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沒有其他痕跡(第三更求月票)

尹德听了,不由著急,道︰「好好的,怎麼就傷了?傷到哪里了?」

說罷,他就匆匆離去。

那管事的連忙追了過去。

王長壽看著尹德的背影,臉已經耷拉下來。

還真是靠不住的!

這要是在侍衛處當值,也敢這樣什麼都撂下,拔腿就走?

那管事已經追上尹德,小心道︰「老爺,不是受傷,大爺夭了……」

尹德立時站住,看著那管事驚疑不定,道︰「這是什麼胡話?昨天還好好的,今早我隔著窗子囑咐還應聲?」

那管事也不知詳情,道︰「太太請了族親,也吩咐人去北城兵馬司報案。」

尹德覺得身子發飄,腳下發軟,被管事扶著,才沒有摔倒。

木。

尹德家,東廂房里,滿滿登登都是人。

除了臉色灰白的董氏,還有北城兵馬司的人、鈕祜祿家的幾房族人,大格格神色恍惚地被女乃嬤嬤攙扶著,瞧著那樣子,已經被變故嚇到了。

好好的一個孩子,又不是三、五歲,說夭就天了。

董氏經過最初的慌亂後,就曉得此事瞞不得。

否則,瓜田李下的,說不清楚。

她當機立斷,除了請了左鄰右舍的族親,還打發人往北城兵馬司報案,懷疑有人投毒。

昨天晚上還好好的,沒病沒災的。

要不是被害了,怎麼就沒了?

北城兵馬司沒敢耽擱,指揮使金成璧帶了刑案老手跟仵作過來了。

鈕祜祿家跟前的族親也來了。

董氏紅著眼圈,對族人道︰「當時我們老爺接了大格格跟正泰過來之前,族人們也是做了見證的,四房產業與四嫂的嫁妝,該姐弟倆那份,當時都封存了,七月里已經交到大格格手中,要不然的話,我們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到底是哪個天殺的,連個孩子都容不下?」

她也是嚇到了。

她誤以為這是公府出手,驚悚不已。

這回是正泰,那下回是哪涸呢?

她就道︰「昨天姑女乃女乃過來一趟,為了金珠指婚巴林部的事,喊打喊殺的,牽扯到兩個孩子身上,我跟老爺也怕了,商量著將他們送到盛京避一避,原定下今早就走的,可是老爺不放心管事送,我又有了身子,偏生十阿哥要開府,老爺就想著過幾日再送人……」

她沒有替國公夫人瞞著。

「正泰是往巴林部寫了信不假,可是也罪不至死啊。」

董氏哽咽道。

誰也不是鐵石心腸。

畢竟是養在身邊三年的孩子,又是沒有心眼的老實孩子。

要不是見正泰如此憨實,她當時也不會點頭答應讓佷子養在夫妻名下,當了家中的長子。

鈕祜祿家的幾個老爺听了這內情,都驚疑不定。

董氏為人行事,平時大家也都看著,不是空口白牙扯謊的。

大家都望向嫡房的三老爺法喀。

法喀陰郁的臉色有些漲紅,望向了金成璧,道︰「好好的孩子,總不能無緣無故的沒了,到底是什麼緣故,還請大人做主。」

他倒是盼著正泰真是橫死了。

只是也曉得希望不大,自己那個弟弟害人,不會這樣粗淺直白。

這一位雖爵位已經革了,卻還有個皇子外甥,金成璧也不敢怠慢,躬身道︰「听三老爺吩咐……」

他示意眾人退到堂屋,將臥室空出來,而後示意仵作去檢查正泰的尸首,捕頭也上前查看。

正泰仰臥在炕上,身上都是穢物,看著確實像橫死。

仵作拿了銀針,先查污穢,再查正泰口鼻。

捕頭的視線落到正泰的胸脯上,而後四下查看。

現在天氣冷,又是沒有到起地龍的時候,門窗都要關的嚴實才暖和。

捕頭站在窗戶前,卻發現窗戶沒有關嚴實,松松的。

他沒有動手,而是又望向旁處。

窗戶下不遠處,就是水盆架,上面是洗臉盆,下頭是腳盆。

臉盆里沒有水,可是下頭腳盆濕潤。

臉盆架上搭著毛巾,大半都干透,只有挨著架子的那一小條沒有干透。

這會功夫,仵作已經確定了正泰的死因。

就是被他自己吐出來的污穢嗆死的。

因為是仰面的姿勢,要是側躺,應該就不會橫死。

那污穢之物,是消化的差不多的食物,也跟董氏提及的昨天晚上對上了,暫時看不出有其他異常。

董氏皺眉道︰「好好的?怎麼就吐了?這就算著涼惡心了,不是也該趴著吐麼?」

她今早剛吐了一回,記得真真的。

那仵作道︰「殤者嘴巴干裂,眼底有血絲,這是高熱的表象,下頭的褥子上還有沒干的汗漬,應該是燒 涂了……」

董氏喃喃道︰「昨晚還好好的,嗓子沒啞,也沒听咳嗽,夾棉衣裳也早換上了,怎麼就高熱了?」

眾人也覺得像陰謀。

「格格。」

角落里的女乃嬤嬤驚叫出聲。

眾人都望過去。

大格格已經昏厥過去,女乃嬤嬤勉強才抱住。

大家看著,露出幾分同情來。

失父失母,又失了胞弟,怪不得受不了。

董氏卻察覺出不對勁來,她狐疑的看了看屋子里,平日的陳設擺件都在。

之前百寶閣上有個馬上封侯的小擺件,是顏珠給兒子雕的,正泰視若珍寶,都模出包漿來了。

要是整理行囊,不是當將這幾個收起來麼?

她看著女乃嬤嬤道︰「大格格的行李收拾了麼?」

女乃嬤嬤不敢直視董氏的眼楮,只緊緊地摟住小主子。

董氏望向大格格,想到一個可能,眼楮里簡直要噴火。

這會兒功夫,尹德已經到了,看著董氏︰「到底是怎麼回事?」

董氏冷笑道︰「老爺別問我,問問你的好佷女!昨晚說好了,今早往盛京去,叫他們收拾行李,有這回事沒有?」

尹德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道︰「到底是親外祖父,既出了孝,也該去請安村。」

董氏忍怒道︰「老爺是半夜睡不著,放心不下管家送,改了主意,才打算自己送一趟的,可對?」

尹德道︰「是啊,早上我跟管家說過了,不用預備馬車了。」

董氏指了指這屋子道︰「可是正泰沒有叫人收拾行李,還將值夜的嬤嬤打發走了;大格格那邊一樣,也沒有收拾行李……」

尹德︰棼。

旁觀的鈕祜祿家族人也听明白了。

這是兩個孩子不想走。

那捕頭已經去院子里也查了一圈。

可是這是主院,有人掃灑,看不出什麼。

他就看了下窗戶,並無外頭撬開的痕跡。

金成璧心中松了口氣。

意外才好!

千萬別是什麼陰謀詭計!

這種大姓高門的內斗,可不是他這個六品官有資格摻和的。

捕快也得了結論,道︰「窗戶是從里開的,地上磚縫還有些水潤,這個位置流過水,又挑了那毛巾,翻了個面,道︰」「這挨著架子的地方,還沒有干透,半夜應該有人用過毛巾,殤者的中衣扣子完好,扣鼻也沒有撕拉過,應該是自己解開的,並無其他痕跡……」

仵作也將正泰全身檢查了一遍,重點放在正泰的腳掌下。

上面還有些粘灰的地方。

應該是赤足走過。

兩相對照,就有了方向。

董氏又將正泰這邊的保母嬤嬤叫來,問道︰「昨晚大爺叫了水?」

保母嬤嬤道︰「大爺說要泡腳,吩咐老奴多端些水,老奴就兌好了熱水,裝了大半盆,有一扎深。」

是正泰自己光腳下地,開了窗戶,吹了夜風,又用放涼的水擦了身體,生起了高熱。

北城兵馬司給出了結論。

尹德身子直打晃,雙眼含淚,後悔莫及,道︰「都賴我,昨晚不說送他們去盛京就好了,孩子這是嚇到了……」

他說的體面,卻不知道前頭董氏跟族人們早已「實話實說」

族人們面面相覷。

看著渾身陰郁的法喀,再看看橫死的正泰,心里對阿靈阿的提防又翻了一倍。

這雖沒有直接動手害人,可是也是有些牽扯。

至于大格格。

已經沒人過問了‧

正泰不懂事,她還不懂事麼?

就算裝病,不是該她這個姐姐裝病麼,愚蠢惡毒。

木。

因為驚動了北城兵馬司,尹德家這樁慘事就飛速的傳開。

九阿哥回了一趟內務府,見了高斌,又去了一趟欽天監,確定了二十六日卯初也是宜搬家的時辰,且與幾個人的八字不相沖,也不會驚擾胎神,就又出宮去了都統府,打算用了晚飯再回去。

福松已經回來了,避開了舒舒,正在堂屋里跟覺羅氏說鈕祜祿家的變故。

「太嚇人了,這就殤了……」

他沒有幸災樂禍,而是心有余悸,道︰「往後弟弟們跟前,一定要留值夜的人,晚上也要查看一二。」

尤其是小七,才半歲大,還不會說話,不舒坦也不知道找人。

覺羅氏雖不喜尹德家人,可是人命關天,也是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九阿哥過來時,就發現這娘倆在堂屋說小話,看著不對勁。

他看了福松一眼,帶了好奇,小聲道︰「有什麼是你姐姐不好听的?」

舒舒不在堂屋,正跟伯夫人在次間說話。

福松小聲地說了緣故。

九阿哥捂了嘴巴,點頭道︰「還是別讓你姐听這個了,怪讓人難受的‧」

十二歲殤。

他听著,心里也不得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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