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七章 三鼎甲危險(第一更求月票)

張廷瓚臉色也不好看。

福松都能想到對方醉翁之意不在酒,張廷瓚自然也能想到。

要是真奔著大臣子弟應試的,那他弟弟張廷玉的前程就有些危險。

不是擔心考中考不中的問題,而是擔心不能三鼎甲。

他弟弟張廷玉是康熙十一年生人,康熙三十五年舉人,本該參加三十六年會試,可是因為三十六年他父親被指了會試主考,就只能避考。

只等著這一科會試。

論起學問來,他弟弟比他資質還強幾分,本當一甲有望。

他父親張英當年是二甲第四名,到了他自己是二甲第二名,闔家都盼著弟弟博個三鼎甲。

萬萬沒想到,平生波瀾。

他看著九阿哥道:「九爺不宜插手此事。」

否則牽扯進去一個皇子,對方就更理直氣壯地煽動士子,徹查科舉「不公」了。

京城都是當官的,兩個翰林官不算什麼,可要是有靠山的翰林官膽子就大了。

科舉舞弊好像也順理成章。

至于顧忌?

被推到台前的都是棄子,不會有什麼顧忌的,只會唯恐天下不亂。

況且這些年皇上「以漢制漢」,推行儒教,朝廷就此事還真不能只堵不疏。

到那倜時候,就算事情本與九阿哥不相干,可是為了平息物議,皇上說不得都要申飭九阿哥。

九阿哥面色不善地看著那禮部主事。

那禮部主事身子躬著,打了千兒道:「奴才禮部主事赫申見過九爺,請九爺安…」

是個滿主事。

九阿哥挑眉道:「都堵爺門了,還安什麼?哼!問吧,爺好好听听,你們到底要問什麼?」

那主事額頭汗津津的,道:「是,我們中堂大人打發讓奴才問福松阿哥,下場之前,是否認識順天府鄉試主考官李蟠、副主考姜宸英,是否有私交?」

禮部滿尚書佛倫、漢尚書張英,都是去年入閣的大學士。

大學士又被稱為「中堂」

沒有帶名字,那指的就是掌印的佛倫。

福松小臉嚴肅,道:「不認識,沒有私交,頭一次正式相見,還是在龍虎榜後。"

這兩位主考品級不高,名頭卻不小。

李蟠是康熙三十六年的狀元,姜宸英是同科探花。

兩人被合稱為「小李老姜」

李蟠還罷了,狀元三年一個,說少也少,可在擱在翰林院不算什麼。

姜宸英的名頭反而更大些。

因為姜宸英是江南士林才子,曾與另外兩名士林才子參加《明史》編撰,開創66布衣修史」的先河,合稱為「江南三布衣」,客居京城二十多年,往來都是權貴,還曾是納蘭容若的忘年交。

這也是為什麼鄉試榜單發酵,引發物議的主要原因。

不過旗漢有別,年歲也差得多,也沒有打照面的機會。

那主事又道:「大人還叫奴才問阿哥,既已補了缺,為什麼又納監應試?」

這個倒是不禁的。

即便是官吏,只要有舉人功名,也可以參加會試;有監生功名,就能鄉試。

福松此舉,也在規矩範圍之內。

可是之前那些參加科舉的官吏都無品或是八、九品的芝麻小官,像福松這樣已經有了正四品頂戴還應試的,也是開了先河。

福松神色不變,道:「司儀長一職是九爺抬舉,我年歲小,難免擔心不能服眾,納監應試也是想要試一下自己的斤兩。」

至于婚姻之事不順當,就不用拿出來說了。

當時他是一時意氣,思量的不周全。

早年借著八旗科舉晉身還罷,現在春闈都一體應試了,就算想要科舉之路也不容易出頭。

想要威風凜凜的,撈個狀元榜眼什麼的,那是做夢。

去應武舉,反倒有些希望些。

那主事仔細記了,道:「奴才問完了。」

張廷瓚道:「怎麼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剛才在前院的時候,張廷瓚已經自報家門。

那主事曉得這就是相府那位長公子了,也很是客氣。

那主事道:「府學學生去姜大人家宅外謾罵,姜大人長子出來阻攔,被推搡踩踏而死……」

姜宸英年過古稀,長子也五十上下,不算年輕了。

張廷瓚皺眉。

這是出了人命官司。

那些府學學生,只能繼續鬧了,否則背了人命,前程斷絕不說,也要危及性命。

斗殺、誤殺也都是六殺之一,即便減等,也是重罪。

只有將科舉舞弊砸實了,加了其情可憫,再減等,罪名還能輕些。

「兩位大人,現下如何?」

張廷瓚道。

他就是翰林官,這正副考官兩位都是他的同僚。

姜宸英還是他家的座上賓。

那主事道:「昨日督察院請了聖旨,已經傳了兩位大人到督察院候審。」

這主事身上還有其他差事,要去跟其他幾位去年上榜的八旗舉人問話,告了罪,匆匆離開。

福松看著舒舒,道:「姐姐別擔心了,我的身份出來,這些人就不會盯著我。」

即便他是已革宗室,可將四品司儀長的身份擺出來,那些人不會咬著他不放的。

誰都曉得,他是不可能去舞弊的。

他想了想,道:「他們應該盯著年羹堯了,听說年羹堯之父外放之前,跟姜大人也是忘年交。」

九阿哥听了,面上帶了糾結。

他還記得去年抓著年希堯使喚一回的事,現下曹順還在雲南呢。

年希堯的老爹現在是湖廣巡撫任上,京城好像沒有什麼當用的人。

他弟弟出事,自己不聞不問的,好像不大厚道。

可是張廷瓚剛提醒他一回,不讓他插手此事。

舒舒在旁,低聲道:「爺不用擔心,那是納蘭家孫女婿

九阿哥眉頭展開,道:「是了,忘了那是有照應的,明珠不會看著的。」

福松在旁道:「明府嫡孫也是這一科舉人。」

明珠次子、三子現在都無嗣,府里孫輩都是長子納蘭容若的兒女。

九阿哥道:「那還真是巧了,他們不會是將明珠當成軟柿子了吧?可笑至極!」

張廷瓚在旁,沒有說話,卻是心中擔憂,怕朝中黨爭再起。

索額圖都倒了,還有人劍指明珠麼?

明珠現下就掛著內大臣,沉寂多年。

高衍中則想的簡單,只要不與自家九皇子相干,就都不算大事兒。

大家就都散了。

九阿哥跟福松道:「這幾天哪兒也別去了,既是牽扯不到你身上,就別跟著摻和,)汗阿瑪不喜歡招搖的人。」

這是擔心被牽扯進去的舉人「病急亂投醫」,過來攀扯福松。

福松點頭道:「嗯,不出去。」

雖說大家是同年,可是早先並沒有什麼往來,不過是鄉試榜單出來後,宴飲了幾次

武清縣碼頭,御小舟。

康熙臉色很是難看,兵部車馬司送來了馬齊的折子,鄉試舞弊案還沒有開審,被指控的副主考姜宸英在督察院的靜室中自縊了。

「混賬東西,遇事豈能一死了之?!」

康熙氣憤得不行。

文人清高,有些傲骨,受不得官司纏身,也能理解。

可是這應對方式不對。

如此一來,還真是說不清了。

傳到外頭,就是畏罪而死。

四阿哥與十三阿哥在旁,不知該說什麼。

科舉是大事,為國選才,真要出了舞弊事宜,那就要引得人質疑朝廷的公正。

雖說現下四方安定,沒有大的戰事,可是還要防著民亂。

若是天災引起的民亂還罷,百姓不過為果月復,只要賑濟得當,就能恢復秩序。

最怕的就是人禍,有人挑起旗漢之爭。

四阿哥猶豫了一下,道:「汗阿瑪,是否準備回鑾?」

康熙臉色陰郁,沉思了一下,搖頭道:「不回,還按照原定行程來。」

越是有心人想要將事情鬧大,越是不能讓他們得逞。

否則受了裹挾,以後就會成了例。

他看著四阿哥道:「你即刻回京,入督察院,監審此案,早日結案!」

督察院是三法司,跟吏部一樣,沒有安排王公兼理。

康熙擔心那邊的官員束手束腳,不能速審此案,才安排四阿哥回京。

四阿哥躬身應了,也沒有耽擱,轉身出去。

現在距離京城百六十里,一路換馬的話,今晚就能到南城

十三阿哥在旁,有些恍惚。

不管是李蟠,還是姜宸英,都在上書房值講過。

姜宸英是書法與史學大家,給他們講過一年的書法與《史記》。

李蟠名氣沒有姜宸英大,可是同科應試,能點狀元,也是才華不俗。

十三阿哥想了想,道:「汗阿瑪,是不是李大人露富,才被人誣告?」

歷朝歷代,都不缺科舉舞弊的官司,本朝也是如此。

可是那些涉案官員,知法犯法,為的多是錢財。

李蟠家卻是出身徐州士紳人家,不差錢。

就是他們這些小皇子都曉得,這位狀元家境殷實。

他在上書房給皇子皇孫們講詩詞,拿到上書房的古董書籍,就沒有重樣的。

裝著書籍的匣子,都不是俗物。

還是個極愛干淨的人,每次來上書房授課,侯在乾清門外的侍從都要帶了大包小包。

但凡袖子里沾著墨跡什麼的,李蟠都要出去更衣,換了干淨常服,被他們私下里嫌棄矯情。

這樣不缺錢的人,會弄科舉舞弊,十三阿哥無法相信。

康熙看著十三阿哥,道:「不可以衣冠取人!李蟠家境富裕與否,與此案無關,不可武斷!」

十三阿哥恭敬應了。

他確實武斷了。

好像有點兒勢利眼。

有錢的未必就不貪錢,貧窮的也未必就沒有節操。

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了解內情,是不好做判斷。

既是鬧出這麼大的風浪,這一科肯定也確實有瑕疵的地方,否則那些讀書人也不是傻子,總不會沒憑沒證的就串聯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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