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全城祼奔的人

外面的腳步聲沒有了,我猜來人已經回到房間去了,于是慢慢地從浴缸里爬出來,用一條毛巾遮住不能見光的部位,然後貓著腰,悄悄打開浴室的門,躡手躡腳地準備出浴室取衣服溜走。

我的手指剛接觸到門,門忽然被拉開了,把我嚇了一跳。

一把黑洞洞的槍口頂在我的腦門上,我心如死灰,這下完蛋了。

當我抬頭看時,「啊」了一聲,因為此時此刻,站在我面前,拿著手槍對準我的竟然是酒吧里遇到的紅衣女郎。

她一襲紅裙,長發飄飄,冷艷的面龐,再配上一支小巧的手槍,當真是英姿颯爽。

自從這個紅衣女郎第一次出現在我的世界里,她冷淡的性格和絕美的容顏,便讓我有了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

我在腦海中幻想過和她一起漫步在荒原之上的情形。

輕風吹過,她衣袂飄飄,宛如仙子一般,而現實卻是——我正光著,彎著腰,被人家用槍口頂腦袋,偏偏還不能還手,因為我的手需要扯著毛巾護在腰間。

這種強烈的反差,讓我措手不及,我心跳的厲害,想死的心都有了。

「嗨,晚上好!」我尷尬地打著招呼。

紅衣女郎雙手握著手槍指著我,喝道︰「出來!」

我水淋淋地站在客廳,一臉無辜,我猜這紅衣女郎應該就是伍德的女兒盧娜了,心中感慨萬千,世事無常,縱橫荒漠的蟲子居然有這尷尬的一刻。

她冷冷地問道︰「你是誰?怎麼跑到我家里來了?」

說著一邊拿著槍,一邊伸手向電話模去。

我大聲叫道︰「別報警,我是個好人。」

盧娜差點被氣樂,她像看著一朵奇葩一樣,「半夜跑到別人家的浴室洗澡,你見過這樣的好人嗎?」

我看著自己的樣子,覺得自己說的話連自己都不信,世界上哪個好人會光跑到別人家里。

我急忙解釋︰「哎呀,這都哪跟哪兒呀,都是誤會,天大的誤會。你是伍德先生的女兒吧?我跟你說,我叫沈蟲,你也可以叫我比利,我和伍德先生是朋友,非常要好的朋友。」

提到伍德,我以為盧娜會馬上意識到這次誤會,哪知道她的臉上籠罩了一層寒霜,怒道︰「伍德,她也配做一個父親!」

這下我傻了眼,這個紅衣女郎到底是不是伍德的閨女?要說不是,她怎麼會出現在伍德家里,難道她是伍德的小情人?自然不能稱伍德為父親了。

「哦,原來你不是伍德的女兒,我知道了,你是伍德的情人了?伍德有急事出去了,我想即使他回來,我也不適合在這里呆著了,你們兩個卿卿我我,我總不能當電燈泡吧。你在這里等會他吧,我該走了。」我嘴里說著,心里卻在想,這個伍德看上去老老實實地,還自稱獨自一人,沒想到早就找了情人了,難怪他的女兒不願意回家。

紅衣女郎更是氣惱,「你胡說八道。」

「哎呀,別管胡說八道還是九道了,我得馬上走了,你看這事鬧的,本來請我到家中做客,自己卻半道跑出去了,我想洗個澡睡覺,哪知道還有這一出!」說著,我準備去取掛在牆上的衣服。

盧娜也看到了掛在牆上的衣服,突然瞪大了眼楮︰」你,你,酒吧!」

我的心態徹底崩潰了,完了,我在酒吧里先是拿酒挑逗她,後來又撞到了她,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之前的事情還沒有解釋清楚,現在又遇上更大的誤會。

紅衣女郎手中的槍開始抖動,我真擔心她會擦槍走火,如果那樣,我怕是要死得比竇娥還冤。

「你先別激動,千萬要冷靜,我不管你是伍德的女兒還是情人,這事我也管不著,我確實是伍德請來的朋友,就算我不是伍德的朋友,也還有優待俘虜一說吧……」,此時,我的大腦有些亂,說話也前言不搭後語,看著她握槍的手在不斷的顫抖,我急忙伸出雙手制止,「小姐,小心走火,這事不是鬧著玩的。」

紅衣女郎突然瞪大了眼楮,大叫一聲「啊」!

我這才發現毛巾掉到了地上。

她跺著腳,罵道︰「臭流氓,滾!」

我如臨大赦,拾起地上的毛巾,撒腿就往門外跑,一口氣跑到門外,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哎,為什麼她就不听我解釋一下呢,我真得不是故意的,明明是正人君子,被人家罵為臭流氓,這滋味實在不好受。

我看了看自己周身上下,沒有一件衣服,只有一條毛巾遮羞,一時間欲哭無淚。

一輛蒸汽機車停在我面前,煙筒里不斷冒著熱氣,像干重體力活的老牛。

我本能的以為這輛車要從我面前駛過,一側身躲到一棵樹後面,探頭向外看時,發現佐佐木從車上下來了。

他徑直地走到我面前,瞪大了眼楮看著我︰「師父,你這是在干什麼?」

我死了的心都有了,還好皮優沒有跟過來,心下坦然一些,畢竟一個佐佐木還是好對付的。

當下我一本正經的說,「為師正在修煉一門極其厲害的武功,已經煉到第八層了,等突破這最後一層便功德圓滿了,只是練這第九層時,體內氣血翻涌,全身炙熱,身上若是再包裹著衣服,熱氣難消,會走火入魔的。所以才月兌去這一身皮囊,哎,為求上乘武功,也只好如此了。」

「哦,」佐佐木應了一聲,忽然高興起來,「師父,你答應收我了?」

我這才想起,剛才走了嘴,居然以「為師」自居,沒想到讓佐佐木抓住了把柄。我搖了搖頭,「你資質魯鈍,我還是不能收你。」

佐佐木瞪著眼楮看著我,突然大聲說︰「你不收我我就走!」

說完轉身就向汽車走去,準備啟動汽車。

我心里一哆嗦,他要是揚長而去,我可怎麼辦。

「且慢!拜師的事情嘛,還可以再商量。」

「沒什麼可商量的,你要是不收我,我就走。」

我心里問候了一遍佐佐木的八輩祖宗,這個佐佐木似乎開了竅似的,看來是吃定我了。

我猶豫了半天,終于問道︰「你和小布什麼關系?」

「哦,我是日本北海道武館的教官,館長田中先生帶我到布萊登開設澳洲分館,他和布朗先生有生意上的往來,小布也經常到武館來玩,我們就認識了,今晚我遇到小布,他說起你多麼多麼厲害,我有服氣,就跟著他過來了。」

「布朗不是個好東西?這小布也不是什麼好鳥。你當真和小布只是認識?」

「師父,弟子自幼學武,只是想要武學一道有建樹,即便是在北海道武館教習也只是謀一份差事,倘若師父不信,我現在就可以辭去教習的工作,專心和師父你學武。」

佐佐木很是誠懇,看上去不似說謊,我又問道︰「你殺過人嗎?」

佐佐木沉吟了一下,「殺過。我生活在北海道,父親早亡,我從小跟著媽媽生活,媽媽會編織一些手工到街市上售賣維持生計,偶爾也會幫人做一些零工。我會一些修理技術,便在一家修理廠做童工,修理廠的老板肥頭大耳,每個月只給我很少的錢,指派的卻是最辛苦的活計,動不動還連打帶罵。」

「有一次我看到媽媽做零工回來,身上滿是傷痕,我問她怎麼回事,她只是說不小心踫了一下,我心里懷疑,便偷偷地跟著她,看看她每天做些什麼工作,跟著跟著就跟到了一家藝妓館里,我這才知道,媽媽在藝妓館里做擦地板、刷馬桶這些最低賤的差事,不僅如此,她還要被那些藝妓呼來喝去。」

「我正偷看著,我們修理廠的老板走進妓館,他一把抓住媽媽的頭發,就是兩個耳光,嘴里還罵個不停,原來是昨天媽媽在擦地板時沒能留意,絆了他一下,他便把媽媽狠狠地打了一頓,今天又遇到媽媽仍是辱罵不停,還繼續動手打人。妓館里的人沒有一個人給媽媽講情,直到他打累了,才放過了媽媽。」說到此時,佐佐木眼中噙滿了淚水。

「媽媽回到家,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只是哭泣。我氣憤不過跑到修理廠找到那個老板,撲上去跟他廝打,哪知道他的身手很好,一腳就把我踢翻,我打不過他,又被他吊起來打,媽媽找來跪著求他放了我,媽媽不斷的求饒也沒有讓那人同情,他竟然把媽媽拎到馬桶前,逼著媽媽喝掉馬桶里的水,媽媽為了救我,哭著喝光了馬桶里的水,修理廠老板哈哈大笑,一腳踢倒我的媽媽,罵她低賤,隨後揚長而去。」

「媽媽解開繩子把傷痕累累地我放了下來,我已經無法站立,她便用她柔弱的身軀把我背起來,一步步背到家里,燒了熱水幫我擦洗傷口,還找來傷藥幫我處理傷口,最後安排我睡覺。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我一天天好了起來。」

「但媽媽身上的傷卻一天比一天多,她為了給我買藥,依舊去那所藝伎館里做工,自然也依舊被那個男人欺凌和虐待。有一天,媽媽說自己出去走走,直到第二天也沒有回來,我到處去找,最後在爸爸的墳前媽媽已經上吊自殺了。」

「家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明白唯有自己強大才能被人尊重,于是我賣掉了家產,安葬了媽媽,然後帶著剩下的錢到處拜師學藝,為的就是讓自己強大起來。終于有一天,我覺得自己足夠強大了,便偷偷潛回家鄉,用了幾天的時間跟蹤那個逼死媽媽的男人,在一個夜晚將那個男人殺死在他的必經之路上。」

「後來北海道武館的田中太郎先生見我有些資質,也刻意栽培,田中先生在新加坡開了分館,現在又帶我來到澳洲開分館,所以我就來到了澳洲。」

「我昨天見您的身形,那一定是最上乘的功夫,這是我在日本學了許多年學不到的,所以才誠心拜師,請師父成全。」

我听完佐佐木的過往,點了點頭,「佐佐木,你做得對,換成我也會那麼干。中國有句古話︰‘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便是這個意思。你流落多年,心志卻沒有頹廢,也是難得了。就沖這個,我可以勉強收你為實習徒弟吧。」

佐佐木喜道︰「師父,你說的是真的嗎?天哪,我的夢想實現了,師父,我一定在您的教導下好好習武,光大本門,對了師父,咱們是哪一門哪一派?」

「管他哪一門哪一派,別他媽的嗦了,快讓我上車。」

說著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了車,正準備關門,卻見佐佐木立在原地沒有動,他又一次雙膝跪倒,拜了下去︰「師父」。

我心里暗贊,這個佐佐木雖然人蠢了一些,但奉師之禮卻也周到,「嗯,起來吧」。

佐佐木站起身,眉開眼笑地對我說︰」師父,告訴你一件不幸的消息」。

「什麼事?」

「我磕頭時看見您的那個……呵呵,就是那個東西了。」

我差點暈過去,這個佐佐木也真他媽是個怪胎,提到武功好像傻得要命,其他的事情根本就不傻,一句話就能玩死人,難道他得了皮優的真傳?如果不是我的兩只手要抓著毛巾,真想一巴掌呼死他。

上車之後,我前前後後翻了個遍,也沒找到一件衣服。

「這是你的車?」我問道。

佐佐木搖了搖頭,「汽車這玩意,整個澳洲加起來了不會超過二十輛,這是小布的。師娘說這是師父你從小布那里贏來的。我送師娘回家,師娘就把這輛車借我開了。我開著車在城里轉了轉,就踫到了你。師父,你的家在哪兒?」

我模了模鼻子,「別天天師娘、師娘的喊著,他不是你師娘。先別說這事,佐佐木,你把你的衣服月兌下來。」

佐佐木嚇了一跳,「師父,你還有這種嗜好?」

「放屁,你沒看見我光著嗎?你這當徒弟的難道就不懂尊師重道嗎?」

「哈哈,這沒什麼!別人看見,我就告訴他們師父您在練功。對了,師父您練的這種功夫叫什麼?」

「這種功夫叫……少扯淡,你就說行不行?」

佐佐木搖了搖頭,「師父,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們可以到商店買一件呀。」

我一拍腦門,「對呀,我怎麼沒想起來,快快,找個商店買衣服。」

「好的。」佐佐木答應了一聲,開著車在布萊登城里轉了起來。

半小時之後,我有些傻眼,此時接近子夜,所有的店鋪都關了門,別說衣服,一根線也沒得買,而我在汽車里吹著夜晚的涼風,鼻涕都快被凍出來了。

佐佐木又給我出主意,「師父,咱不用買了,我直接把你送回家就行了。」

「放屁,我家在溫哲小鎮,離這里一個小時的車程,不等回去,我就得凍死。」另外我沒有告訴佐佐木,我怕父親和安妮見到我這個樣子。

「那就去我那里吧!」佐佐木說

「這還行,你住哪里?」

「哦,我剛來布萊登不久,和北海道的學徒住在一起。你要確定要住到我那里嗎?」

「不去,我要是光跑到日本武館,不得讓你們武館那些小日本兒笑尿了。」

「最後一個辦法!」佐佐木說。

「快說」。

「去師娘家!」

我連連搖頭,「更不行了,我這個樣子讓皮優見到,我這一輩子就毀了。」

佐佐木停下車,「那就沒有任何辦法了。」

我想了半天,眼下也只有去皮優那里是最好的辦法了,終于咬著牙點了點頭,「去皮優那里吧!」

佐佐木高興起來,「師父,我就覺得你和師娘是天生一對,緣分天注定,你看,我們繞了這麼半天,最終師娘那里是你的歸宿。」

我臉色鐵青,「閉嘴」。

車停在皮優的門前,這是一棟漂亮的別墅,地中海風格,雖然時近子夜,客廳中依舊燈火通明。

佐佐木在門口按響了喇叭,皮優的身影從二樓的窗前出現,她已經換下那身兔子裝,只是穿了一身花格的睡衣,正向下觀望。佐佐木大聲的說︰「師娘,我把師父帶來了。」

「這麼晚了,他怎麼沒回家。」

「他……他想你了啦!」,佐佐木喊道。我踢了他一腳,他只是呵呵笑。

皮優格格的一笑,「哦,你等一下,」說著,皮優轉身下樓。

當別墅的大門打開,皮優走了出來。

阿貓阿狗也從門房里走出來,頭上還頂著大包。

我的頭發已經理過,也換上了新衣服,阿貓阿狗愣是沒有認出我來。他們看到我光著膀子很是詫異。

佐佐木對我說︰「師父,下車吧。」

我沒有理會佐佐木,對皮優說︰「你先讓他們兩個先回去吧。」說完指了指阿貓阿狗。

皮優有些疑惑,但還是轉身對阿貓阿狗說︰「沒事了,你們休息去吧。」

阿貓阿狗應了一聲,轉身進了大門。

「這回可以了。」佐佐木小聲地說。

我仿佛一個剛過門的小媳婦,扭扭捏捏地下推開車門。

看到我的樣子,皮優「啊」地一聲尖叫,我暗叫不好,想制止她已經來不及了,阿貓阿狗听到皮優的喊聲,已經噌噌地竄了出來,當看到我赤條條的站在皮優面前時,不禁呆住了,他們可能這輩子也沒有見過這種情景。

皮優趕緊對他們說︰「沒事了,你們趕緊走。」

阿貓阿狗以極大的耐力憋著氣,一步步退了回去,剛走到門後,兩個人再也忍不住,笑出了狼叫。皮優也哈哈大笑起來。

佐佐木坐上汽車準備回去,我叫過他來,讓他明天一早去伍德家把我的衣服取回來,佐佐木點頭答應,隨即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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