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北宋的頂尖戰力(下)

魯智深將公孫勝引入時,林書航正在煉丹,轉頭看去,只見此人竟有約莫兩米高,與魯智深平頭,魁梧之極,一張國字臉相貌堂堂、威風凜凜,頭戴兩枚龍松雙丫髻,八字眉杏子眼,四方口加一臉絡腮胡,更像是一個土匪豪俠,與電視里那道士的八字胡形象可完全不搭邊。

待迎入廳堂、奉上茶水,魯智深給彼此介紹過了姓名,那公孫勝笑著拱手道︰「八十萬禁軍教頭之名,早已是如雷貫耳,如今已升任太保,更是名震天下,卻一直不知林教頭原來還是祖師爺之後,若是早知,公孫勝早已上門拜訪,就不至等到今日了。」

「祖師爺?」林書航好奇的看著他。

「一清自幼便在茅山長大,得恩師羅真人傳授,是為茅山弟子。」公孫勝笑著說︰「令祖林特曾在茅山教授弟子研習六十四卦,仙逝前亦加入茅山,稱茅山法清仙尊林真人,我茅山一脈奉之為師,自也是我的祖師爺。」

公孫勝居然是茅山弟子……林書航也是有些意外,但看一些野史記載中,公孫勝得羅真人傳授五雷正法來看,這雷法倒正是茅山所長。

不過,但凡一提到茅山,以林家和茅山自唐末開始就已經糾葛了數百年的淵源,倒是讓林書航多生了一分親近之意。

兩人聊了些閑話,不外乎是詢問一些過往,當然,也免不了林書航對其實力的評判。

氣血十分充足,這個時代的強者顯然都特別注重肉身修行,前有魯智深,現又有一個公孫勝,肉身都是已達搬血之境,武聖境界是妥妥的。

但與魯智深的純肉身修行不同,公孫勝此人,煉氣亦是十分強大。

憑其呼吸長短快滿、氣息神韻等等來看,感覺已經是紫府境了……即便還未見其真正手段,但光憑其搬血境肉身和紫府境的煉氣,就這本身的素質已然是達到了巔峰武聖的程度。

區區一個梁山賊寇,雖然在水滸傳中也已經是頂尖一流的高手,但這實力還是讓林書航有點意外了,這是妥妥的凡俗極限啊。

倘若自己恢復了實力,恐怕沒個三五十招也很難拿得下公孫勝,畢竟自己受限于天地靈元的規模,碾壓級的強大神兵攻伐手段無法施展,而論道術方面,天罡三十六變那種級別的法術也基本用不出來,一些小規模的仙術,卻又不如這個世界道家對低級法術的專精,真要斗法,反而怕還要吃些虧。

唯獨只是仗著金剛不壞之身,在防御和體力方面可以穩穩的凌駕于當世頂尖高手之上。

說白了,防強攻弱,若是似公孫勝這樣的高手來上四五個,就足以靠車輪戰來拖住自己的步伐了,當然,要想殺自己也不太可能,只是大家都難以奈何對方而已。

……有點郁悶,但事先畢竟就已經估計到了這樣的情況,走的路倒是沒有錯,確實只能借助大宋舉國之力來完成自己的任務,否則要想憑借一己之力將金兵打回去,那就算是說破了天,怕也是個不可能……

此時倒是相談甚歡,只是待說到公孫勝緣何來汴京時,公孫勝卻只是先微微一笑,問道︰「一清有幾個問題不明,想請太保賜教。」

「你說。」

「太保自軍伍出身,又身在汴京城,天子腳下,浸婬官途十余載,如今又高升太保之位,想來對朝堂是頗為了解,未知太保如何評價童貫童太傅此人?」

林書航微微一笑。

這公孫勝……還沒上梁山呢,倒是先有了這勸人落草的習慣,開口閉口就問時政看法。

見林書航只是笑,那公孫勝笑道︰「太保可是不便言語?倘若如此,便當一清這話未曾說過。」

「沒什麼不便的。」林書航笑了起來︰「童太傅用兵西夏,保大宋西北平安,功在當下。」

公孫勝的眉頭微微一皺,可還不等他開口,林書航已轉折道︰「但……」

「正所謂百尺竿頭不動人,雖然得入未為真,兵克西夏收復四州之後,童貫未曾反思取勝之道,反而因此驕逸,克扣軍餉、擁兵自重,早已成了大宋的一大隱患,如今兵發北方,意圖收復幽雲十六州,本是天賜良機,理應謹慎用兵之時,可童貫卻仍舊視北遼為西夏、視金人為蠻夷,輕敵率進,且兼這兩年來軍中克扣軍餉嚴重,軍隊缺乏戰力,此番北伐必敗,甚或會因此為大宋遭來滅頂之災,所以……」

「要說對童貫的評價,看似為收復西北四州的宋之功臣,實則為掏空宋月復之宋賊,若有機會,林某必除之。」

敢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如此說童貫,說這個如今已可算權傾天下、手握重兵的權臣,恐怕當今天下也就只有一個林書航了。

這可不止是膽大的問題,而是林書航了解公孫勝,知道其內心的真實想法,這就和開骰盅一樣,骰盅里的幾顆骰子早已作弊,六個面都是六點,無論你如何搖、無論你是什麼賭神來搖,我只‘猜’大,那也是把把必勝。

此時娓娓道來,表情平靜,似乎只是在說著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可旁邊的公孫勝和魯智深卻是听得猛然一凜,隨即胸口微微起伏起來,顯是心情激蕩。

好半晌,公孫勝才突然站起身,從懷中模出一封書信,然後恭恭敬敬的雙手呈現到林書航面前。

「一清這兩年皆在北地游歷苦修,前些日子起念來汴京訪友,途遇一送信軍差,因快馬撞死了個老人卻揚長而去,被一清強行攔下,卻因對方實力不俗,苦戰之下未能留手,因此失手打死,也幸得如此,才在那人身上搜出一封公文,是當朝宰輔蔡京送與北軍童貫的信,便是手中這封了。」

能被蔡京選中單獨去給童貫送信的,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公孫勝苦戰之下才能拿下,甚至無法捉個活口,也是在情理之中。

林書航倒是來了興趣,順手接過。

一邊拆閱,只听公孫勝繼續說道︰「此信我已看過,是蔡京通報童貫,說汴京變故,要讓童貫班師回朝、以大軍壓境,制造兵變脅迫皇帝改立太子,一清知此事事關重大,帶來汴京本是想尋機送入皇宮,恰逢在周侗前輩處識得魯達,其介紹說林太保如今深受陛下信任,兼之太保林家與我茅山曾經的交情,因此才壯著膽子來走太保的門路。」

「由于不知太保心意,因此剛才先出言試探,卻不想太保如此深明大義、見事之機,我等遠不如也,方才死心塌地!因此冒犯之處,還請太保贖罪!」

此時看那信件,只見果然是蔡京的手書,蓋的是私印,提及之事,也與公孫勝所說的一般無二。

只听公孫勝說道︰「此信攔截于前日晚間,在離汴京三百里外的鄆城處,若按信中時間,當是明日晚上才差不多可送達到西京城外的童貫手上,蔡京等人此時知道暫時不會有回信,必處于放松境地,太保可速送入皇宮中,等陛下見到此勸導逼宮的信件,無異于蔡京、童貫一黨公然造反,當可趁他們還未反應過來時,將之速速拿下鏟除,為我大宋除一大患!」

這還真是……天助我也。

看到這手書的瞬間,林書航倒是有種意外之喜的感覺。

解決北宋六賊,即便對他而言也並不容易,畢竟要想抗金,必須讓朝堂穩定,而要想讓朝堂穩定,那殺蔡京等人就必須得要有名分。

而真正更難的則是殺童貫,此人手握重兵、擁兵在外,單靠皇帝的一道聖旨是萬萬難以讓其伏誅的。

而要說陰謀暗殺,那縱然是自己恢復了實力,且不怕耽誤時間,不遠萬里趕去西京出手,也未必就十拿九穩的成功,畢竟其麾下的二十萬大軍並不是吃素,何況這時代的高手也還是有的。

自己因靈元稀薄之故,地仙的無限戰力發揮不出來,鳴鴻刀的威力也發揮不出來,除了金剛不壞之身比較抗揍外,真正戰力未必就比那些頂尖的巔峰武聖強出多少,萬一被七八個武聖圍攻,且先不說自身有沒有危險,再想在那樣的情況下殺童貫就更是難上加難了,看你猛,人家會跑的。

所以要想正面殺童貫,難,可有了這封信……可就不一樣了。

「此信暫時不能交給皇帝。」林書航笑了起來︰「交出去,只能殺得蔡京等賊,卻于童貫無損,反而因此激其兵變。」

公孫勝一怔,隨即醒悟過來。

蔡京身在汴京,這信若交出去,皇帝要處死他蔡京自然不過只是一道聖旨而已,可童貫呢?人家大軍在外,你把信交給皇帝有個屁用?反而因蔡京等人被殺,必然激起童貫的畏懼心里和反心,說不定就此率眾降了北遼乃至金人,充當其反攻大宋的先鋒軍也未可知。

「那這……」公孫勝此前未曾想過這些細節,此時皺起眉頭。

「我有一策,可替我大宋清君側。」只听林書航微笑著緩緩說道︰「只是需一些人手相助,未知公孫兄弟、魯達兄弟願否相助?」

公孫勝本是個有主意的人,但今日見林沖,卻覺對方眼界思維乃至談吐氣度都遠在他自己之上,更兼對方太保之位本就已是國之重臣,又心念國家社稷,此時自然是甘願听命。

兩人慌忙單膝跪地,抱拳道︰「但求能為我大宋盡忠盡責、鏟除奸佞、匡扶社稷,草民雖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林書航趕緊將兩人扶起,卻不打話,而是取出筆墨紙硯,以蔡京適才那封信的口吻寫到道夫敬啟……

既是模仿蔡京,那自是內容半真半假,將原本信件上一些述說如今汴京局勢的句子照抄上去,再在關鍵地方稍作改動,比如將皇帝立太子的決心稍稍淡化,讓事情看起來達不到必須要兵變勸諫的程度,然後則是最重要的計劃改動。

……前線軍情雖急,卻急不過國家立嗣之重,陛下如今左右難決,卻獨听道夫之言,請五日內務必趕回,如今唯有道夫,方能左右陛下心意,否則新皇上位,視吾等若賊寇,則悔之晚矣!為免引人耳目,亦為前線穩定,大軍不可動,道夫見信後當輕裝簡行,吾將派人在鄆城專候,秘密入京!國之重器、生死存亡,盼請速歸!兄,元長。

林書航信筆寫來,倒是看得那公孫勝連連點頭,心道好計。

只要童貫當真離開大軍,輕裝簡行回來,且還听這假書信之言,往鄆城而過,甚至是去等那所謂的‘踫頭人’,那可不等于是自投羅網嗎?只需提前在鄆城設伏,有五百軍士,有數位高手即可拿下這權傾天下、手握重兵的大宋毒瘤童太傅了。

而只要童貫伏誅,朝中一紙調令,命人掌控虎符前去西京接手北軍指揮權,到時候蔡京等人自然則是樹倒猢猻散,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了。

「好計!好計!」公孫勝看得喜不自勝,可等讀完,卻猛然回味過來︰「等等,這口氣是像了,可這字跡與私印……」

蔡京可是這天下間有名的書法家,所謂北宋‘蘇黃米蔡’四大書法家,分別便是指蘇軾、黃庭堅、米芾和蔡京了,連宋徽宗的瘦金體都還沒能排上號,足見蔡京的術法造詣之深,那當真是藝術一般。

林書航雖已是地仙,也曾練過幾天字,但畢竟不是專精,即便當真傾力模仿,怕也是模仿不像,何況是隨手所寫的書信?這字體與蔡京的原件比起來,可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了,哪怕是個外行,也能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魯智深也在旁邊皺起眉頭︰「我在汴京倒是听說有幾個仿造書信的高手,但要說仿造蔡京的字,怕是有些難。」

林書航哈哈一笑,說道︰「無妨。」

他隨手一揮,但見山河圖懸空而出,驚了公孫勝與魯智深一大跳,隨即將寫好的書信投入其中。

為免太過驚世駭俗,林書航裝模作樣的念了幾句‘咒語’,山河圖也相當配合的閃耀出一陣淡淡光芒,隨後紙面微微一蕩,一封全新的信件已飄然而出。

再拿起看時,寫的仍舊還是此前林書航所寫的那些內容,可字體卻已完全變成了蔡京的字體,即便是與其原件逐字對照,也根本分不出差別來。

不僅如此,連上面的私章都已經蓋好了……與原件的一模一樣,宛若印刷一般,那朱紅的印沙顆粒分明,當真是毫無半點破綻。

說到造假書信?這世上還有誰能比得過山河圖里畫中仙的?連那印章上的一切細微細節,乃至連信紙原件上蔡京的淡淡指紋,都給他模了個一模一樣。

看到這神奇的一幕,公孫勝眼楮都直了。

他自認為茅山的五雷正法不在北張的天師府之下,而其符、道術等等則更盡皆是獨領風騷的天下無雙。

似這等‘畫中法寶’,他師尊羅真人便有一卷花鳥圖,可御使圖中神鳥行動鳴唱,宛若活物一般十分神奇,可要與此時林沖這畫卷的神妙之處相比,可真又是遠遠不及了。

「林家的道術,果然是讓人嘆為觀止。」公孫勝不禁贊嘆。

可這顯然還早了點。

「既要讓童貫信任,需偽裝為蔡京門客,應答需如流,且更需奇能異技、機警圓滑之人方能成事,公孫兄弟可當此任。」林書航將信件交到他手中︰「不但要騙取童貫信任,更要將之引來鄆城,這幾日我會招攬勇士,屆時在鄆城相候,為我大宋誅此惡賊,還大宋朝野清明、百姓安康!」

魯智深和公孫勝都被他說的熱血沸騰,魯智深說道︰「灑家便追隨太保,去鄆城堵那童貫!」

公孫勝則是起身抱拳道︰「太保放心,一清誓死亦不負所托!這便動身速行……」

林書航笑道︰「這信件是前日寫的,蔡京此人,其私章每日不同,適才那封信雖未署明日期,但恐怕其私章細節已然能讓童貫知道信件是前天寄出的,你若現在騎馬而去,縱然再快,也需兩三日後才到西京,童貫一看信件,便知送信時間不合,必然露餡。」

公孫勝一怔,只見林書航從懷中又取出一物,卻是一沓符,共百張。

「此乃神行符,每十張為一套,每套可持續一日十二個時辰,以公孫兄弟之能,貼于腿上可日行千里且不知疲累,還能翻山越嶺、踏水無痕,遠勝快馬良駒!你使用此符,連馬都不用,明日晚間定可趕到西京,到得距離西京一二十里外時,再去臨時尋一匹馬,拼命加鞭、累其體膚以作掩飾,如此時間正好對得上蔡京前日寫信的時間,當可盡消童貫之疑。」

公孫勝不敢置信的接了過來,他茅山已算是符祖宗了,可卻還沒這等奇異的神行符,這林沖林太保……

牛逼!

除了這江湖俗語,公孫勝也實在是找不到別的形容詞可以形容一下自己現在的感受了。

慎重接過,只見林沖微笑著輕輕拍了拍他肩膀︰「鄆城見。」

公孫勝滿臉決然之色,仿佛一個抱著赴死之念的勇士︰「傾盡所能、必不敢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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