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誅滅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此時,張安世倒是恍然大悟。

經歷了洗胃和灌腸。

朱棣的胃中早已是空空如也。

又這麼昏迷了好幾個時辰,滴水未進,是誰都會脈象微弱的啊。

也虧得朱棣的身體好,換做是其他人,直接撲街都有可能。

他還是大意了,只記得解毒,卻忘了想辦法給朱棣進食。

于是張安世立即道︰「快,快取粥來,取稀點的粥。」

這個時候,是決不能吃大魚大肉的,這才經過一番折騰,脾胃正虛弱著呢,只能吃點粥水,填填肚子。

這一下子的,寢殿里又忙碌起來。

亦失哈見朱棣終于醒了,激動極了,親自道︰「奴婢去取。」

出了此事之後,亦失哈自覺得自己犯下了彌天大禍,因此現在是格外的積極。

徐皇後已是喜極而泣,含淚道︰「陛下……」

朱棣躺在榻上,氣息微弱,這可真餓死朱棣了,他只覺得胃里空空如也,整個人沒有一絲的氣力。

因而,也沒有辦法回應,只是……好在朱棣還有意識在。

朱高熾一下子也有了點精神氣,又驚又喜地道︰「恭喜父皇……」

這可是砒霜啊,砒霜的毒都可解,簡直無法想象。

殿中所有人都抱著這個念頭,更覺得匪夷所思。

這時,一聲淒厲的聲音道︰「皇爺爺,皇爺爺……」

朱棣听到那嚎叫的聲音,心要化了。

又听同樣歇斯底里的喊聲︰「皇兄,皇兄……」

這兩個聲音,像是比賽一般,一個比一個嘹亮。

直到張安世都覺得受不了,道︰「陛下需要休息,皇孫和伊王殿下快去隔壁休息吧。」

于是兩個不情願的人,終于少了表現的機會,不過此時,朱瞻基雖還掛著眼淚和鼻涕,卻咧嘴傻樂。

只有許太醫,看著眼前的一切,尷尬得不知所措。

他灰溜溜地站在角落里,似乎此時只想到這一切的驚喜和功勞,好像都和自己無關了。

沒多久,亦失哈便取來了粥水。

隨即,給朱棣一點點地喂下。

朱棣慢慢地開始恢復了一點氣力,在眾人的關切目光下,他居然開始坐起,好像是沒事一般。

洗胃和灌腸確實很折騰,可那砒霜在體內的劑量,其實已經忽略不計了,所謂拋開劑量談毒性就是耍流氓,就是這樣的道理。

再如何劇毒之物,只要劑量不夠,人體也有自我修復的能力。

何況朱棣的身體素質極好,吃掉了一碗粥水後,他直接趿鞋下來,終于開口說話道︰「他娘的,還是餓,再取吃食來。」

亦失哈看向張安世,張安世笑著道︰「再緩一緩,緩一緩再說。」

朱棣有些無奈,倒沒有反駁,而是道︰「朕中的乃是砒霜之毒?」

張安世道︰「是。」

朱棣驚嘆道︰「砒霜的毒也能解?」

張安世道︰「這是因為陛下吉人自有天相,還有太醫院的許太醫的功勞,臣沒做什麼。」

于是朱棣的目光落在了許太醫的身上。

許太醫︰「……」

朱棣臉猛地陰沉下來︰「你來。」

許太醫戰戰兢兢地上前,他有豐富的被揍經驗了,所以此時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朱棣冷然道︰「你對朕做了什麼?」

當時,朱棣雖已中毒,可意識尚在。

許太醫忙道︰「陛下……陛下……臣是按安南侯的方法……」

朱棣抬腿,口里罵︰「到底你是太醫,還是張安世是太醫?這樣的庸醫,除了口里說張安世,還能說什麼?」

他只是作勢要抬腿。

其實此時的朱棣身體虛弱,根本沒辦法一腳飛出。

可畢竟許太醫是專業的,如果挨揍也可以考證的話,許太醫好歹也能考個一級挨揍師出來。

因此,就在這千鈞一發之刻,朱棣的腳還沒挨著他,他已啊呀一聲,然後身子像炮彈一樣彈開,最後整個人落地,接著開始發出殺豬式的嚎叫,在地上抱著腦袋打滾著道︰「疼,疼死了……」

張安世︰「……」

朱棣︰「……」

朱棣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中毒,而產生了錯覺。

明明自己還沒沾著他,他就已好像承受了千鈞之力一般,見他在地上拼命打滾,哀嚎,求饒……

朱棣滿臉黑線,最後吐出了一個字︰「滾!」

這個字,就像一個開關一般,許太醫頓時一 轆翻身起來︰「臣告退。」

一會兒功夫,就沒影了。

朱棣這才看向一直靜靜地注視著他的徐皇後,臉上的神色也肉眼可見地變得柔和了許多。

朱棣上前拍了拍徐皇後的手背,安慰她道︰「辛苦你了。」

徐皇後輕輕地搖了搖頭,含淚道︰「陛下無事便好,臣妾……」

她本想說什麼,可這麼多小輩在,便起身道︰「臣妾見陛下好轉,也就放心了,陛下一定還有大事,臣妾先行告辭。」

朱棣不由得感慨,最懂自己的,還是他的這個發妻啊。

徐皇後一走,朱棣這才背著了手,臉色陰沉。

亦失哈此時便趁機跪下道︰「奴婢有萬死之罪。」

朱棣道︰「敵在暗,我在明,千日防賊,防不勝防,宮中的人,好好地梳理一遍,將下毒的人給朕揪出來。」

亦失哈惴惴不安地道︰「奴婢遵旨,奴婢定要將此賊碎尸萬段。」

朱棣只頷首,下毒的人……現在反而不重要了,按著張安世的排查法,不久就可找到,這也不過是個棋子而已,朱棣根本不關心。

他所關心的,乃是大事!

這時候,朱棣看了一眼朱高熾︰「你起來吧,朕看你臉色不好看。」

朱高熾這才站了起來,因為跪得久了,起來的時候,身子晃了晃,幸好張安世就在旁邊,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總算是站穩了。

朱棣此時感慨地道︰「朕幾乎要駕崩,幸賴張安世相救啊。」

這里頭有兩層含義。

一層是張安世算是救了命。

而另一層意思是,張安世乃是太子的妻弟,從朱棣的角度看,他若是駕崩,太子就要克繼大統,假若太子和張安世稍有一丁點的私心,哪怕只是不救,不但不會有後果,反而能得到最大的好處。

朱棣不吝表贊道︰「太子是有孝心的。」

朱高熾真摯地道︰「父皇若能無事,兒臣死也甘願。」

這些話,朱棣從前不信,現在卻可信幾分。

朱棣笑道︰「哈哈……想那李世民,也有一點不如朕,他的兒孫們,不如朕也。」

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可以慰藉的地方,朱棣大喜。

張安世連忙道︰「姐夫一直教導我,做人要有孝心,姐夫說他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

「好啦,好啦。」朱棣道︰「你不說,朕也知道。朕與太子,乃君臣父子,你不說,朕也知他。」

說著,朱棣似乎有些疲倦,落座,邊道︰「大內之外如何?」

這才是朱棣,到了這個時候,剛剛擺月兌了危機,最為關心的,恰恰是這江山社稷的問題了。

朱高熾道︰「父皇,事情發生之後,母後和亦失哈已禁絕了大內的所有出入口,同時……禁絕了所有消息,只是……只怕朝野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兒臣在想,是否下旨……以安外朝之心。」

朱棣眼楮眯成了一條縫隙,臉色變得詭異難測起來︰「那個徐聞呢,徐聞……在何處?」

張安世道︰「在宮中收押。」

朱棣點頭︰「他的消息,走漏了嗎?」

「應該沒有走漏。」

朱棣再次點頭︰「那就太好了。」

張安世不解道︰「陛下的意思是……」

朱棣淡淡道︰「依舊禁絕消息。」

這一下子,朱高熾和張安世面面相覷。

朱棣平靜地道︰「有人知道朕中的乃是砒霜之毒嗎?」

張安世道︰「應該傳出去了,中毒的地點乃在崇文殿……那兒……只怕消息容易走漏。」

朱棣頷首︰「這樣說來,也該朕下棋了,這外朝的人,都認為朕中了砒霜之毒,他們會怎麼樣?」

「只怕朝野要不安。」朱高熾憂心忡忡地道︰「所以兒臣才認為……」

朱棣搖頭︰「他們安與不安,都翻不起什麼浪來!在朕的眼里,都不算什麼!可朕所慮的,乃是代王啊。代王謀反,他在大同,這大同邊鎮,只怕不少軍將被他所籠絡,朕要拿他,就少不得要與他兵戎相見,可一旦兵戎相見,不但成了天下人眼里的笑話,且戰事一起,便要耗費國力。朕更擔心代王喪心病狂,若是狗急跳牆,當真勾結韃靼人,引狼入室,固然朕身經百戰,倒也不覷他們,可……刀兵一開,北地就要遭殃了。」

朱高熾詫異地看了朱棣一眼,他一直認為,父皇是個戰爭狂,但凡有一點發動戰爭的機會,都不會放過。

可沒想到,在對付代王的問題上,竟如此的謹慎。

只見朱棣接著道︰「既然如此,那就將錯就錯吧,大內繼續封禁消息,什麼消息都不要透露出去,讓那個徐聞,給代王修書,告訴代王,刺駕已經成功,他也已勾結了朝中的禁衛和聯絡了一些大臣,就說宮中滋生了大變故,需要年長藩王,火速入京來主持大局,讓代王立即入京。」

張安世道︰「陛下,那代王會上這個當嗎?」

朱棣冷笑道︰「你是不知朕的這個十三弟,這個家伙,歷來目中無人,自視甚高,剛愎自用,目無王法,!說到底,就是你口中所說的,被身邊人寵壞了的混賬。他的身邊,多是一群溜須拍馬之人,每日贊頌他,只怕這個家伙,都要自比自己是堯舜了。」

張安世心里說,在這方面,朱棣和他那五弟朱高煦都算是比較謙虛的,他們都只自比李世民而已。

朱棣道︰「若非如此,他怎麼會滋生異心呢?還有那個徐聞,只稍稍鼓動,他便讓徐聞為他謀劃,牟取大位,可見現在的他,已到了目空一切的地步。而且他野心勃勃,一個野心勃勃的人,是絕不會錯失任何的機會。」

「所以,我們必須透出兩個消息。其一,就是朕真的出事了,這朱十三所忌憚的人里,朕算一個,現在朕出了事,宮中禁了消息,他一定認為是秘不發喪。再者,徐聞若是肯寫書信,他讓徐聞在京師潛伏這麼久,有這麼多的黨羽,甚至在宮中也安插了人,想來他也信任徐聞的能力,只要徐聞請他火速入京,這對他而言,就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朱棣幽幽地接著道︰「誰不想……輕而易舉地佔一個大便宜呢?」

張安世思量著,道︰「陛下所言甚是……不過……臣有一個疑問,如果只是這樣,他一定還有疑心,畢竟……這是天大的事。怎麼樣讓他相信,他進京城之後,有很大的勝算竊取神器,他才可能孤注一擲。」

「這一點不用擔心。」朱棣老神在在地道。

有時候,朱棣像個莽夫,可要說到謀反心理學,他似乎滿月復經綸一般。

朱棣淡淡道︰「亦失哈……」

亦失哈忙道︰「奴婢在。」

「今天夜里……以皇後的名義,傳一道懿旨出去。」

亦失哈詫異,不過依舊低頭道︰「請陛下示下。」

朱棣慢悠悠地道︰「就說趙王赤膽忠心,讓他暫時節制羽林衛以及應天府。」

此言一出,亦失哈臉色一變︰「陛下……」

朱棣慢悠悠地道︰「听命行事。」

張安世听到這里,驟然明白了什麼。

大內突然沒了消息。

太子又在大內。

而趙王節制了羽林衛,還有應天府,這怎麼看,都是京城發生了大變故的跡象。

除此之外……在別人看來,在這最關鍵的時刻,趙王一下子有了可以抗衡太子的資本。

要知道,趙王可是帶了一隊趙王衛入宮的,又有羽林衛在手,何況暫時又節制了應天府這樣的要害衙門。

這不是擺明著……皇子之間,可能內斗嗎?

在別人看來,這只是徐皇後在關鍵時刻,想依靠自己的兩個兒子。

可在有心人看來,卻是徐皇後糊涂了,這樣做,只怕會引發一場圍繞皇權的爭奪。

那麼遠在大同的代王朱桂,又會怎麼看待呢?

這當然是最好的時機,京城里,有徐聞這個殺手 ,朱老四已經死了,他的兩個兒子隨時火拼,不足為懼。

若是此時,他以王叔的身份,突然出現在了京城的時候,等這太子和趙王兩敗俱傷,然後迅速地利用徐聞的力量,收買重要的大臣。

這大位,不就輕而易舉的得到了嗎?

朱高熾擔心地道︰「父皇,若是如此,三弟……」

朱棣淡淡道︰「事急從權,只略施手段,就可輕取代王,免一場刀兵之禍,這等好事,還有什麼猶豫的。太子啊,你是儲君,切切記得,不可婦人之仁,朕取天下,殺了多少人,尸山血海之中,才有今日。朕真擔心,你們後世子孫們,竟不知這大位是靠什麼得來的,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這些話,是說給別人听的,為人君者,只要堅守基本的忠孝即可,萬萬不要指望,此等道德之物,可以解決問題。」

張安世來了勁頭,也跟著勸︰「是啊,只要對父母孝順,對妻弟愛護,臣以為,陛下說的對,只在乎身邊的人,叫做小仁,而為了免去數十萬人生死的兵禍,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才叫大仁。」

朱高熾點頭,便沒有再說什麼。

朱棣大笑︰「張安世類我也。」

于是朱棣起身︰「無論如何,朕就在大內,坐視一切,太子和皇孫也留宮中。劉永誠是可信的人,他掌著勇士營,可以穩住大局。至于徐輝祖……有他這個都督在,京城亂不了,張安世,你押徐聞來。」

張安世會意,當下便去提了徐聞。

徐聞見了張安世便冷笑︰「如何?」

張安世道︰「不如何,跟我走吧。」

徐聞大笑︰「朱棣定是已死了,你縱是將我碎尸萬段,也已無用。可惜我徐聞天縱之才……」

張安世直接給他一個耳光,隨即帶著朱勇,提著徐聞至寢殿。

徐聞口里還在叫罵︰「等到代王殿下……」

他一進寢殿……卻見熟悉的人端坐在那,驟然之間,徐聞打了個冷顫,仿佛見了鬼一般。

朱棣起身,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怎麼樣,你還有什麼伎倆呢。」

這一次,徐聞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突然發現,自己竟好像一下子成了小丑。

自己苦苦經營這麼多年,結果竟都成了無用功。

朱棣道︰「你的家人還在大同吧,還有代王……你有沒有想過,朕沒有死,若是朕發兵大同,將這大同團團圍住,只需數月,從那朱十三,到你滿門,朕都可以屠戮殆盡。你不會認為……朕會心慈手軟吧。」

徐聞一下子癱了下去,他最後一點驕傲,在這一刻,也被擊的粉碎。

他瘋了似的搖頭︰「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張安世自後踹他一腳,罵道︰「憑你那點小伎倆,蜉蝣撼樹,螳螂擋車,你這自覺地自己聰明的蠢貨。」

一聲蠢貨……徹底讓徐聞破防。

即便是在被錦衣衛拿住的時候,他也沒有絕望。

他自以為自己只是運氣不好而已,而且自己還有後著,雖然死了自己一個,可至少代王和自己在大同的族人……

可現在……

朱棣默默的看他,那種輕蔑的眼神,讓徐聞感到刺骨。

「區區砒霜之毒而已,朕受命于天,這樣的小毒,也想害朕性命嗎?」

徐聞喃喃道︰「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砒霜無藥可解……無藥可解……」

朱棣沒理他,繼續道︰「朕一聲號令。接下來就是踏平大同,朕在想,你犯了如此大罪,你全家老幼,該怎麼處置呢?」

徐聞徹底的崩潰了,引以為傲的智商,被人不知用什麼方法,直接碾壓,他只瘋了一般,呢喃道︰「完了,完了……怎麼會到這一步,怎麼可能到這一步……」

朱棣道︰「朕和你做一個交易如何?朕誅你全族幾百口,但是可以許諾,沒有車輪高的孩子,可以免死!」

徐聞錯愕的看著朱棣。

朱棣嘆道︰「朕已是十分寬仁了,朕是如何對付逆黨,你想來比朕清楚。而且,朕還可許諾,讓你和你的族人死的痛快一些,嗯,至少不必……碎尸萬段,不必五馬分尸,不必置入鼎中烹煮……」

徐聞失魂落魄,這個時候,他已經意識到,自己什麼都失去了。

他苦笑道︰「真沒想到,會到這一步啊,我滿月復才學,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又學了這麼多奇謀,沒想到,天不佑我。」

朱棣站起來︰「看來你是不願意接受朕的條件了?」

徐聞道︰「事已至此,如今已是案板上的魚肉,還有什麼可說的,請……請陛下……開出條件吧。」

朱棣與張安世對視一眼。

朱棣道︰「取筆墨來,朕來念,你來寫,給代王修書,告訴他,教他火速入京。」

徐聞何等聰明的人,一听……便立即明白了什麼,苦笑道︰「哎……萬萬沒有想到……」

朱棣冷冷道︰「這對你對代王而言,都有好處。大同無論如何,也保不住了,只是這代王是束手就擒,還是被朝廷的軍馬踏破大同,最後殺死罷了。這一點,你應該比朕清楚。」

跟徐聞這種人打交道,壞就壞在這個人詭計多端,你永遠不知道他何時咬你一口。

可有一個好處就在于,當他知道自己大勢已去時,便也清楚,無非是死法的區別而已,代王已經一丁點可能也沒有了,與其如此,那麼干脆……讓自己死的舒服一些。

當下,他也沒有猶豫,直接修書一封。

朱棣低頭一看,似乎是害怕徐聞在書信中暗藏玄機,通風報信,又交張安世看了一遍。

徐聞道︰「不必檢視了,我是聰明人……自然知曉利害。」

朱棣道︰「你們傳送書信,是什麼人傳出去。」

「用急遞鋪。」

「急遞鋪?」朱棣盯著徐聞。

徐聞道︰「最危險的地方,恰恰最是安全。」

朱棣將書信交給張安世︰「火速發出去。」

張安世抖擻精神︰「臣遵旨!」

………………

文淵閣。

此時有宦官火速至此。

「趙王何在,趙王何在?」

這突如其來的宦官,立即讓這文淵閣里的人又緊張起來。

顯然,大內又有消息,只可惜又是來找趙王的。

趙王朱高燧死賴在此不肯走,此時听到有宦官來,于是上前︰「怎麼,母後……」

「皇後娘娘有懿旨。」宦官道︰「趙王听封。」

朱高燧緊張的道︰「兒臣听旨。」

當著眾目睽睽,宦官道︰「曰︰趙王朱高燧心系父母,至孝也,今多事之秋,趙王火速節制羽林衛、應天府,以備不測,欽哉!」

這簡短的懿旨,讓朱高燧狂喜,朱高燧道︰「多謝母後……多謝母後……」

他激動的眼淚都要掉下來。

文淵閣里的大學士和舍人們表情各異。

解縉面上含笑,卻又回自己的公房去了。

胡廣湊熱鬧出來,臉色卻是陰沉,因楊榮沒有出來,他忙疾步往楊榮的公房去。

朱高燧驚喜的道︰「請轉告母後,兒臣一定好好穩住京城,絕不教任何的宵小得逞……」

他本想大笑,可又想到,可能自己的父皇當真出事了,此時不該表現的過于喜悅,于是又悲慟的道︰「兒臣……兒臣……嗚嗚嗚……」

他哭的比笑好看。

宦官道︰「奴婢自會回稟娘娘的。」

朱高燧道︰「大內里頭……怎麼了?」

這顯然才是朱高燧最關心的問題。

宦官深深的看了朱高燧一眼︰「趙王殿下就不要打听了,這豈不是為難奴婢嗎?奴婢若是多說一字,便要全家死絕……就請趙王殿下,好生用命吧,娘娘說,她知道殿下是有孝心的,所以才托付你重任。」

朱高燧便又嗚嗚的道︰「母後這般待兒臣,兒臣敢不效死力嗎?」

說罷,便開始哭,直到那宦官走了,朱高燧卻是拿著旨意,一溜煙的去了解縉的公房。

「解公……解公……你看,你看這是什麼?」

解縉氣定神閑,抬頭看著趙王,他內心也有幾分喜悅。

很明顯,大內出大事了,而且這事……連徐皇後都已經驚慌失措。

他深深的看了趙王一眼︰「趙王殿下是有福氣的人啊。」

朱高燧恨恨道︰「定是皇兄和張安世害死了父皇,母後偷偷教人傳出密詔,好教我這孝順兒子勤王……」

解縉搖頭︰「這不像,殿下……這個時候,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下官覺得這里頭有蹊蹺,不過……殿下現在通過羽林衛,可以掌控紫禁城的北門。又可通過應天府,節制京城,這對殿下而言,實乃一份大禮。眼下殿下一定要忍耐,先冷靜的觀察事態的發展,再做決斷。」

朱高燧深吸一口氣︰「就怕張安世在大內之中……又有什麼陰謀詭計,哼,本王可不是楊勇和李建成,不會坐以待斃。」

一听朱高燧的話,解縉十分難受,他是一個飽讀詩書的人,熟知經史典故,這楊勇和李建成都是太子,最後被人害死。可現在,朱高熾才是太子,你才是不夠格的那個啊。

不過此時的朱高燧,眉飛色舞,已是躊躇滿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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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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