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團的人都走了。
此時的小房間里，只剩下寧天和金老，還有回來的李警衛。
站在中間一眼看過去，到處都是破敗。
四周的牆壁裂開巨大的縫隙，大片大片的牆皮和石灰月兌落，露出一塊塊紅色的磚。
木地板更是不能看，裂紋、凹陷、凸起到處都是，那坑坑窪窪的樣子，好似被炮彈犁過一遍的田地。
房間里的沙發等家具，也是鋪滿了灰塵和碎石，顯得髒污不堪。
不過金老並不是太在意，他隨手擦了擦，輕輕把塵灰拍掉，「來，寧天，坐吧。」
寧天也不在意這些，直接就坐了下來。
金老卻是沒有坐下，依舊站在那里，隨後對寧天低頭拱手，「寧天，今天這件事，對不住了。」
堂堂紫金頂之首，居然就這麼向寧天低頭道歉了。
金老都站著，寧天當然不能坐，連忙站起，「金老你這是干什麼，今天的事情和你並沒有太多關系。」
「還是有關系的，」
金老搖搖頭，隨後道，「你殺死劉雪鳳，其實也是我的想法，否則我當初就不會讓你做選擇，只是我沒做好善後，讓羅安國對你動手了……」
「要不是你實力夠強，或許這一次你會死。」
「說到底，這就是我的失誤。」
金老說的很真誠，「既然是我的失誤，那我向你道歉也是應該的。」
寧天否定，「不，實際上，是我自己問題更大。」
「我既然敢殺一位長老，就應該知道後果，比如對長老團其他人的報復要有準備。」
「可我的準備並不充足。」
寧天大方承認，並且檢討自己，「我太輕敵了，自覺實力提高了，就能碾壓一切，看不上所謂的長老團。」
「但實際上，羅祖那一把太歲劍威力不小，要不是緊要關頭它忽然反水，我不死也會重傷。」
「所以這次，我不管得到什麼下場，最應該責怪的，也是我自己而已，怨不得其他人。」
寧天說得很認真。
他承認自己的錯誤，並檢討自己。
人無完人，他也會犯錯。
也許是因為一路走來，一切的結果都順遂了寧天的心意，讓他產生了一絲自大，以至于差點翻車。
金老笑了，十分感慨，「我的眼光沒有錯。」
「你以後……會走到我想像不到的高度。」
他停頓一下，又道，「不，或許現在，就已經到了我想像不到的高度。」
「說實話，在得知你一路的所作所為後，我身邊很多人都覺得你太狂太傲，覺得你剛過易折、樹大招風。」
「他們都對我看好你，表示了一定的疑惑。」
「這其中，就包括了對你很看好的趙鎮國、秦守業……」
寧天沒說話，就在一旁听著。
「但我不這麼認為，一個狂傲的人，絕不會在戰後復盤，細數自己的錯誤。」
「他們永遠不會認為自己有錯誤。」
「而你現在卻在正視自己的問題，找出問題、並想要彌補。」
「你這種人太厲害了，未來成為怎麼樣都不奇怪。」
寧天听金老說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金老對他真的很不錯，一路上其實幫了不少忙。
可惜，他要辜負金老了。
寧天深吸一口氣，略帶愧疚地直接道，「金老，我這次來，除了匯報劉雪鳳的事情之外，還有一件事。」
「你說。」
寧天站直身體，微微低頭，「我是來請辭的，我想要辭去西境鎮守使之位。」
李警衛在一旁听著，都瞪大了眼楮。
怎麼就辭了？
這才當鎮守使也不過當了一個多月吧？
金老卻是直接道，「我不準。」
寧天皺眉，「金老……」
金老抬了抬手掌，示意他稍安勿躁，隨後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是覺得，你準備要去玉京了，未來生死不知、前途不明，再承擔這個鎮守使的職位，擔不起責任，是吧？」
寧天點頭，「是的，我的確是這個想法。」
「第一，西疆城的三大世家已經清除完畢，整個西境安穩了下來，不會有太多麻煩了。」
「第二，我的實力提高了很多，進入玉京並不是毫無把握，我母親還在玉京地牢受苦，我不能再拖下去。」
「所以，我準備近幾日就進入玉京。」
「而一旦進入玉京，一切都不好說。」
「我在那里會待多久、還會活著嗎？」
「因此鎮守使之位，給我就是浪費，再擔任只是空有名頭而已，不如另尋良人。」
金老不急著說什麼，只是道，「我之前給你的錦囊，你可以打開看一下。」
錦囊？
對的，這個錦囊，金老一個多月前就給了。
里面是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玉京的所在地。
玉京十分神秘，以至于寧天動用各種力量，都找不到它的所在位置。
但金老知道玉京在哪里。
在寧天帶回淮水地脈之後，金老就依約寫好了地址，放在了錦囊里送給寧天。
只是那時候寧天實力還不夠，所以他建議寧天起碼實力達到金丹巔峰，再拆開一看。
現在，時機到了。
寧天也不多問什麼，直接掏出了一直貼身帶著的錦囊。
里面就是個小小的紙條，攤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玉京即西疆。
寧天眼瞳微微一縮，皺起眉毛，「玉京……即西疆？」
「玉京在西疆城？」
他驚詫無比。
西疆城多大、東西南北有哪些區域劃分，他是專門了解過的。
畢竟要擔任西境鎮守使，而西疆城作為西境首府，寧天怎麼可能一無所知。
可寧天的了解里，西疆城絕不可能是玉京！
已知玉京是修行者的聖地，那里靈氣充足，且有無數修行者，各種世家、家族……
而西疆城毫無靈氣，也絕沒有無數修行者！
所以西疆城怎麼可能是玉京呢？
金老已經拉過一張椅子坐下，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想喝，只可惜低頭一看，里面全是灰，這水不能喝了。
又放下茶杯，隨後金老才道，「玉京就是西疆城，這點沒有錯。」
「只是不是你想的那樣，玉京不在西疆城里面，而就是西疆城。」
寧天依舊皺眉，他沒听懂，「我沒听懂。」
金老慢慢解釋道，「玉京就在西疆城的地理位置之上，它與西疆城的狀態、走向、面積一模一樣，地理位置也是一模一樣，只是空間不同。」
「它不存在于俗世，而存在一個被靈氣包裹的空間之中，而且運用了隔絕俗世的陣法，隱藏了起來，不被世人發現。」
「它和西疆城，就像一個是岸上的城市、一個是水里的倒影，一個在陽光底下、一個是投射的陰影，是正反兩面。」
「所以說玉京就是西疆城，西疆城就是玉京。」
寧天這才明白玉京和西疆城的關系。
是同一地點、不同空間，一模一樣的城市。
他原以為玉京位于某個神秘的地方，比如在西面隔開申獨國的萬米昆侖之中，又或者是滇南的八萬大山深處……卻沒想到，就在西疆城這里。
這種所謂的「倒影」城市，在俗世里無影無蹤，難怪他怎麼都沒找到！
「你要進入玉京，只要破開陣法、再從西疆城的正門進去，就行了。」
金老緩緩道，「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和你說這個嗎，這些和你想要辭職有什麼關系？」
是啊，有什麼關系？
寧天沉默了片刻，隨後想清楚什麼，臉色驚訝，「是因為……玉京就是西疆城，西疆城就是玉京？」
金老笑了一下，「你果然聰明。」
「沒錯，就因為玉京就是西疆城，西疆城就是玉京！」
「西疆城歸屬西境，玉京也歸屬西境！」
「你對玉京，同樣有所屬權！管轄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