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榮方關上院門,面色微沉。
這一趟,也就是他之前在衙門當過差,否則極有可能會被發覺,然後被大批朝廷武力兵力通緝。
然後落得黑十教和朝廷配合聯手絞殺的下場。
他此時才深刻的體會到,權勢的好處。
雖然他只是借力了李家,同樣不至于讓自己落得被全城圍剿的地步。
感慨片刻, 他正要回房休息。
忽地一側牆頭,有一小紅鳥輕輕飛落,站著鳴叫了幾聲。
張榮方抬頭看去,伸出手一招。
那小鳥頓時飛近過來,落在他手背上。
取下竹管後,他小心倒出信件,展開細看。
是金翅樓府城發來的信息。通過連環更換小紅鳥, 最終飛到他這里來。
許廟桐那邊應該也有一份。
信上篇幅有限,字數不多。
‘東西已收到, 譚陽城內一切行動收斂,完全潛伏一月。等待後續。——紅靈。’
「居然要徹底潛伏了」張榮方心中猜出了金翅樓上層的心思。
這是經帛到手了,需要時間使用,所以為了避免各地分點被報復,要求所有地區分點全部潛伏。
完全潛伏的意思,就是斷開所有行動,連交換情報也不能做,就當自己沒加入過金翅樓,和平日一樣生活。
這便是所謂的完全潛伏。
「看來上面得到經帛的事,很可能會泄露。或者說,很可能會無法隱瞞。」張榮方心中推測。
「潛伏便潛伏吧, 正好我也」忽地他回想起昨夜的事。
他原本留個空箱子在家中, 便是為了試試看, 有沒有人真的對他下手。
卻沒想到, 一次試探,竟然真的試出了問題。
放掉小紅鳥,他不再多想。
等和清素聯系後, 看看昨夜他到底是怎麼被泄露信息的。
按道理說, 他表面的身份是張影,只是個參品官差,不應該被人盯上才對。
就算大家都猜出了,張影身後可能有高品高手,可沒人會對張影本身的私人物品感興趣吧?
頂點
張榮方心中推測。
昨晚行動太過急促,很多線索他拿不到,只能等晚一些時候,去找她接頭。
還有右手的傷,這種嚴重扭傷,最少得休養一個月了
「對了,黑十教蛇王下來追查凶手也是個麻煩」
張榮方忽然想起,黑十教接連死了那麼多人,好像都是和自己有關
現在不是他要不要潛伏,而是人家找的就是他
蛇王此人,武力強悍,他遠不能及
「麻煩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自己也沒有暴露, 黑十教的事,頂多會有人對他懷疑, 但不大可能直接對他下手。
只要沒有證據, 他背後牽扯到李家,如今又和完顏家走得近。
不信黑十教會因為一點懷疑,就敢對朝廷官員下手。
這當今天下,他要真敢動手,接下來就是和整個靈廷作對。
所以他只需要小心刺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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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督府。
孫朝月小心的將手里的茶水,放到父親書房桌面上。
「爹爹,您的茶,是我親手泡的東陵鐵觀音。最近您脾胃不開,花茶換成這個更能健脾暖胃。」
「有心了,朝月你回房先休息吧,我和你薛叔叔還有話要說。」
孫督溫和的笑了笑。
「是。」孫朝月露出標準的溫柔嫻靜大家閨秀式微笑。
「多年不見,朝月都長成大姑娘了。還記得十多年前,那時候我抱著你舉高高,你當場尿了我一身。」
一旁和孫督平等相對而坐的男子,笑著打趣道。
「薛叔叔,我也是大姑娘了,可別再提這種事了,羞死人了。」孫朝月無奈道。
「也對,是叔叔的錯,該罰。」男子從袖中取出一枚物事遞了過去。
「如此,此物就當是賠禮,送給朝月吧。」
「謝謝叔叔。」孫朝月也不客氣,大方的接了過來。
那是一枚紫玉凋刻而成的貔貅。
象征著進財招寶的意味。
「哎呀多年不見,平兒也是老提到朝月,不若什麼時候兩家孩子見見面如何?」男子欣賞的打量著孫朝月,提議道。
燭光映照在他面容上,若是張榮方在此,便能一下認出。
此人正是才和他交手的黑十教蛇王——薛景浩。
「平兒如今在浩金山學業如何?」孫督親近的問了句。
「很不錯,師長都很看重他。還在學宮搞了個小結社,擔任了副社長一職。過得倒是自由自在,相當舒坦。」薛景浩笑道。
「還不是有你這個老子在後面撐著。雙封那邊有你坐鎮,各大產業還不是財源滾滾。」孫督指了指他。
「現在啊,這世道,錢和勢,缺一不可。否則,沒誰看得起。」
「不說這個了。這次我來,要的是什麼,孫兄你也清楚。」蛇王收斂笑容,正色道。
「那東西,本就是上面拿來做餌所用。密教之人其實知道是陷阱,也不得不咬。一個靈絡能帶來的好處太多了。現在你們摻和進來做什麼?」孫督搖頭道。
「不一樣這次的密卷」蛇王看了眼孫朝月。
後者立刻甜甜笑了笑,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等她走後,蛇王才繼續道。
「這次的密卷,是組成陰符西升經的最後兩塊拼圖。」
「陰符西升經??」孫督神色微變,「消息可信度呢?」
「絕對屬實!」蛇王正色道。「之前逐月刀內,隱藏的的殘片,便是此經的拼圖之一。十座神像,十份經帛,缺一不可。」
「難怪難怪有人把兩榜的瘋子也引過來了原來打的是渾水模魚的想法。」孫督面色沉寂下來。
他對外故意表現得嗜錢如命,貪婪無度,只知道享受。
但若是別人當真把他看成是一個簡單愚蠢之人,那便大錯特錯。
一旦敵對,錯估了他,便是對手死無葬身之地之時。
「密教之人聞風而動,如今甚至引來了黑榜的天女,到時候一個天女,一個銀面蟬這小地方真夠熱鬧的」孫督自嘲道。
「說起來。」孫督頓了頓,「老薛你這趟過來,到底是為密卷,還是為你教內死掉的那幾人?」
「都有吧。之前一切安好,結果突然出了這事,順道就過來了。」蛇王點頭。
「之前我原本自己動手,不過听說你要來,就多等了一段時間,你有什麼章程?我不認為這麼全城排查能找出什麼線索。」孫督沉聲問。
「原本是沒什麼線索,但昨晚,倒是運氣不錯,找到一個。」蛇王笑道。
他原本也沒什麼頭緒,但昨晚的事,突然冒出一個人,說是要給他提供有價值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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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箱子被重重砸在林間的石頭上,底部塌陷進去,彈到一邊。
照天明氣喘吁吁,面色漲紅,站在石頭邊,雙目充血。
他冒了這麼大的危險,弄到這個箱子,打算給密教那邊拿過去,結果就這!?
一個空箱子擺放得這麼嚴實??
這不是坑人麼??!
‘張影這邊沒線索,可清素總往那邊跑,肯定有問題。密卷經帛極有可能有手抄本,而這東西肯定在白鷹那里。’
‘白鷹和張影聯系緊密,這點已經能夠證實。那麼白鷹,到底是張影的什麼人??是他的長輩?’
他不斷按照自己所知的情報,理清邏輯。
密教那邊的硬性要求,必須要他上交密卷相關線索。
他得趁這個機會報掉當初的羞辱奪權之仇。
‘那萬一那密卷真的沒手抄本呢?’忽然照天明心頭閃過這個念頭。
他神色閃爍,不斷思索。
‘算了,我一個人根本做不了多少事,干脆直接把密卷被金翅樓白鷹拿到送走的事爆出去。到時候讓密教和黑十教都去找他麻煩就是。’
線索太少。他單靠自己沒法處理。
現在唯一的法子,就是曝光白鷹。
讓密教自己去找。
照天明眼底閃過一絲狠色。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干了。
上一任的白鷹,便是這麼沒的。
身為密教暗子,他之前泄露樓里情報給密教,被白鷹發現。
于是他暗中引來密教高手,殺了白鷹,毀尸滅跡。
如今這次,只不過是重復一遍罷了。
‘還有清素,我昨晚應該被她看到護臂了。萬一被懷疑也可能有問題。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他心頭下定決心。
趙家在譚陽不算小,所以他絕不能有事,一旦有事,家族上百口人絕對無一能活。
所以為了家人的安全,只能讓白鷹和清素一起去死了!
密教那些高手,到底有多強,他最清楚。有了從熊武業那里得到的神像,他算是初步取得信任,接下來,只要他能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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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宮。
許廟桐毫不避諱的走進張榮方院子,反手關上門。
她皺了皺鼻子。
「你受傷了?」
「嗯,內傷。」張榮方點頭,盤膝坐在院子中心,也不起身。
兩人經常交換情報,如今也算熟悉了。
「怎麼樣?你那邊情況如何?要不要幫忙?」許廟桐走到張榮方對面,在距離兩米的位置,盤膝坐下。
「樓里的信件你看了嗎?」
「自然。」
「就按上面的意思好了。現在確實不適合動彈。」張榮方澹澹道。
「你這次立了大功。上面沒有嘉獎麼?」許廟桐問道。
「沒說,信件里也沒提。」張榮方也是疑惑的這點。
「一點也沒提?」
「一點也沒。」
許廟桐想了想。
「看來只有一個可能了。」
「什麼?」張榮方不喜歡這種打啞謎。
「我也只是猜測,等以後吧,之後你就知道了。」許廟桐笑了笑,開始說起黑鷹那邊最近的情報。
兩人例行交流了半小時。
許廟桐才起身離開。
她走到院子門前時,忽地回頭。
「對了,你那減肥法子真有效麼?」
「???」張榮方一臉茫然。看了看對方縴細的腰肢。「當然,你要減?」
「嗯,最近總感覺胸口又重了,練武很不方便」許廟桐略微煩惱道。
「」張榮方無言以對。
「還有,回頭,等徹底潛伏結束,記得去雲煙居一趟。」許廟桐最後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