段！」「這還沒打呢，咋就戰斗烈度提升了？！」「整舅小隊完蛋！」「哭死！我老婆芙洛伊太帥了！」
就在這時。
甘子文和蜜汁憨包一行人，忽然收到了來自雇主，神愛公會的會長「世人」的短訊——
「這條命消耗完，雇佣就到此結束吧……爛柿他們，公會已經盡力了……」
甘子文和蜜汁憨包等人相視一眼。
不知為何，他們都暗自松了一口氣。
只需要再死一次就好了……
解月兌了。
只是爛柿那個家伙，恐怕真的沒救了……
嗚嗚——！！
一聲破風的尖嘯傳來。
眾玩家猛地轉頭，便看到黑裙盲女一躍而來，鐮刀揮出一道黑紫色的扇形刀光。
三名玩家被直接攔腰斬斷，臉上還保持著詫異的表情。
白光閃爍。
芙洛伊腳下輕輕一踏。
噗嗤嗤嗤……！
密集的藤蔓再一次破土而出，將其他玩家統統穿刺而過。
狗頭金和遺忘無忌緊接著被鐮刀劈成兩半。
但是在他們死前最後一刻，臉上卻流露出震駭的神色。
「草……！」
話未說完，兩人就成了白光消失。
這一幕被甘子文敏銳捕捉到。
歷史非常相似，蜜汁憨包沒有卷軸，比上一次死得更快，最後則輪到甘子文。
而他，在被鐮刀梟首之際，也終于明白，為什麼其他人在死之前，都流露出了驚懼的表情。
你遭受靈魂行刑！全屬性-20%！持續72小時！
你已死亡！
*
*
*
拯救爛柿一事，就此告一段落。
高調的甘子文一行人，最後以失敗告終。
神愛公會花錢為自己造勢的同時，也給廣大玩家展示了一個可怕的超凡者組織——馬戲團！
他們不僅底層人員強悍，還擁有可怕的超凡者干部，特別是以一己之力，連續團滅「拯救小隊」兩次的黑裙盲女——靜謐修女芙洛伊！
在馬戲團的威懾力下，琥珀市的玩家戰戰赫赫，不敢再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地行事。
當然，這也和其他玩家的慘狀有關。
爛柿的下場，只不過是其中一個縮影。
目前在游戲論壇，關于犯事被抓捕關押，以至于無法正常游戲的求助帖，數量已經突破一萬，並在不斷增加當中。
其中，有一份帖子的發帖人為「爛柿」。
但這份帖子很快又被淹沒在了更多的帖子當中。
而幾乎所有的求助帖下方，留言區給出最多的解決辦法，那就只有一個——
「刪檔重開。」
*
*
*
琥珀市收容所。
臨時監牢。
爛柿坐在牢房的牆角，默然看著面板上教會守衛LV1的詞條。
他苦笑一聲。
打開游戲論壇，爛柿看到自己的帖子，留言回復最多的，除了冷嘲熱諷以外，就是勸他刪檔重開。
他又看到了影語者公會的帖子，原來他們也被抓了，和自己的情況相差無幾。
爛柿搖搖頭。
「下線。」
他暗道一聲。
等待了五秒倒計時，爛柿回到了一片黑暗的之中。
煤油燈掛在頭頂，照在下方的復古衣櫃上，全身鏡中的人物，臉上表情落寞。
你確定要刪除該存檔「爛柿」？
「確定。」
爛柿下定決心。
但他不準備就此放棄，因為他又有了新的打算，重新開一個存檔，從頭開始。
至于發展規劃，當然也心中有數。
用一句名言可以概括︰
「如果你不能打敗你的敵人，那麼，就加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