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在博英學府的落腳點，位于學府大廈的17層，那是一間三十平米左右的單人宿舍。
站在宿舍門前的長廊里，可以眺望銀月城的南城區，將繁華的夜色，燈火通明的商業街盡收眼底。
夏佐將手伸進門旁的信箱里掏了掏，拿出一個信封，撕開封口，抖開信紙，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致考生夏佐︰
你在今日的晉升考試第一環節中，獲得了96分的成績，通過了本環節的考驗。請按照準考證上的指示，于明日上午8點前，抵達指定的毒物煉金室。
使用準考證即可解鎖毒物煉金室的門禁。
進入考試場景後，請閱讀書桌上的第二環節考試手冊，並嚴格按照手冊上的事項進行煉毒實驗。
博英學府，教務部，晉升考核工作處留訊。
「第一輪考試通過了！」夏佐和安茹兒說道。
「好棒！」安茹兒在心里笑道，「我正在听接待員介紹課程。等你通過所有考試了，我再來繳費。」
「嗯嗯。我先去洗漱了，然後等你到家了再冥想。」夏佐推開宿舍門走進去。
晚上8點多。
安茹兒到家後飛快地洗了個熱水澡，然後鑽進被窩里，在心里抱怨被窩太冷了…
夏佐躺在博英學府的宿舍里，安慰了安茹兒幾句，和對方一起進入了深層冥想。
…
次日清晨。
夏佐從深層冥想中醒來，洗漱了一番後前往餐廳。
這個時候正好是學府學生前往教室上課的時間點，大廈的長廊里，隨處可見穿著煉金師長袍的高材生們。
博英學府的學生有個特點，他們中法師學徒佔大多數，法師僕從很少。
銀月城作為聯邦範圍內的教育中心，當地的煉金學通識教育普及程度非常高。
從見習級到熟練級階段的教學任務，已經下放到了社區學校中。
博英學府則負責傳授專家級的教學內容。
全聯邦範圍內，想學到專家級以上的煉金學，都得來博英學府。
所以能進入博英學府深造的，基本上是法師學徒這一級別。
當天上午的7點40分。
夏佐提前20分鐘來到了準考證上指定的毒物煉金室。
他推開厚重的金屬房門，一間充斥著煉金燈具光芒的大煉金室呈現在眼前。
一道透明的玻璃隔斷將房間分成了兩個部分。
高級煉金台、置物架、書桌、沖淋室、放有煉毒皮袍的衣櫃，以及一把用玻璃圍住的躺椅，放置在靠近門口的外側區域。
監考教授們的玻璃球，則在玻璃隔斷後方的內側區域，安靜地躺在各自的金屬支架上。
玻璃球見考生進來了，緩緩地從柔軟的底座上飄浮起來，球體里的監視守衛開始工作。
夏佐意識到，在踏進房門的這一刻，這一環節的考試就已經開始了。
他走進門邊的沖淋室，穿上煉毒皮袍之後才走向書桌，而不是第一時間直接拿起書桌上的考試手冊。
第二環節將持續7天。
整整7天。
連每晚的深層冥想都得在煉金室里進行。
那把放在玻璃圍欄里的躺椅，就是夏佐未來7天的冥想場所。
至于吃、喝、內急…則悉數依靠考場提供的功能藥劑來解決。
本環節的考題主旨單一︰
煉毒。
大量的煉毒。
第一步是制作出經過1次精煉的元素毒素，鑒定出產物的所有毒效，並制作出剝離額外毒效的底液。
早在來到東大陸之前，夏佐就在星夜學府里吃透了精煉元素毒素的有關內容。
現在操作起來自然得心應手。
夏佐在心里給安茹兒留了個密訊，告訴對方自己要潛心煉毒7天，不能受到打擾。
收到安茹兒的回復後，他用了半個小時來熟悉煉金室里的煉金器械性能，接著便進入了一言不發地煉毒狀態。
不到兩天的時間，夏佐就煉制出了滿滿一桌子的煉毒產物。
剝離掉額外毒效，需要長時間靜置毒物與底液的混合物，至少也要一個月之久。
這場考試只持續7天，眼下還剩4天多一點。
想要驗證夏佐的底液配方是否正確，顯然不能等到一個月後才揭曉答案。
本輪考試環節的第二步，便與此有關。
考試手冊上寫道，夏佐需要打開書桌的抽屜，取出里面的金屬盒，參照盒內的說明書，利用盒子里的道具來跳過靜置混合物的過程。
「什麼東西能加速剝離額外毒效？」夏佐抓了下亂糟糟的頭發，伸手解開了金屬盒上的鎖扣，翻開盒蓋一瞧。
「？？？」夏佐揉了揉眼楮，確認自己沒看錯。
「環息蟲？」
他拿來放大鏡，湊近了仔細觀察。
還真是環息蟲。
只是眼前的環息蟲，並不是在西大陸遇到過的那種1級無痛環息蟲。
金屬盒里有6瓶玻璃罐，每個罐子里有一只在罐底緩慢蠕動的紅褐色環息蟲。
它們身上有圓形的黑斑點，還有細小的肉尖從體內伸出來，有些肉尖比較長，像觸須一樣在空中滑動，似乎是在感受周圍環境中的氣流變化或是氣味。
金屬盒內的使用書上說，這些環息蟲在煉金學派內的代號是4級劇痛環息蟲。
此類環息蟲，在經過生物煉金學加工後，可調配成專家級品級、完美品質的呼吸法秘藥。
服用此秘藥的人，如果能夠承受住劇痛，便可隨機獲得3種有利的突變，隨機範圍為I型至IV型煉金殖裝所擁有的基礎功能。
同時，服用者也會隨機獲得0個中性突變，隨即範圍為I型至IV型煉金殖裝所擁有的基礎缺陷。
夏佐拿著說明手冊，在書桌旁坐下，把以上這段內容仔仔細細地讀了很多遍，腦海里思緒萬千。
憑借多年的煉金經驗，他推導出了許許多多有用的信息。
4級劇痛環息蟲的「4級」，是環息蟲的品級，對應制作出的呼吸法秘藥為專家級品級。
按照煉金學派的常規命名方法和定級方法。
「1級」環息蟲，對應見習級的呼吸法秘藥。
「2級」對應入門級。
「3級」對應熟練級。
「4級」對應專家級。
「5級」對應大師級。
無痛、疼痛、劇痛，三個不同層次的痛苦等級，代表著三個品質——及格、優秀、完美。
服下用4級環息蟲制作的呼吸法秘藥後，有利突變和中性突變的隨機範圍，均處于I型至IV型煉金殖裝所擁有的基礎功能範圍內。
不難得出推測，環息蟲的品級，決定了呼吸法秘藥引發的突變的隨機範圍。
在潛尾蛇VI型和VII型被法師聖殿截獲之前，市面上流通的是I型至V型，正好對應環息蟲的1級至5級，即呼吸法秘藥的見習級至大師級。
5級環息蟲制作出來的呼吸法秘藥所引發的突變，會從I型至V型煉金殖裝的基礎功能里隨機選擇。
服下呼吸法秘藥後，所獲得的突變數量，則與環息蟲的品質有關。
無痛環息蟲，可以制作出及格品質的呼吸法秘藥，引發1個有利突變和1個中性突變。
疼痛環息蟲，可以制作出優秀品質的呼吸法秘藥，引發2個有利突變和0至1個中性突變。
劇痛環息蟲，可以制作出完美品質的呼吸法秘藥，引發3個有利突變和0個中性突變。
那麼問題來了。
是先有環息蟲，還是先有煉金殖裝？
大概率是先有煉金殖裝。
甚至可以這麼推測。
所謂的環息蟲，其實是用煉金殖裝的主材料骨囊制作的。
這個想法听上去很荒唐，但夏佐能夠拿出依據。
因為環息蟲的說明手冊上寫著︰
將4級劇痛環息蟲浸泡在專家級、完美品質的底液之中，可加速剝離專家及、完美品質的毒物的額外毒效，並將環息蟲的品級降低1級，品質保持不變。
這句話的下方，還特意用加粗的字體寫了另一句話︰
環息蟲的品級只能降低，不能提高。
換句話說，現有的低于5級的環息蟲，都是從5級降下來的，而不是從1級升上去的。
這是一個逐級向下破解的過程。
再聯想到異株集團收集骨囊。
夏佐大概推測出了這條邏輯鏈是怎樣的︰
1.異魔教會為了加快培育混血法師，利用骨囊煉金學制造了大量骨囊，並在內陸深處投放。
2.異株集團派遣偵探隊伍搜集骨囊。
3.異株集團把骨囊交給法師聖殿的煉金學派，後者用生物煉金學將骨囊制作成環息蟲，環息蟲的品質在這一步決定，且無法更改。
4.毒物煉金學發現，剝離額外毒效可由環息蟲來加速，並且能給環息蟲降級。
5.生物煉金學和毒物煉金學合作，將環息蟲降到合適的等級，並制作成呼吸法秘藥交給戰士公會。
整個鏈條，相當于對骨囊做了無害化處理和廢物再利用，將它從骨囊煉金學的邪惡產物，變成了被法師聖殿掌控的呼吸法秘藥主材。
夏佐大概弄清楚前因後果之後，腦海里又蹦出了好幾個問題。
骨囊是怎麼轉化成環息蟲的？
環息蟲又是如何引發突變的？
為什麼環息蟲可以加速剝離額外毒效，並借此機會降級？
潛尾蛇VI型和VII型被法師聖殿截獲後，煉金學派是否研究出了將這兩款煉金殖裝的骨囊轉化成6級和7級環息蟲的煉金方法？
夏佐略感頭疼地揉了揉眉頭…有時候腦袋轉得快真不是好事，容易被自己挖掘出來的大量問題沖昏頭腦…
一個問題解決了，會引發下一個問題，並產生一連串的後續疑問…
最糟糕的是，這些問題還都暫時無法得到答案，只能放在心頭牽掛著。
雷克索爾之前明確說道︰
在通過了大師級毒物煉金師的晉升考驗，完成了在法師聖殿的進修後，夏佐可以進入到波塞頓市的生物實驗室做研究。
以後有的是機會來解答心中的問題。
此時還是考試更要緊。
夏佐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了與考試無關的思緒，將注意力放回到考題上來。
金屬盒里有6只環息蟲，正好對應元素毒素經過1次精煉後多出來的6個額外毒效。
每只環息蟲剝離1個額外毒效。
前提條件是，環息蟲要知道自己該剝離哪個毒效。
這就要夏佐再煉制6份只包含有某一額外毒效的底液了。
將只含有1種額外毒效的底液，與1次精煉的元素毒素混合，再將1只環息蟲浸泡進混合物中，等環息蟲鼓脹成球形後，分離混合物中的元素毒素。
此時得到的元素毒素里，已經去除掉1個額外毒效。
將以上幾個步驟重復6次，即可得到1份純淨的元素毒素，以及6只飽食某一額外毒效，正在沉睡消化毒素的環息蟲。
有了環息蟲的幫助後，剝離額外毒效只需5個小時即可完成。
難點在于，環息蟲在吸食承載額外毒效的毒素時，會不自覺地進入昏睡狀態。
一旦進入昏睡狀態，環息蟲便會立刻停止吸食毒素，並最終因體內的毒素劑量不夠而降級失敗。
夏佐必須在剝離額外毒效的過程中，不時地用攪拌棒撥弄混合物中的環息蟲，不讓它在吸撐成球形之前進入睡眠。
…
時間來到進入毒物煉金室的第7天。
這天下午，夏佐檢查了一遍書桌上的瓶瓶罐罐，確認煉金產物無誤後，向位于玻璃隔斷後方的監考教授們申請提前結束考試。
本輪考試的成績很快就出來了。
當夏佐回到宿舍，打算好好休整一下的時候，一封信件從走廊里飄過來，落進門旁的郵箱里。
夏佐在衣架上放好外套，來到門旁拆開信封。
致考生夏佐︰
你通過了第二環節的考驗。
請于明日上午8點前，抵達準考證上指定的煉金室，參加第三環節的考驗。
博英學府，教務部，晉升考核工作處留訊。
準考證上沒寫明天要去的煉金室是什麼類型的煉金室。
夏佐將這封信和準考證一起收好，走向盥洗室，片刻之後，房間里響起了沖淋時舒坦的呼聲。
在毒物煉金室里待了7天，被玻璃球圍觀之下，連洗澡都不能洗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