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下悶響，陳瀚對著張榮方下跪叩首。
「道子……阿一阿二……他們……」
他聲音沒能繼續說下去。
盡管夜色陰暗，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他們死了？」張榮方微微愕然。
「……」陳瀚點點頭，沒有抬頭。
兩人一時間陷入沉默。
「誰……誰殺了他們？」張榮方面色難看，低聲問。
阿一阿二雖然跟著他不久，但人非草木，他也早已將兩人看做是自己的下屬。
現在，永香郡主才借過去幾天，便沒了兩人。
而就像陳瀚之前所說的一樣。
他可以不借，但陳瀚他們三人，不敢不去。
皇族血脈，就是如此。
「是太精一脈的門主…………感應門宗師高手……
道子，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陳瀚壓抑著聲音，低頭問。
阿一阿二和他相處這些時日，多少也有些交情，此時突然身死，他心中除開無奈，還有悲涼。
他是靈絡，並非尋常武人，若是尋常武人，或許可以一走了之，遠走他鄉，隱姓埋名。
但靈絡不行，無論他走到哪里……靈廷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
他逃離不了……也掙月兌不了。
「相信郡主，會給我們一個交代。」張榮方閉目，輕聲道。
雖然是太精子所殺，但真正借人的，是郡主。
永香郡主就算再怎麼驕橫跋扈，也是皇族血脈。
除非他想造反，否則……
另外，他忽然有個猜想。
密教和明教，最大的區別，是否就是密教的拜神不受靈廷約束，所以便是動亂。
而明教，或許絕大多數高手，都必然受到靈廷皇族的節制。
「回去吧。」他沒再多說。
重新進入自己院落，看著院子里早已冰冷的丹爐。
張榮方心中的情緒慢慢定下，阿一阿二的結局，讓他越發堅定了絕不拜神的根本念頭。
‘必須盡快將金蟾功練到極致！’
他身後此時，應該還跟著雪虹閣的那兩個靈絡。
還有送來金蟾功抄錄真本的燕雙，代表著感應門應該也一直關注著自己。
令牌也可能有著師尊的監控。
重重注視下，要想擺月兌這一切，獲得足夠的力量去爭取自由。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提升自己。
盤坐在院落中，張榮方漸漸入定，進入修行文功狀態。
武功就算到了宗師，也擋不住靈爆，所以。
接下來，提升金蟾功，搜集其余硬功絕學，嘗試全部修行起來再說。
既然暫時找不到合適的法子，便先往前跑起來再說。
*
*
*
轉眼數日後。
永香郡主又露了次面，和張榮方短暫交代了下，對阿一阿二的死表示惋惜，賠了他一些金銀財寶，便算是了結了。
對于這樣的結果，張榮方沒說什，就算和其爭吵一頓，也毫無意義。
而陳瀚也越發沉默不語，越來越像之前張榮方見到的明源師叔。
張榮方心中嘆息。
見永香郡主毫發無傷，只是其面色極其難看，其余並無大恙。
在被要求做好準備，之後將一起行動，針對白十教進行圍剿後。
永香便讓張榮方離開了。
他也懶得和其廢話。
自顧自地將收集到的藥材，一一處理制好，開始煉制金蟾功第三層所需的丹藥。
第二層的隱月，讓他的屬性點增加速度，提升到了五天一點。
而沒了師尊的搗亂，第三層從收集藥材，到開始煉丹，都效率極快。
簡直有如神助。
要買什藥，就剛好有什藥進貨到，運氣簡直不要太好。
張榮方心中也是猜測，有可能是感應門燕雙那幾人在幫忙。
雖然不清楚他們到底什目的。但只要金蟾功提升上去，其他一切都是次要。
在極其給力的助攻下，開啟密藏後第五天。
張榮方在得到又一點屬性後，也同時將金蟾功第一境——隱月的第三層所需丹藥，成功煉制了出來。
只要有第一次的藥物，之後就能直接用屬性點加上去，避免連續長期服用藥物帶來的身體損傷。
這一點上，張榮方遠比感應門的其余金蟾功修行者，強了太多太多。
藥物煉制好，接下來，他缺少的就是屬性點了。
而就在這時，永香針對白十教的全面剿滅戰，終于正式開始。
咚……
咚……
清靜悠揚的鐘聲，緩緩從位于刺桐北面丘陵的一處大教堂中飄出。
聖弗雷安大教堂，是白十教在整個刺桐建造的最大，最華麗，最莊嚴的教會核心。
此時數以千計的普通民眾，匯聚在這里，匯聚在教堂外圍，虔誠的不斷朝著教堂頂端的白十字祈禱著。
教堂建築群長寬都超過了三百多米。
最中心處的教堂大廳，三十多米高的紅色尖頂上，還有著小天使的白色雕塑，一個個點綴在屋頂上，嬉戲玩鬧，清晰可見。
教堂大廳外，一道道褐色的金屬線路，沿著屋頂傾斜往下，從白牆一直到地面。
大量褐色線路在門窗處匯聚一起，和有彩色花紋裝飾的門窗，形成樸素和鮮艷的鮮明對比。
大門兩側的一根根粗大圓柱上，環繞雕刻著關于聖父救贖世人，憐憫世人，賜予世間萬物的彩色神話圖文。
民眾們就在這圓柱外，宛如有一根無形的分界線，將他們阻攔在外，不敢寸進。
「這教堂位于刺桐北面，根據周邊莊園面積，隱藏上百私兵輕而易舉。要想剿滅他們，並不難，難的地方，在于不能讓其中的高手逃月兌生還。」
此時距離大教堂數百米外，一處墨綠丘陵上。
永香郡主和張榮方，還有刺桐本地府督，知府，等諸多官員，一同站在高處，遠遠眺望那處白十教根據地。
「他們夾裹了數千普通民眾，這也是我們投鼠忌器的地方。
數千普通民眾，加上私兵，加上白十教的上層高手。一不小心，就容易引發沖突升級。」
府督趙彥亭有些無奈道。
「無妨，我來便是為了處理此事。」
永香之前被太精子打傷的傷勢還隱隱作疼，此時一肚子的火氣，正好拿這些白十教的人發泄。
她回首看了下自己這次帶來的好手。
自己身邊的內法靈絡，只剩下一位，外藥靈絡剩下兩位。可謂損失慘重。
府督那邊普通武人中，有內法兩人，外藥四人。這對于大都之外的城市，已經是不錯的程度了。
而靈絡，則是只有一位，一個叫覆水槍的槍法高手。但只是剛剛拜神成功的外藥靈絡。
府尹尼洛夫，依舊還是之前打扮，一身官服，頭上綁著厚實的白色頭巾，手里握著拐杖，胡須也很長，拖至胸前。
這位胡西人府尹，這次帶來了一位超品高手，是他的後輩。
那人身材強壯，背負雙刀，一身鐵甲，黑巾蒙面，金發綁成高馬尾垂在身後。
看起來其鐵甲制作精良，每一塊甲片上都有精美花紋和層層如波浪般的紋路。
這似乎是某種特殊工藝。
府尹稱此人叫洺。
除開府督，府尹外，永香視線落在了一旁張榮方身上。
大道教這邊也能有兩個超品戰力加入。
其中還有一個是內法靈絡。
之前那兩個靈絡，確實好用。若非那兩人配合自家靈絡的關鍵一擋，永香自己也沒辦法全身而退。
雖然最終的結果是兩敗俱傷，太精子重傷逃離，但起碼目的達到了。那就足夠了。
「在場的所有靈絡，出列！」
永香忽地出聲命令道。
眾人遲疑了下，一個個紛紛出列。
張榮方眼皮跳了下，還是沒阻攔。
他身後的陳瀚嘆息一下，往前走出兩步，站到張榮方身前位置。
一共五人。
永香身邊的一內法，兩外藥。都是靈絡。
府督這邊的覆水槍。
府尹這邊的洺。
大道教這邊的陳瀚。
「一會兒你們先阻擋敵陣。為後續圍殺做準備。」永香吩咐道。
她眼神冰冷，帶著一絲殘酷。
「我不管你們如何做，務必擋住敵陣沖擊，否則，不管你們背後什來歷，什背景……他們不死，你們死！」
五人都是面色微變。
這是要他們拿命去拼啊。若是白十教沒有靈絡就算了，可……
郡主之令幾人都不敢忤逆。只能忍著低聲回應。
張榮方眼中陰沉一閃而過，但還是壓抑下去。
他轉移視線，看了眼身後，一隊隊大靈官兵手持弓弩，火槍，刀盾，早已整裝待發。
這里的官兵並非只有一隊，大教堂的其余幾面，都有同樣包圍。
每一隊都只有九品高手武將帶隊。
曾幾何時，九品這樣的高手，在此時的自己眼里，也變得不值一提了。
張榮方心中略微感慨。
在都城之外，九品其實已經算高手了。
超品除開府城，一般很難能見到一個。
而刺桐能夠有這麼多高手，還是因為天下第一港的緣故。
不管如何，剿滅白十教，是他和永香郡主此行前來的主要任務。
也是來刺桐的主要目的。
所以……此戰不得不上。
「好了，所有人準備動手。」永香抬起手，眼神冰冷。
「弓弩手，上火箭。」
「可是郡主，這里還有這麼多普通人在……這……」府督遲疑起來。
「這些時日衙門已經到處張貼白十教惡跡，如此情況下，這些人還依舊在此地聚集，這是選擇和此地同流合污！」
永香素手宛如刀刃，用力揮下。
「同流合污者，以凶徒論！給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