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燭鋪內。
坐在櫃台後的顧墨臉色煞白,說什麼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頭戴鳳冠霞帔的閻王傻妞,似乎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心驚膽寒之間,顧墨渾身上下都在顫抖,就連他說話的聲音也是有些失真。
「大……大王,您別開玩笑了。大羅金仙都搬出來了?我這次真的……真的死定了?」
閻王蔣靜雪听後,也是愁眉緊鎖地點了點頭。
「小跟班,你覺得本王是在開玩笑嗎?」
此話一出,顧墨的腦子里頓時像被晴空霹靂掃過一樣。
顧墨突然覺得,手中的金條已經變成了一塊燙手的山芋!
「不是吧!我還年輕,還有很多事情沒做過。到現在還是個處……」
言盡于此,顧墨那慘白如雪的臉上,寫滿了萬般委屈。洶涌而出的淚水,眼看著就要決堤。
但根本不死心的顧墨還是咬緊牙關,用求助的眼神看著閻王蔣靜雪。
「大王,到底怎麼回事兒?大不了我子時,不去山神廟了還不行嗎?!這根金條我也不要了!」
閻王蔣靜雪听後頓時橫眉一瞪雙眼,徹徹底底地鄙視著顧墨。
「小跟班,你以為仙家是那麼好招惹的嗎?一旦你失約,就算是跑到陰曹地府,它們也會找到你的!再說,你怎麼把金條還給那位仙家!」
顧墨听後大腦已經徹底空白。常年在一線城市打拼的他,非但沒有攢下任何積蓄,就連事業都是毫無起色。這下可好,人財兩空!就連小命都要搭進去了!
想到那些過往的種種,櫃台上也掉下一顆顆豆大的淚珠。
啪嗒啪嗒~
低頭環顧四周的顧墨頓時覺得人生暗無天日,求生也是瞬間拉到了頂點。
可轉念一想,事已至此顧墨還是很好奇,為什麼那個該死的黃皮子會這麼害自己!
隨後,顧墨抬起頭來雙眼通紅地看著閻王蔣靜雪說道。
「大王,為什麼那個仙家要害我?它又會用什麼方式玩死我呢?!」
閻王蔣靜雪皺著眉頭極為尷尬地嘆了口氣,沉吟了好久才張嘴說道。
「小跟班,你知道為什麼那位仙家會全身雪白嗎?」
听到這里,顧墨只是極度委屈地搖了搖頭。對此他還真的是毫無頭緒。
閻王蔣靜雪緊盯著顧墨雙眼說道。
「這位仙家修為頗深,每次渡劫身上就會多出一縷白毛。那全身的白毛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兒。但……」
顧墨听到這些詭異非常的事情,頓時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什麼?大王您倒是痛快點兒說啊!我現在已經嚇得半死了!」
閻王蔣靜雪抬起頭來,展現給顧墨一個完美的側顏,然後盯著香燭鋪的屋頂緩緩說道。
「但世間萬物都有其規律,偏偏有各種生靈物件卻要逆天而行。這其中,包括人,動物,植物,甚至一件小物,一塊方石……
這些萬物渡的是「劫」!劫是阻礙,是作為逆天改命的代價,是來自天道的懲罰。劫有千萬種,最常听說的就是‘天雷’!。
而人作為萬物之靈也同樣有渡劫一說,這便是‘修真’,修真渡劫之後方可月兌胎換骨,築基成丹,飛升成仙,這都是要付出努力和代價的!」
顧墨听到這長篇大論,腦子里已經完全成了一灘粘稠的漿糊。但有一點兒顧墨還是知道的。
「大王,您說了這麼一堆。怎麼沒有一點是說那位仙家的!」
閻王蔣靜雪頷首低頭,又狠狠地白了顧墨一眼。
「自古狐狸、蛇、黃鼠狼等動物到了一定的年紀或者‘修煉’到了一定階段,就要經歷一次所謂的‘渡劫’,這便要接受上天的‘天劫考驗’。
渡過天劫方可進入了更高層次的修行之道,如果失敗,輕則有損修行,重則魂飛魄散。」
听到這里,顧墨還是被諸多的疑問所困擾。
只見,顧墨咬緊牙關已經恨得壓根兒癢癢了!
「大王,那仙家渡劫和勞資有什麼關系?」
閻王蔣靜雪面色鐵青地看著顧墨說道。
「這次可不是那位仙家要渡劫,渡劫的正是那位仙家的後代!」
說到這里,閻王蔣靜雪陡然一愣,才發現自己又說岔了。爾後,閻王蔣靜雪掩面輕咳一聲,接著說道。
「小跟班,就因為你是‘極陰命格’,那位仙家才會找上你的!」
顧墨愁眉緊鎖間還是有些不明白,他握緊雙拳很是納悶地說道。
「找我干什麼?就因為我是‘極陰命格’?這玩意兒也太扯淡了吧!」
閻王蔣靜雪听後,直接抬手賞賜了一個響亮的腦瓜崩。
「小跟班你傻啊!有你在身邊,即便是渡天劫。那些天罰紫雷也只會打到你一個人身上。相比之下,那位仙家的後代豈不是很安全?」
此話一出,顧墨當即爆發出響亮的國粹!
「臥槽!勞資竟然被那畜生,當成避雷針了?這挨千刀的玩意兒!」
顧墨話音剛落。閻王蔣靜雪立馬偷偷地轉了下宛如星河的雙眼,然後抑制住狂喜的內心,明面上仍是雲淡風輕地說道。
「不過……」
言盡于此,顧墨的注意力瞬間被閻王蔣靜雪拉了回來。
「大王,不過什麼?您說話能不大喘氣嗎?」
閻王蔣靜雪隨後掩面嘆息一聲。這表情、這眼神,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被她完美地拿捏住了。
「罷了,說出來你也不會答應的!到時候結局還是一樣!」
顧墨听到這里,當即皺起眉頭。濃烈的好奇心驅使著顧墨一步步掉進陷阱。
「大王,您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情?多麼慘烈的結局我都能接受!」
爾後,閻王蔣靜雪又是長嘆一聲說道。
「你我二人命中注定會在一起。陽間也好,陰司也罷。只要你迎娶本王,本王說不定能讓你躲過這次劫難!」
此話一出,顧墨腦袋里猛地一震,內心中也開始一番嘀咕︰
‘完犢子了!
這次真的死定了!!
其實傻妞說得沒錯。
勞資現在還是個活人,就算不答應娶她,等勞資死後更逃不出她的魔掌了,結局果然是一模一樣!
難道勞資命中注定有個閻王老婆嗎?’
隨後,一番長吁短嘆的顧墨開始環顧香燭鋪的種種,此時顧墨也算是徹底想明白了。
只見,這個傻不愣登的小跟班,面如死灰地看著閻王蔣靜雪說。
「好吧,大王!我答應娶您,不過我現在沒有實力置辦酒席和彩禮。親戚朋友也沒辦法通知。您……」
此話一出,內心狂喜的閻王蔣靜雪,居然很有城府地沉住了氣。
閻王蔣靜雪抬起那雙宛如星河的雙眼,看著顧墨悠然說道。
「無傷大雅,本王現在最擔心得還是你的安危。若本王竭盡全力也未能護你周全,你一定會身形俱滅的。最終,本王與你也算是有緣無分了!」
言盡于此,閻王蔣靜雪微微把頭偏了過去,然後對著牆角的紙人喜笑顏開。
再多一秒,閻王蔣靜雪就繃不住了!
而毫不知情、被蒙在鼓里的顧墨,卻已經感動得痛哭流涕。
爾後,顧墨仰天長嘯一聲,嘆了口氣。
「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大王都不拘泥小節了,我現在就娶您!」
听到這里,閻王蔣靜雪心中頓時如沐春風。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隨後,閻王蔣靜雪也就緩緩地扭過頭來,脈脈含情地看著顧墨,那張粉妝玉砌的臉上竟然還掛著淚痕!
(這演技也太好了,奧斯卡不頒發一座小金人給這個她,夜闌都不答應!)
看到這里,顧墨也就抬起手來,輕輕地將閻王蔣靜雪臉上的淚痕拭去。
「傻妞,我顧墨認識你也算三生有幸。你真的願意嫁給我這個短命鬼嗎?」
閻王蔣靜雪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也就繼續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顧墨的內心瞬間倍受煎熬。
「自己都快死了,居然還準備禍害姑娘,我顧墨是禽獸嗎?」
自言自語完的顧墨,當即扭頭看向閻王傻妞。
「大王,要不還是算了。等我活著回來的時候,再娶你吧!」
閻王蔣靜雪听後,以為功敗垂成,當時就無聲地哭泣起來。
「本王……」
顧墨眼見閻王傻妞哭得‘梨花帶雨’,心里也開始不斷地自責。
幾秒之後,顧墨長嘆一聲說道︰「算了!死之前還是做件好事吧!」
閻王蔣靜雪一听,唉~這小跟班開竅了?!
只見顧墨當即咬緊牙關、把心一橫猛地站起身走到了貨架前。
隨後,一對鴛鴦囍燭、香爐和檀香就被顧墨擺在了櫃台前的空地上。
噗通一聲,顧墨雙膝跪地。閻王蔣靜雪也極為優雅地飄到了顧墨身邊兒,跪好。
這二人四目相對之後,顧墨也就點燃了龍鳳囍燭和插好了檀香。
與此同時,閻王傻妞單手一擺,憑空出現的一塊鮮紅的蓋頭就蓋住了她頭上的鳳冠。
爾後,顧墨擦去了臉上的淚痕擺出一副喜慶的笑容,對著天地抱拳拱禮。
「皇天在上,厚土為證。今日我顧墨,願娶閻王蔣靜雪為妻。他日如有二心定當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輪回!」
隨後,這對新人就此對著皇天厚土擺了三拜。
接著兩人轉過身來,對著對方又是拜了三拜。
禮成之後,顧墨也就輕輕地掀開了閻王蔣靜雪的蓋頭。
霎時間,閻王蔣靜雪那驚天動地的美貌,把顧墨迷得那叫一個神魂顛倒!
雖然,顧墨和閻王蔣靜雪已經相處了幾天。可顧墨還是頭一次,這麼認真地欣賞著閻王的美貌。
如此一比,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不可方物,都不能徹底詮釋蔣靜雪萬分之一的美貌。
而含情脈脈的閻王蔣靜雪也是一臉嬌羞地低下了頭。
顧墨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然後捧著閻王蔣靜雪的臉深深地吻了上去。
那酥麻麻的觸感,直接讓顧墨的靈魂飛到了九霄雲外。涌入體內的徹骨冰涼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
(以下省略一萬字的修飾詞藻!)……
爾後,挪開雙唇的顧墨睜開雙眼,打量著自己的老婆,輕聲喚到。
「娘子~」
而閻王蔣靜雪也是頷首低頭,說了句讓顧墨滿臉黑線的話。
「啊哈~」
……
隨後,甜蜜如斯的二人相視一笑,顧墨突然覺得有些愧疚。
「傻妞~我現在還差你一個轟轟烈烈的婚禮。等我有本事了,一定用32抬大紅花轎去娶你!」
閻王蔣靜雪听聞只是滿臉羞澀地頷首低頭。
「夫君,既然禮數已成。奴家奴家就是你的人了。往後余生,只要你對奴家好,奴家是不會揍你的。」
顧墨听後滿臉黑線地點了點頭。
「我……我怎麼會欺負你了。你娘家可是陰曹地府,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言盡于此,顧墨頓時有些失落、茫然。鬼知道今夜子時會發生什麼事情。
閻王蔣靜雪見顧墨面落難色,也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只見這個閻王傻妞微微扭過身去,雙手在那精美的秀禾服內一陣鼓搗……
轉眼之間,一條鮮紅的刺繡肚兜就出現在了顧墨面前,那極具魅惑性的香氣直接撲鼻而來。
等顧墨看清閻王老婆手里的東西後,瞬間目瞪狗呆、石化當場。
「娘子~我等會兒還要去山神廟赴死……再說,這里可是香燭鋪。咱們還不能洞房!」
此話一出,閻王傻妞頓時滿面羞澀地橫眉瞪眼,剛抬手來就給了顧墨一個響亮的腦瓜崩。
「夫君想什麼呢?你穿上奴家的兜兜,說不定能幫你擋下‘九陰紫雷’!」
听到這里,顧墨也就低頭,細細觀瞧著閻王老婆手中的刺繡肚兜。
這肚兜之上四條紅繩,銀邊金鉤、鬼斧神工!單是這麼一看,就知道絕非凡品!那縈繞著淡雅的香氣,讓人聞了之後心曠神怡、魂牽夢繞。
可等顧墨展開兜肚一看,頓時嚇了個目瞪狗呆。一身的冷汗更是撲簌簌地往外冒著!
細細瞧去,殷紅煞人的肚兜就像是在鮮血中浸泡過得一樣。整個肚兜上的刺繡的圖案鬼氣森森、黑霧漫漫!
頂端之上,是九只陰氣森森的骷髏頭骨。顧墨總感覺這九只骷髏頭骨仿佛有生命一般,那空洞的眼窩里正燃燒著綠色駭人的鬼火,死死地盯著顧墨。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心驚膽寒的顧墨直接倒吸一口涼氣,順著九個骷髏頭骨向下瞧去,當即嚇了個屁滾尿流。
沒想到,這幅兜肚上的刺繡並沒有那麼簡單!
接著觀瞧,眼前的場景更是詭異非常。
畫面中,上不見星河浩瀚,下不見寸土塵埃。
一條蜿蜒萬里的金色岩漿里波濤洶涌、駭人異常。無數哀嚎扭曲的亡魂,死命地在這湍急的岩漿里痛苦掙扎,妄圖月兌離這無邊的苦海。
黑霧漫漫中,一塊巨大駭人的黑色界碑若影若現,界碑之上數著幾個鮮血大字——黃泉火海!
這肚兜上的場景靈動、縹緲,總感覺像是陰曹地府的監控畫面!
看到這里,顧墨頓時心頭一緊、頭皮發麻,就連整個靈魂都在顫抖!
「娘子,這麼貼身的東西。刺繡這玩意兒真的好嗎?」
哪知,閻王蔣靜雪听後確實皺著眉頭,冷哼一聲。
「夫君可別小瞧了奴家的兜兜,這兜兜生死關頭可保你萬無一失。」
听到這里,顧墨只能臉色一沉、如履薄冰地將運動衣拉開,穿好肚兜。
作罷,顧墨也就深吸口氣,擦去了渾身的汗水。
「娘子,你剛才說的‘九陰紫雷’是怎麼一回事兒?」
哪知閻王傻妞听後卻淡淡地搖了搖頭。
「夫君,奴家三千年來一直待在爹爹的鬼判殿里,對于這‘九陰紫雷’也只是耳聞。不過,到時候夫君自會知道。」
听到這里,顧墨也就茫然地點了點頭,收拾好手機和黑色包袱。終于踏上了東邊兒‘山神廟’的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