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華燈映照著地毯上堆積木的兩個萌娃。
「……小圓圓這前邊是機頭，兩個圓柱形零件，一個圓錐形零件，前面還有小棒。
這後邊就是駕駛艙，像我爸爸如果要開飛機，就在這個位置一一」小蟲蟲一邊組裝一邊講解。
「我爸爸也能開飛機一一」
「好好，說到駕駛艙一一」
「蟲蟲，這個駕駛艙是透明的。」
「嗯，它是一塊完整的積木。」
「蟲蟲，這兩個零件是導彈嗎？」
「對，圓圓把它遞給我，你想一下這兩枚導彈該裝在什麼地方？」小蟲蟲亮晶晶的眸子反射出燈光。
小圓圓眨巴著又圓又黑的大眼楮，想了想，「應該是裝在機翼上，是不是這兒？」
「耶！我的圓圓就是聰明，答對有獎，給！」小蟲蟲拿了盒巧克力在小圓圓手上。
「我怎麼又成了你的圓圓？」小圓圓拿了一小塊巧克力，廢了包裝，擱進小嘴嚼著，眼楮卻盯著小蟲蟲給飛機上導彈。
「這種帶導彈的飛機應該不是民航客機。」小蟲蟲轉移話題。
「我爸爸說導彈威力很大，用來打人麼？」小圓圓問道。
「對啊，世界有壞人嘛。」小蟲蟲說道。
「導彈只用來打壞人嗎？有沒有用錯地方的？」小圓圓問出一個高水準的問題。
小蟲蟲回答不了，因為這個問題夏正陽沒告訴過小蟲蟲，他也沒思考過這一問題。即使他思考了，也很難作出回答。
小蟲蟲想了想就問一旁看財經頻道的夏鵬飛，「哥哥，你說呢？」
夏鵬飛問︰「什麼？」
「小圓圓剛才問導彈是不是只用來打壞人，有沒有用錯地方的？」
夏鵬飛說︰「壞人也可能掌握這種技術，一旦他們掌握了，也有可能用來攻擊好人。」
小圓圓一想到好人也可能被導彈襲擊，突然感到有些難過。
而一旁小蟲蟲似乎明白了小圓圓，伸過手來踫踫小圓圓，「你放心，我的爸爸和你的爸爸不會被導彈襲擊的。」
小圓圓忽然低頭，拿起地上的積木，低聲說︰「我又有點想爸爸了。」
小蟲蟲怕小圓圓難過，趕緊剝了一小塊巧克力在小圓圓手上，「吃點東西，就不那麼想了。」
夏鵬飛看著小圓圓，心里莫名難受，想想如果有一天，小家伙突然知道冷翔被壞人用子彈槍殺，會是怎樣的難過。
他完全理解林婉如和冷絲雨為什麼要選擇隱瞞冷翔離世的真相。小圓圓畢竟還太小了，她怎麼能承受得了如此殘酷的現實。
他猜測冷絲雨和林婉如必定是想將真相能拖延一天算一天了。
看看時間已晚，夏鵬飛對小圓圓說，「小圓圓，該回家休息了。」
小蟲蟲把巧克力放在小圓圓的手上，體貼地說︰「想爸爸了就吃巧克力。」
出了門，夏鵬飛抱起圓圓，往樓下走。
走到二樓，樓道里的聲控燈壞了，一片漆黑。小圓圓死死抓住夏鵬飛的手。
「飛哥哥，小心點。」小圓圓低聲提醒鵬飛。
「放心，飛哥哥閉上眼楮走，也不會摔跤。」
「蟲蟲可能會摔跤。」
「飛哥哥明天就把燈裝上。」
「嗯。好！」
小圓圓打開0101的房門見到絲雨臥室里溢出的燈光，回頭看向夏鵬飛，「姐姐可能在做作業，要進來坐一下不？」
那片燈光和燈光下的人就是夏鵬飛最依戀的所在。
「還是不要惹你姐生氣了，」可夏鵬飛搖了搖頭，「小圓圓再見。」
夏鵬飛轉身離去，並細心地帶上了房門。
小圓圓蹦蹦跳跳進了冷絲雨的臥室，對絲雨說︰「姐姐，我回來了。」
絲雨放下筆，「你自己回來的？」
「飛哥哥送我回來的。我問他要不要進來，他說怕惹你生氣。就走了。」
冷絲雨默然片刻，再問︰「今天晚上學了些什麼？」
小圓圓剝了塊巧克力送到絲雨身前，「張嘴——」
絲雨張嘴吃起巧克力來，再把桌上的手機拿來，查看了一下聊天信息，又擱回桌上。
「飛哥哥教了我們英語，還有數學，我還跟小蟲蟲搭了戰斗機的積木。」
絲雨模了模小圓圓的腦袋，溫和地說︰「快去洗漱了，有點晚了。」
「好。」圓圓一溜煙跑出絲雨的臥房。
絲雨打開臥房後門，到陽台上打開窗戶透氣。
窗外的天空無星也無月，夜風吹面，感覺到有些刺骨。
不覺已是深冬了。
院子里很黑，冷絲雨自然也無從知道，此時的院子里，有一個人正在默默地看向絲雨臥房里突然涌出的亮光。
過了很久，那片亮光，熄滅了。
第二天，冷絲雨把學校布置的作業全部完成後，又用年問天的賬號登陸學校專門的閱卷網站，見考試成績還沒出來。
冷絲雨突然想起一事，就模出了手機。
……
梓虛市北區，某豪華別墅，林婉如正在二樓打掃衛生，又見範香靈從主臥房里跌跌撞撞出來。
她頭發散亂之極，衣衫不整，神色慘白，一跑出房就跌了一跤，半天沒站立起來。
林婉如跟隨她下樓，突然把她拽進自己的房，把門鎖壓下。
林婉如扶著範香靈的肩頭，無比焦灼地問道，「丫頭啊，你需要阿姨幫助不？你要是需要，阿姨舍了這條命都幫你！」
範香靈咬了咬嘴唇虛弱地說︰「我……沒事，阿姨。謝謝你。」
範香靈要去開門，林婉如去把門堵上，「孩子，你要這樣，你爸爸媽媽知道了該有多難過？」
範香靈垂頭始終不肯說真話。
林婉如說︰「你是不是沒錢逃出去？阿姨給你錢，你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範香靈垂眸，不敢看林婉如的眼楮，「說出來您肯定看不起我……他……給我很多錢……我需要錢。
「需要錢，你不知道好好找工作掙錢嗎？非要這麼不人不鬼的活著！」林婉如有些惱了，「你看起來也不呆不傻的，找個體面的工作很難嗎？」
範香靈沒有回話，只是安靜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林婉如搖頭正要出門，卻接到冷絲雨的電話。
「雨兒，半期考試考完了嗎？」
「媽媽，考了，可能今晚就會出成績了。」
「雨兒，你可不能做沒皮沒臉的事情！」
「媽媽，你受了刺激了嗎，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你自己的女兒你心中沒數啊。」
「你要是做沒皮沒臉的事情，看我不抽死你！」
「媽媽，你把我電話的思路都打亂了。我要說什麼來著？」
「想起了再說吧，媽媽要去干活了。」
林婉如掛掉電話，還在為範香靈的遭遇噓唏不已，出門見範香靈正低著頭幫自己掃著大廳。
林婉如快步上前，對香靈說︰「我來吧，你去歇一會兒。」
林婉如和範香靈平時有明確的分工。
掃地的工作歸林婉如，整理房間的工作則歸範香靈。
如有重大事件忙不過來時，就不受分工的限制。
「阿姨，我不累，我想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