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是不是閑的,老爺子要剝奪了老二的王位,你就讓他剝奪了,他走了,咱們不是省心了嗎!」
「你看看他干的什麼事,跟倭寇聯合坑你兒子,還把自己的兒子送過去當人質。」
「也就是你瞎操心,這事要是落到你頭上,你看他們倆給你求情不求情,不上來踩兩腳都謝天謝地了!」
東宮。
太子妃張氏,一邊給小孫子做得夏衣,一邊吐槽著坐在旁邊看書的朱胖胖。
「你以為我想啊!」
朱胖胖翻了翻白眼,將書扔到桌子上,無奈道。
「我要是不去,不給老二他們求情,老爺子在氣頭上不會想到其他的。」
「可等回頭事情過去了,他心里後悔了,不會怪自己,反而會埋怨我這個大哥當的不稱職,還會懷疑我以前的舉動全部都是裝的。」
「別看咱們東宮現在勢力那麼大,可還是那句話,人家能給你的就能拿回去。」
朱胖胖看了看周圍,見宮人們離的都挺遠的,便小聲道。
「我跟你講呀,也就是你兒子努力,生了個小開心果給老爺子。」
「要是現在沒有咱那小孫子在老爺子那邊摻和著,咱們現在有這麼大的勢力,老爺子早就不滿了,甚至都有可能已經起了防備心了。」
「他是干什麼出身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整天一個人瞎想,肯定會往最壞的地方想。」
「如果要是沒有咱小孫子摻和著,讓老爺子天天樂呵著不瞎想,就這一回事兒,老爺子肯定會削弱咱們的實力。」
張氏聞言手下的動作停了下來,緊張的看著丈夫。
「你說的也是,我這段時間也總覺得心慌慌的,但就是想不出來原因在哪。」
「你這麼一說,我才想明白,咱們現在已經是樹大招風了,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老爺子盯上。」
朱胖胖微微頷首。
「也就是你兒子聰明,北征回來就把神機營指揮使位置讓出去了,否則現在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呢。」
「也正因為這些原因,老二不管做了什麼,我都要為他求情。」
「咱們不能讓老爺子覺得我的位置穩了,就開始對付親兄弟了。」
「雖然我對老二做的事也挺生氣的,可時局如此,我不得不為他求情啊。」
「還有你沒注意到嗎,自打你兒子南下以後,老爺子都不讓我處理國政了。」
「明面上說是讓我休養身體,其實背地里還是防著咱們,害怕咱們里應外合把他給架空了。」
「老爺子把咱孫子帶在身邊,除了寵愛之外,其實也是對我和咱兒子的一種警告。」
「讓咱們在做某些事情的時候,一定要考慮清楚後果!」
听完了丈夫的分析,張氏就是一陣心累。
在皇家生活,每一個不起眼的小細節,都可能關系到身家性命。
老爺子看似寵著東宮,其實也是在處處防備。
老爺子是造反出身,對于這方面是格外的敏感。
朱瞻圭外出掌握軍隊,內部方面老爺子就不會讓朱胖胖掌握國政。
這樣就是在提醒朱瞻圭,你的後勤和全家老小都在我手里抓的,想做某些事情的之前,一定要考慮清楚。
現在別看東宮手下掌握了不少軍隊,可任免權還是在老爺子的手中。
一旦老爺子不滿了,想要換掉一些將領,只是一句話的事。
「唉,一家人800個心眼子,這日子過得提心吊膽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張氏嘆了口氣,低頭繼續縫著手中的衣服。
朱胖胖也不再多言,拿起書本繼續看了起來。
不過他看的不是什麼聖人典籍,而是最普通的蒙學教育。
他已經打算好了,孫子的蒙學由他親自教育。
兒子沒教育好,孫子可不能再出問題。
永樂13年6月。
皇上下旨,將漢王朱高煦封地改青州,並且嚴令即日就藩,不得有誤,違令者嚴懲。
同時撤銷其三千營指揮使一職務,由武安侯鄭亨接替。
趙王朱高燧,同樣也被下令立刻前往封地就藩,解除了北鎮府司的職務。
兩位王爺突然被趕出京師,很多人都莫名其妙。
以前兩位王爺皇帝也催促過,但兩人都說封地太遠不願意去,皇上也沒有說什麼,就任他們留在京師。
可這回不知道為何。
皇上的語氣格外的嚴厲,完全是一副,你們不去就等著受處罰的樣子。
而更讓人驚奇的是。
兩位王爺收到了聖旨,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抱怨,反而老老實實的讓家人收拾家當,準備前往封地。
一向脾氣暴躁的漢王,仿佛一下子換了個人一樣。
對于老爺子讓他去就藩,剝奪他三千營指揮使的事,根本就不敢表達任何不滿。
收到聖旨以後,直接老老實實的交了指揮權,一句抱怨都沒有。
雖然很多人對此都非常好奇,但皇家的事他們也不敢打听,只能在下面私下里揣測。
永樂13年,6月中。
隨著夏季到來,海面上狂風大浪的日子也多了起來。
東海海域。
今天沒有起多大的風,海面還算安靜。
寬廣無盡的海面上,一支船隊正在緩緩前行。
由于天地都是一樣,不仔細看,還以為這只船隊就停留在原地,沒有動一樣。
這支船隊,總共有近百只船只。
每艘船的旗桿上,都掛著一面迎風招展的黑底骷髏旗。
除此之外,船上再也沒有了其他標志。
船上的人員也是穿著隨意,有著光的膀子,有的穿著一件普通的麻布單衣。
由于長時間在海上航行,沒有什麼娛樂的船上成員,正無聊的拿著魚竿釣著魚。
「我們現在距離目標地點還有多遠。」
全艦最中間的一艘大福船上,也換了一身單衣的朱瞻圭,拿著望遠鏡一邊觀察著周圍的海域,一邊詢問站在身邊的李虎,還有多久會到達目的地。
已經不止一次听到這個問題的李虎,直接高聲回答到。
「依照我們現在的速度和方向,明天後天就會到達倭國海域,如果要到達我們的目標地出雲,至少還需要6~7天的時間!」
朱瞻圭放下望遠鏡,回到了指揮桌邊,看著巨大的海圖。
「這幾天天象如何!」
李虎看向了身邊一名老者。
老者上前一步。
「回殿下,這幾天天像還不錯,不會有暴風雨降臨!」
朱瞻圭點了點頭,隨後提醒道。
「記得要叫我大王!」
老者尷尬的笑了笑,剛才習慣下又叫錯了。
看著海圖上的倭國區域,朱瞻圭沉吟了一下,對著李虎交代道。
「傳令下去,讓士兵們這兩天好好休息,等回頭上岸了就沒有休息時間了。」
「遵命!」
李虎領命一聲,見朱瞻圭沒有了其他吩咐,便出去下達命令了。
返回走到瞭望台,朱瞻圭拿著望遠鏡繼續觀察著海面。
他們已經出來將近一個多月了。
他們從泉州碼頭出發,橫跨整個東海,直奔倭國而去。
剛開始士兵們還非常亢奮,都在期待著到了倭國該怎麼玩。
可隨著一個月的無聊航行,很多人已經沒有了那種幻想和激情,每天都是趴在甲板上,無聊的看著海面發呆。
海軍這邊還好一點,這種在海上無聊的航行,他們已經習慣了。
可神機營那邊就不一樣。
作為陸地兵種,剛到大海邊的時候,他們還比較新奇。
畢竟有很多士兵,這輩子都沒有見過大海,甚至連听說都沒听說過。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非常亢奮,可上了船他們就發現,原來船上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
每天擠在狹小的船艙,聞著周圍的汗臭和臭腳丫子味。
再加上澹水稀少,很多人都是一個多月沒洗澡了。
海水他們也洗過,只不過洗的時候還不錯,可洗過以後干了那就渾身難受了。
吃的方面也非常單調,不像他們在陸地上的時候,伙夫經常給他們換著花樣做吃的。
海上吃的都是干糧,要麼就是從海里捕來的海魚。
唯一算是蔬菜的那就是豆芽和一些早就準備好的咸菜,或者是後方一艘補給船送過來的胡蘿卜和一個叫番茄的東西。
天天吃這些玩意兒,很多人都差點吃吐了。
不能洗澡和吃的其實還只是次要的,真正要命的就是暈船。
神機營有不少是北方的士兵,剛上船那幾天船上簡直就沒法看。
走幾步就能看到一個人在那里狂噴,整個船上都是嘔吐物的酸臭味。
一個個原本精 強壯的漢子,愣是坐船坐的腿都軟了。
很多士兵都指天發誓,以後不到逼不得已,絕對不會再坐船。
太他娘的遭罪了。
明朝永樂時期,倭國正處于幕府時代。
各地幕府將軍戰亂頻繁,可以說是亂的很。
倭國人一直以為他們有神風守護,所以從來沒考慮過會被外部入侵。
不過也確實如此。
從倭國存在一直到1853年,外國船只軍隊一直都沒有到達過倭國。
但在這個時代卻改變了。
一個極為討厭他們,並且有極大權力的家伙,正帶著這個時代最強的艦隊,磨刀霍霍的沖向了他們。
永樂13年6月底。
今天風和日麗。
出雲海邊,樹下問跌架著小漁船,悠閑的駛在海面上。
今天他非常開心。
他村子里的全村優子,終于答應了他的求婚,並且兩家已經約定,會在10天後舉行婚禮。
全村優子可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雖然跟很多人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但樹下問跌並不在意。
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
喜歡一個人,就不要在意她曾經經歷過什麼。
為了10天後的婚禮宴席,樹下問跌一大早就駕船出海了,他打算多打點海貨,好讓在宴席的那天,讓親朋好友們高看他一眼,覺得他是一個能干的人。
「嘩啦…」
一陣水花拍動的聲音,喚醒了正想著全村優子美貌的樹下問跌。
他低頭看去,就見是一條非常大的魚。
看到這條大魚,樹下問跌驚喜的哈哈一笑。連忙用力的拉扯魚網。
他決定了這條最大的魚,將作為婚宴的主菜。
滿心歡喜的將魚放進了船艙,樹下問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就要感謝一下大海的饋贈。
可他剛起身這一抬頭,身體瞬間僵直在原地。
只見在遠處的海面上,一支龐大的艦隊正在緩緩的前行。
在艦船之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正沖著他這邊指指點點。
而在船的旗桿上,一面巨大的黑底骷髏旗,正在迎風招展。
「天照大嬸啊,好大的船!」
樹下問跌驚呼了一聲,瞪著眼楮看著越來越近的戰船。
戰艦在遠處停了下來,樹下問跌估計是害怕靠得太近會擱淺。
幾個小船從巨艦上放下來,快速的向他這里劃了過來。
看到劃過來的小船,樹下問跌心中一緊,心中有了不好的直覺。
向來相信心中感覺的他,連忙撐起船槳就要往岸邊劃。
「老鄉…老鄉別走啊,問個路!我們是大大滴良民!」
看到松下問跌要跑,沖在最前面的一艘小船上,站起了一個人。
他拿著鐵皮喇叭,用著十分別扭的倭語大聲呼喊。
樹下問跌無語。
我沒看出來你們哪一點像良民。
還有老鄉是什麼鬼?
我們大倭瓜國有這個稱呼嗎?
雖然腦子里在胡思亂想,但樹下問跌還是用力的劃著船槳。
後面這幫人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可不像什麼好鳥。
要萬一被他們抓住了,他的未婚妻全村優子,就要落到別人手中了。
可他一個人劃船,終究力量有限。
後面多人劃動的船,很快的就追上了他。
「娘的跑的挺快呀,抓住這個小矮子,別讓他跑了。」
拿著鐵皮喇叭喊了半天的家伙,見他喊了半天樹下問跌就是不吭聲,頭也不回的往前劃。
十分不爽的把鐵皮喇叭扔到一邊,拿起一個鉤子,用力的甩了起來。
「嗖!」
綁著繩子的鉤子在空中轉了幾圈, 的一個借力飛了出去,一下子勾在了樹下問跌的漁船上。
見到漁船被鉤,樹下問跌心里一慌,拿起旁邊的小鋤頭,就要把繩子砍斷。
「你個小矮子要是敢砍斷,老子就射死你!」
就在樹下問跌的鋤頭剛剛舉起,抓著繩子另一頭的那人就一聲怒吼。
雖然對方說的不太標準,但樹下問跌還是听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抬頭看了看,就見對面船上好幾個人舉起了弓箭對準了他,樹下問跌絕望的放下了鋤頭。
「嗷嗷嗷…」
一陣慘嚎在甲板上響起。
剛才幾個劃船的家伙,正對著樹下問跌一頓狂揍。
「娘的,你個小矮子跑的挺快啊,讓你跑,讓你跑…」
「還有快給我全招了。」
「說不說!」
剛才舉著鐵皮喇叭的家伙,一邊抬腳踹一邊喝問。
樹下問跌都要哭了。
你啥都沒問,把我拉上來就一頓狂揍,你讓我說啥呀?
我就是想說,我也不知道從哪說呀。
「大人們你們到底想知道啥?你們都不問,我哪知道要說啥!」
問話的那家伙老臉一紅,他這才想起來,剛才只顧著打了沒有問。
不過這種失誤他哪能承認,抬腳又踹了幾下。
「你他娘的竟然還給我 嘴!」
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樹下問跌,再次傳來了一陣慘嚎。
「喂,你們幾個別玩了,殿,額不對,大王還等著呢!」
上層夾板一個看熱鬧的家伙,回頭看了一眼,見朱瞻圭神情已經不耐煩,連忙對著下面大聲的提醒了一句。
「好了,我們這就問!」
又揍了幾拳的那人,沖著上面應和了一聲,然後用不太標準的倭國語問道。
「你的告訴我,深水碼頭在哪里的干活!」
「你們這里最大的勢力是誰!」
已經被揍的神志不清的樹下問跌,把這話琢磨了很久,才明白什麼意思。
雖然知道告訴這些人,恐怕島上的人會遇到大麻煩,甚至會招來一場大災難。
可這又跟他有什麼關系?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小漁民,他還有個未婚妻等著娶呢,他可不想被人活活打死。
「那邊,走五里的路就有一個港口。」
「至于最大的事例,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一個小漁民,上面的大人物沒見過呀。」
抬手指著一個方向,樹下問跌說出了他知道的港口位置。
「,真是個廢物!」
得到了想要的情報,審訊人員立刻就匯報給了朱瞻圭。
確定了位置所在,朱瞻圭對著李虎吩咐道。
「通知各艦做好戰斗準備,登陸人員隨時待命。」
命令下達,整個艦隊立刻動了起來。
早就在船上憋瘋的士兵們,興奮地磨著兵器,同時還小聲議論著,上岸以後該怎麼樂呵。
朱瞻圭已經說過了。
到了這里,只要不耽誤任務,隨便他們玩。
在海上趴了這麼久,士兵們早已經饑渴難耐了,如今終于要登岸了,自然興奮不已。
全隊再次揚帆起航,往港口所在的位置行去。
很快經過小半天的航行,他們終于看到了所謂的港口。
說是港口,其實就是一個漁民出海的自建小碼頭。
碼頭上稀稀拉拉的停著幾艘小漁船,大一點的船根本就沒有。
正在碼頭周圍打魚的倭國漁民,被突然出現的巨大艦隊嚇得目瞪口呆。
很多小漁船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在最前面開路的一艘戰艦,直接撞翻在海中。
「哦吼,這家伙游泳速度夠快。」
「來來來…給我拿把弓,讓你們看看我的神射術!」
「哈哈,就你得了吧,前段時間吐的站都站不穩,你現在還有力氣開弓!」
「哼,誰說沒力氣,你們看好了。」
「嗖!」
一根利箭從戰艦上飛出,正在海中掙扎的小窩瓜,直接被貫穿了腦門,沉入了海中。
「看看這就是神箭術,船晃的這麼狠,我依舊命中頭部!」
「哦,好牛啊!」
正在盯著港口的艦長,听到身後嘻嘻哈哈的玩鬧,冷著臉回頭看著那些正趴在船邊,拉弓射著在水中掙扎的小窩瓜的士兵喝道。
「玩夠了沒,玩夠了就準備戰斗。」
見到艦長發火了,士兵們立刻老實了下來,一個個抓緊武器,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轟隆!」
戰艦很快靠近了碼頭,一塊塊長長的木板被放了下來。
「佔領港口,反抗者殺無赦!」
領隊的指揮軍官,揮舞著刀第一個跳出了戰艦。
船上的其他士兵們,揮舞著兵器發出興奮的怪吼,跟著軍官興奮的沖出了戰艦,奔向了碼頭那些混亂的小窩瓜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