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雷克索爾離開波塞頓市，已過去了兩天時間。
周三的下午，夏佐悠閑地給自己泡上一杯香氣四溢的清茶，坐在生物煉金室的書桌前，檢查限時研究任務的報告。
雷克索爾的離開，意味著以後就沒有人能免費指導夏佐進一步提升軀體素質。
他必須得去成立的戰士公會兌換鍛體教材，按部就班地按照教材上的指導擼鐵，或是直接雇佣一個教練來實戰對練。
這些都需要公民積分，哪有白嫖來得香…
夏佐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將腦海里的思緒掃到一邊，在確認自己的研究報告準確無誤後，將它們放進桌上的金屬箱里，提起箱子走出房門，乘坐電梯來到維克斯的辦公室。
「主管，兩份限時研究任務所需的樣本和報告都在這兒了。」夏佐拍拍箱子，放到對方的書桌上。
維克斯放下手里的鋼筆，從抽屜拿出另一支，在一張類似通行證的紙上寫下一行發光的文字。
「拿著這個，去頂樓的傳送室等待傳送。」維克斯看著愣了愣的夏佐說道︰
「你得親自把樣本和報告送過去，然後配合他們完成最基本的檢驗，做完了這些，你才能回來。要是樣本檢驗不合格，或是報告出錯了，還得重新制作一遍。」
夏佐自忖肯定不用返工。
他從短暫的愣神中回過神來，接過通行證，「好的，主管，我這就去。」
…
位于銀月聯邦最東部的坦布斯州會是什麼樣子？
夏佐在乘坐飛空艇，往返于波塞頓市和銀月城的時候就發現了，越靠近西部的海岸線，綠色植被越茂密，地面上有大片的樹林和縱橫流淌的河流。
一旦進入波塞頓市所在的馬奇納州，森林景象便會被荒漠替代，從高處俯瞰波塞頓市周邊，只有零星的灌木叢分布在荒漠上，還有幾條隨季節變化而干涸的河流。
夏佐本以為坦布斯州應該是位于沙漠之中…
在眺望到盧明頓大廈外一望無際的海洋，還有海邊白色屋頂的矮房時，他知道自己錯了。
銀月聯邦里，只有馬奇納州這種內地州才會是荒漠，其它地區均與海洋相近，有著充沛的水汽。
區別在于…
以銀月城為首的西部城市毗鄰大洋，而坦布斯州則位于一片地中海的西邊。
要不是會受到異魔教會的侵襲，坦布斯州將會和銀月城一樣繁榮。
接待夏佐的人，正是來到坦布斯州盧明頓市供職的馬爾斯。
他的淡金色頭發在陽光下折射光芒，笑道︰
「歡迎來到盧明頓市，這里是坦布斯洲的首府。真是一座風光靚麗的城市，不是嗎？沙灘上會有遮陽棚，還有涂抹防曬霜的姑娘們，但今天不能帶你去見識一下了。」
馬爾斯停頓一下，「其實，我也沒去見識過，只是听同事說起過而已。我剛到這兒，就被收走了密訊指環，整日在位面餃接處的據點里工作。要不是你來了，我說不定還在海面地下和惱人的珊瑚怪打交道」
「海面底下？」夏佐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
馬爾斯一點頭說道︰
「對，沒錯。自然界和雷海位面的餃接點，就位于坦布斯海的海底，距離海岸線大約2公里的地方。」
他緊接著補充了一句，「這不算泄密，因為待會兒我們就要去那，我會在路上和你慢慢介紹的。」
馬爾斯伸出手，「把你的風行術許可證給我。我得給它附加上一份臨時的許可簽證，你才能和我一起飛出去。」
夏佐在煉金口袋里翻了翻，拿出了那本首長大小的許可證。
馬爾斯翻到許可證的最後一頁，在備忘錄一欄上，貼上了一張煉金卡片，「好，搞定，現在你能在盧明頓市的範圍內施展風行術，當然了，前提是為公務出行，而不是旅游或者其它私人目的。」
馬爾斯推開傳送室的房門，帶著夏佐天台。
他一揮手，一條卷起來的地毯從煉金口袋里鑽出來。
地毯在空中展開，馬爾斯站了上去，穩穩當當，沒有出現意外地下墜或搖晃。
「酷啊，飛行地毯~」
夏佐吹了聲口哨，這玩意在英銳學府里可以兌換，價格高達700點積分，附贈市區範圍內的飛行許可證。
但是…這玩意其實有點兒雞肋。
它除了能攜帶100公斤以下的物體飛行以外，沒有任何一點兒其它作用——沒錯，連對駕駛員的保護功能都沒有。
別看馬爾斯現在神情淡定地站在上面，天知道在此之前他從地毯上摔下來多少次。
而且從馬爾斯正往自己身上綁縛安全帶的動作來看，他並沒有對飛行地毯的安全性完全放心。
「來，把箱子給我。」馬爾斯扣下腰間的皮帶，接過金屬箱，把它固定到攤子尾部，「這樣就行了。說實話，要不是飛毯可以海路兩用，避免堵車，我寧願開著車來接你，再通過渡船前往海上據點。」
馬爾斯檢查了一遍安全帶，然後一揮手，「我們走吧。」
夏佐施放風行術，化作氣運形態跟在對方身側。
飛毯快速地托起馬爾斯升空，地毯表面的刺繡上流淌著青綠色的法術光芒，風元素能量源源不斷地從馬爾斯的雙足下涌出來，灌注到地毯里面，為飛毯提供飛翔的動力。
馬爾斯比劃出幾個手勢，調整好了飛行方向和速度，然後雙手向前一推，施放出氣盾術阻隔刮臉的氣流。
等做完這一套動作後，他往前一指，對著極遠處的海上堡壘說道︰
「看，那就是餃接點的前哨戰，一座漂浮于海平面上的煉金城堡，它的根基深入到海底之下，牢牢地扎根在那兒，據說三四十米高的海浪都拿它沒辦法。」
夏佐在氣雲形態下沒法兒說話，以輕盈的姿態在空中轉了個圈以作回應。
「你有沒有覺得餃接點距離城市太近了？」馬爾斯岔開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在城市的邊際線和海上堡壘之間比劃了一下，自問自答般說道︰
「這是近幾年才出現的狀況，以前的盧明頓市可沒這麼廣闊。據說，盧明頓市的管理部，有意限制城市往海邊拓展，以後只會往西邊開發土地，而且現有的海邊住宅區都會往西邊遷移。」我的主管說，城市至少要距離餃接點20公里以上，才能保證基本的安全，否則一場來自異魔教會的突襲，就有可能讓城市里的居民受到波及。」
馬爾斯朝下方打量了一下，兩人現在快要離開城市範圍了，一條狹長的人工沙灘正洋溢在陽光之中，一溜煙的彩色遮陽棚坐落在沙灘上。
「以後，這里就會圍上一道護欄了，我們會在這兒布置來回巡邏的元素傀儡。」
馬爾斯頓了頓，加重語氣說道︰
「這可是一個很大的工程啊，夏佐，非常大。你知道嗎？這片地中海足有十五個盧明頓市那麼大，海岸線總長超過四萬公里。岸邊都得布置上崗哨，安排元素傀儡巡邏，這樣才能更快地發現從餃接點里潛伏進來的異魔。」
夏佐在對方提到海岸線長度的時候，就開始快速地心算了
假設每100米布置一個小型崗哨，用來安置和保養元素傀儡；每數千米布置一個中型崗哨，來安頓物資和人員；每數十公里有一座大型崗哨，用了集散物資
以4個元素傀儡為一個巡邏單位的話那至少得100萬個元素傀儡才能滿足需求
銀月聯邦作為煉金學派創造的國度，煉金學派對它傾注了龐大資源，使得它能夠源源不斷地提供煉金師和法師。
這樣一個人力充沛、物產富足的國度，絕對值得煉金學派花費更大的代價，來創造穩定的外部環境。
馬爾斯說得對，這確實是一個大工程
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呢？夏佐很想表達出困惑的表情，但他現在只是一團氣雲只能通過在空中飛出「？」圖案來表達自己的疑惑
馬爾斯大致領會了夏佐的意思，說道︰
「坦布斯州的第3類災害應急響應部，正在研究一套既能保障效率，又能降低成本的方案。像這麼大的工程，要是能在材料上有所突破，那肯定可以節省下來一大筆錢。」
所以會有個與此相關的研究任務傳達下來？
夏佐自認為還不足以擔此重任，別看他成為了大師級毒物煉金師，其實在煉金學派內部還排不上號，至今還沒有拿出什麼像樣的，具有歷史意義的研究成果…
「你要是有興趣加入到研究工作里來的話，我可以幫你申請。」
馬爾斯看著正在比劃「不感興趣」字樣的夏佐說道︰
「先別忙著拒絕，夏佐。這可不是一般的研究工作。
「我們在聖殿里學習的知識，其實一直處在與陸地有關的框架內。這類煉金產物，默認使用在地面上，頂多能在低空和淡水環境中運作。
「但用在地中海周圍的元素傀儡，必須能夠在海水里自由行動，這可不是附加幾個法陣，就能解決的問題，還得考慮到壓力、海水腐蝕、海底的光線、復雜的生態環境、暗流等等因素。
「有消息說，煉金學派準備將這次的研究計劃，作為一次研究競賽，在整個學派內推廣，所有人都能參加。
「而且既然是競賽，那肯定有獎勵！」
馬爾斯一拍雙手，有些激動地說道︰
「我爸爸說，在成為高階法師之後，需要穿過北邊的冰封雪原，見到創世之柱，才有機會成為大法師。絕大部分高階法師都沒法兒通過冰封雪原。
「這次競賽的獎勵，就有幾件抵抗風雪和雷暴的煉金道具…」
夏佐這下弄明白對方為什麼看重這次研究競賽了，敢情和晉升大法師有關。
這麼一想的話，競爭對手里不久會有很多很多高階法師層級的煉金師了嗎？
夏佐無論從閱歷還是自身實力上來說，都很難和他們相提並論。
更何況他對抵抗風雪和雷暴的煉金道具，並沒有太大需求他自己有信心在苟了幾年後，安然通過冰封雪原，而安茹兒已經有月布斗篷傍身了。
「我也知道，以我們的煉金水平，很難在競賽中嶄露頭角。」馬爾斯恢復了平靜，搓了搓手指說道︰
「但方法總是能想出來的。我父親和十幾位資深的大師級煉金師組成了同盟，共同開發一種海洋型元素傀儡。
「要是順利地拿到了獎勵，就把所得到的煉金道具在同組成員內共享。
「如果煉金道具閑置了，就通過租賃契約，將它租用出去。這種契約有煉金學派背書，而且需要繳納足額的保證金，不用擔心租借者吞沒煉金道具。
哦~原來是不與使用者綁定就能使用的煉金道具啊，把這類物品租用出去，倒是筆不錯的買賣！
能多一個賺錢的手段總是好的，將來有的是要花費積分的地方。
夏佐這下有點兒興趣了。
兩人的飛行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大海之上。
靠近煉金城堡的時候，有兩道光束從城堡尖頂上的稜鏡中射出，在兩人身上停留，飛行速度被強制降低，直到接近正常人步行的速度。
金手指發來信息，提醒夏佐被未知偵測法術掃中，並且通過了偵測法術的判定。
馬爾斯降落在城堡的一座角堡天台上。
夏佐變化成人形，說道︰
「好吧，馬爾斯，你說動我了。研究海洋型元素傀儡的活兒，算我一份。我可能拿不出什麼有突破性的煉金發明，但能保證完成你們交給我的研究任務。」
「我就知道你不會拒絕。」馬爾斯咧嘴笑了起來，用粗壯的右手抓起飛毯上的金屬箱，像是在提著一個輕便的皮包一樣輕松。
他壓低嗓音說道︰
「我們的研究隊伍在挑選成員的時候非常嚴格，首要注重的是保密，任何有可能將研究進度和成果泄露出去的人，都不再考慮範圍之內，即便他的煉金水平拔尖也不行。」
夏佐從對方的話里听出了另一層意思，同樣放低聲音問道︰
「這麼說，你們已經有些至關重要的進展了？」
「對。」馬爾斯點點頭，小聲說道︰
「不瞞你說，我和我父親所在的研究組的組長，鑽研海洋領域超過20年了。他對海洋的了解程度，在煉金學派內數一數二，想借著這次經驗競賽的機會，拿出一項具有重大意義的成果，然後再申請開創海洋煉金學，主攻與海洋有關的一切煉金原材料和產物。」
上一世有這麼一種說法︰
人類對宇宙的認知，與他們對海洋的認知相當。
海洋的復雜程度完全可以和宇宙相媲美。
上一世的科學家們，發現了21萬種海洋生物，他們預計實際的海洋生物種類，在這一數字的十倍以上。
這還只計算了屬于凡物的海洋生物。
夏佐現在所處的世界，是一個有魔物存在的世界，海洋里的生物種類只會更多。
可以想象，那位想要創立海洋煉金學的煉金師，有著怎樣的廣闊眼界和雄心壯志。
馬爾斯拍了拍箱子，「等我們把這些樣本檢驗完了，我帶你去見一見那位煉金師。你還得通過他的考驗，才能正式加入團隊。」
「好的，馬爾斯。」
…
大約1小時後。
浪花孜孜不倦地拍打著海上城堡的牆壁，延綿不絕的水聲經過牆體的削弱，化作低沉婉轉的白噪音，在城堡的走廊里回響。
咕嚕嚕的滾輪滑動聲打破了寧靜，夏佐和馬爾斯拉開滑門，從一間煉金室里走了出來。
「搞定了，你的樣本和研究報告通過了檢驗。我就知道你肯定沒問題，準能一次性通過所有驗證。」
馬爾斯看了眼窗戶外面的海水，向走廊盡頭的樓梯伸出手臂，「跟我來，咱們去地下3層。海洋真是神奇，海面上波濤翻滾，海面下卻很平靜。我們在地下3層布置了一片海洋農田，飼養海草和海葵」
馬爾斯一邊介紹著城堡的情況，一邊帶著夏佐在錯從復雜的廊道里穿行。
這座海上城堡里的人很多。
地上1層至3層，均是大大小小的煉金室，4層和5層是宿舍，圍繞城堡的6座角樓是倉庫和載具的起降台。
每個人都只能在特定的區域內活動。
像是馬爾斯，他可以憑借自己的煉金卡片，在地上1層的煉金室，地上4層的宿舍，還有地下3層里活動。
每次經過某一層的樓梯間的時候，人們都會受到元素僕從的審查。
那些掛在牆上，包裹著球形金屬的元素僕從，會釋放出光束來檢查過路人的煉金卡片上是否有相應的權限來訪問當前的樓層，然後再決定是否要開啟樓層的大門。
夏佐不出意外地發現煉金口袋里的密訊指環失效了，同時自己與安茹兒之間的血緣感應也受到了干擾，但干擾的強度沒有在聖殿里時那麼高，集中注意力後仍能準確定位到安茹兒的位置。
在這樣戒備森嚴的城堡中走了近10分鐘後，他終于抵達了地下3層︰
一片藍汪汪的，布滿藍色陽光的寬敞玻璃房，只有必要的地方使用了石質材料當作牆壁，其余地方均是透明玻璃。
夏佐低頭看到玻璃夾層中有著極其復雜的法術紋路。
馬爾斯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神秘地笑道︰
「嘿嘿，這不是簡單的玻璃房，夏佐。它還是一個潛水載具，我們有時會乘坐它，前往海底的位面餃接處。
「我們一般把這里叫做海洋觀察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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