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兮爺重重的喘息幾聲,這才又問︰「顧晨,你剛才說的這些,有證據嗎?」
「沒有。」顧晨搖頭,也是趕緊解釋︰「我也是根據現場各種情況進行排查得出的結果。」
「因為從始至終,羅平的手機基本上是不離身的,而且在任何地點,他的手里都有手機。」
「可唯獨在踫見了小梅之後,他的手機便不翼而飛,並且也不再看手機。」
「而且我們調查也可以看出,羅平之後的這段時間,並沒有人真正接近過他。」
「他上了天台之後,便被馮義軍直接打死,而馮義軍根本沒有接觸他手機的時間。」
「我明白了。」在得到顧晨的確切結果之後,兮爺趕緊又道︰
「你現在,立刻馬上,幫我把小梅的聯系方式弄過來,我今晚就帶人去找她。」
「既然找不到徐婷,那就找小梅,今晚總不能空手而歸。」
兮爺似乎也是被今晚的行動弄得有些疲憊不堪。
尤其是在尋找徐婷的過程中,感覺被人戲耍的樣子,這可不是兮爺的個性。
在徐婷這里被戲耍,那她必然要在小梅那里找回尊嚴。
顧晨猶豫幾秒,這才又道︰「吳師姐,你先別急,關于小梅的下落,我需要先聯系一下,你等我一下。」
「行,我現在就在外頭,你找到她的下落之後,立馬告訴我。」
「行。」
兩人也是相互交代,這才雙雙掛斷電話。
隨後顧晨又迅速找到劉靜茹的聯系方式,直接撥打過去。
電話短暫響了一秒,劉靜茹那頭的電話便被接通。
「顧晨學長,這麼晚打電話給我,是不是有什麼重要情況?」劉靜茹似乎對于福星村的事情也比較關注。
而且發生這麼多事情,現在的劉靜茹,似乎說話語氣也變得謹慎起來。
「你還沒睡呢?」想著已經是深夜,劉靜茹應該已經入睡的樣子。
可電話一秒接通,說明劉靜茹正在玩手機。
劉靜茹也是笑孜孜道︰「睡不著啊,今晚發生這麼多事情,我有點懵,所以在追劇呢,減輕點工作壓力。」
想了想,劉靜茹趕緊又道︰「對了顧晨學長,你還沒告訴我,你這麼晚打電話找我,是不是有什麼重要事情要問我?你沒事可是從來不找我的。」
知道顧晨個性的劉靜茹,也是猜出顧晨深夜打電話給自己,肯定是案件辦理當中,有了一些重要突破,需要得到自己的幫助。
顧晨也是承認著道︰「沒錯,有件事情想跟你打听一下,小梅的聯系方式和家庭住址你知道嗎?」
「小梅?」也是听到顧晨提及自己的朋友,劉靜茹頓時猶豫起來。
「怎麼了?有問題嗎?」顧晨問。
「沒問題。」劉靜茹苦笑兩聲,趕緊又道︰「可是,你忽然問起小梅,小梅是犯事了嗎?」
「嗯,我們懷疑她跟羅平的死有著某些關聯,但是這還需要確認。」
「你只需要告訴我,她的聯系方式,還有她目前的家庭住址,其他的你不用過問,也不要跟任何人提及此事。」
「我明白。」知道顧晨這些天被福星村的案件謎團準備了很久,現在又發生命案,劉靜茹也想出一份力。
小梅雖然跟自己都在一個舞隊,但是兩人的關系並不密切,只能算是點頭之交。
于是劉靜茹便告知顧晨道︰「小梅的聯系方式,我待會兒發給你,她目前跟另一個姐妹一起,住在富天公寓,B座,1112號房。」
「確定嗎?」顧晨問。
「差不多吧,她一直住在那,有一次我去那頭和朋友吃飯,她還邀請我們一起上樓參觀過,所以我記得清楚。」
「行,那就這樣,謝謝你了劉靜茹。」
「不用……」
這邊劉靜茹話音未落,電話那頭便傳來「嘟嘟嘟」的掛斷聲。
顧晨轉頭就把小梅的信息,直接轉告給兮爺。
之後便叫醒王警官,告知自己需要去趟芙蓉分局。
……
……
凌晨1點20分。
芙蓉分局,三號審訊室。
小梅坐在審訊椅上,整個人沒精打采。
兮爺和吳小峰就坐在那兒,這邊還沒開始問話,房門便緩緩打開。
只見戴著口罩和警帽的顧晨,直接從外頭走了進來。
顧晨進屋之後,並沒有月兌下警帽,而是將帽檐壓得很低,避免小梅過度認出自己的樣貌。
見此情況,兮爺有意讓開半個身位。
顧晨坐下之後,便隨口問道︰「手機找到了嗎?」
「已經找到了。」吳小峰默默點頭,也是提醒著說︰「已經交給何師兄,何師兄會處理一切的。」
「很好。」得到吳小峰回復,顧晨非常滿意,這跟自己之前推理的一模一樣。
而兮爺此刻也是疲憊不堪,眼皮似有千鈞重。
可以說,整晚兮爺都在忙碌,根本都沒有休息。
顧晨也是體諒兮爺的辛苦,這才主動要求道︰「審訊交給我吧。」
「行。」兮爺並不介意,也是微微點頭。
顧晨將筆錄本打開之後,扭頭問兮爺道︰「你們找到她時,情況如何?」
「還能如何?這個女人正在睡覺,我們隨即對她進行問話,並且在她床頭櫃里,找到了羅平的兩部手機。」
深呼一口重氣,兮爺又道︰「可是到現在為止,這個女人就是不肯交代。」
「了解。」得到基本情況之後,顧晨也是微微點頭,扭頭看向面前的小梅。
由于之前顧晨在跟小梅踫面時,也一直是全副武裝,因此小梅當時只顧著跟劉靜茹打招呼,完全沒有在意周邊的人群。
因此顧晨便沒有顧忌,直接問她︰「你全名叫什麼?」
「莊小梅。」小梅冷冰冰的說。
「身份證號碼報一下。」顧晨說。
「身份證號碼……」
帶著不情願的口吻,莊小梅還是一五一十的交代出來。
顧晨做完基本信息記錄後,也是抬頭問她︰「知道為什麼大晚上把你帶到警局嗎?」
「不知道。」莊小梅擺出一副拽拽的樣子,似乎還很不服氣的樣子。
「羅平的手機為什麼會在你身上?」顧晨也不跟她繞彎子。
莊小梅短暫猶豫了幾秒,這才回道︰「他借走我這麼多錢,我拿他兩部手機又如何?」
「他這人我知道的,借走我這麼多錢,我肯定是要不回來的。」
「他說要去滇省做生意,可最終卻待在家中,這家伙擺明就是騙子。」
「所以你想殺了他?」兮爺問。
莊小梅表情一怔,趕緊否認︰「你……你別亂說,我干嘛要殺他?他值得我動手嗎?」
「可是據我們對你的了解,你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據說你在酒吧很出風頭,很多人都不敢惹你。」顧晨也是有一說一,把自己知道的情況一一道出。
莊小梅忽然感覺這幫警察來頭挺大,僅僅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就把自己的底牌模得清楚。
就連自己在酒吧的名氣都能知曉,可見這幫警察,在將自己帶來警局之前,似乎就對自己的底細調查過。
「莊小梅,問你話呢。」見莊小梅遲遲不說,一旁做著記錄的吳小峰,也是忍不住扣扣桌子。
「我……我是在酒吧很出名,我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可也得看誰?」
「難道羅平不配被你報復?」听莊小梅這麼一說,兮爺順著她的思路問。
莊小梅搖搖腦袋︰「也不是,主要是,他是我男朋友,他欺騙我,我當然生氣了,尤其是借我這麼多錢,然後一聲不吭的消失半年。」
抬頭看著眾人,莊小梅身體前傾,也是沒好氣道︰「你們知道我這半年是怎麼過的嗎?」
「就因為他,我那些姐妹都以為我是遇到了騙子,笑話我人錢兩空,我莊小梅也是要面子的,就這麼被他欺騙,我總得問清楚吧?」
「可這跟你順走羅平的手機算怎麼回事?」顧晨緊接著又問。
莊小梅表情一怔,也是結巴著回道︰「這……這不就是,就是想搞清楚,他最近這半年在做些什麼嗎?」
「啪!」
也就在莊小梅話音剛落之際,兮爺直接怒拍桌子,嚇得莊小梅身體一顫。
「莊小梅,你也不看看這是哪里?這里是芙蓉分局審訊室。」
「可不是你胡說八道的場所,你半年來第一次踫見羅平,就順走他的手機,甚至都不跟他好好溝通,不問問他這半年的情況,你當我們傻呀?」
「我告訴你莊小梅,你跟羅平的事情,少在我面前裝,什麼半年沒見?你們是不是一直都有聯系?是不是?」
也是根據顧晨提供的推理思路,兮爺此刻也不管太多,直接將面前的莊小梅一頓臭罵。
莊小梅剛才還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可經過兮爺這頓操作,頓時人都嚇傻在那。
整個人瞬間瑟瑟發抖,像一只受驚的貓咪,身體不由自主的縮成一團。
「說,這半年來,你是不是在跟羅平一直聯系?而這兩部手機,是不是羅平故意讓你順走的?」
「不……不……不是。」
「不是?」見莊小梅似乎要一條道走到黑,兮爺頓時黛眉微蹙,也是哼笑著說道︰「羅平一直都將手機拿在手里,這點我們在福星村現場的人都有看見。」
「而且是從頭到尾,手機不離手的那種,甚至在見到你之前,他還在長桌宴上玩手機。」
「可你的出現,似乎改變了一切,你在訓斥完羅平之後,將桌上的果汁潑在他臉上,然後羅平放在桌上的手機便不翼而飛。」
「而且之後的這段時間內,羅平都沒再接觸過手機,他也沒有去尋找手機,一直到最後,他被人謀殺,手機也都不在身邊。」
頓了頓,兮爺也是沒好氣道︰「可見,羅平之前是知道你順走他手機的事實,但卻沒有半點反應。」
「這只能說明,是羅平在去往天台之前,將兩部手機都交給了你,讓你替他好好保管。」
「至于你們兩個在長桌宴發生的沖突,或許只是你們故意在演戲,好讓周邊人員都知道,你們兩個有半年沒有任何聯系,是不是這樣?」
面對兮爺的連翻發問,莊小梅卻一直低著腦袋,似乎根本無力反駁。
顧晨見狀,也是語重心長道︰「我說莊小梅,羅平的死,絕非這麼簡單,我們懷疑他卷入了一起重大案件。」
「而他在去往天台之前,刻意躲避過福星村的監控,可見他去往天台的事情,他並不希望被人知曉。」
「這就說明,他是去會見某個重要人物,並且手機不能隨身攜帶,否則會面臨某些風險。」
「而手機,顯然就是羅平孤身一人去天台會面的底氣,而你,才是他的底氣。」
「我……」
似乎是被顧晨看穿一切,此刻坐在審訊椅上的莊小梅,情緒似乎也開始變得越加激動。
顧晨見狀,也是窮追不舍的繼續追問︰「莊小梅,其實你什麼都知道,你知道羅平現在在做些什麼?」
「但是你卻選擇隱瞞,可你要知道,現在羅平一死,下一個受到威脅的人,或許就是你。」
「凶手肯定不會放過任何知情者,而羅平那麼在意手機里的內容,很顯然,他不可能將手機內容交給對方,而是交給你保管,就是想為自己博一條生路。」
深呼一口重氣,顧晨努力調整好氣息,這才又道︰「可現在他死了,他唯一的生路沒了,如果你還想隱瞞,那到時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也是被顧晨的一頓說辭弄得神情緊張,先前還有些傲慢的莊小梅,此刻就跟丟了魂似的。
尤其是顧晨剛才跟自己提到的,羅平一死,接下來或許就該輪到自己。
這句話的殺傷力,顯然在莊小梅這里起到效果。
莊小梅整個人心驚膽戰,也是弱弱的說道︰「警察同志,我……我也是受害者,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麼?我……我不想死。」
「不想死就老實交代。」兮爺似乎沒這麼多耐心,也是沒好氣的揮手說道︰
「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就兩條路,一條就是交代情況,爭取寬大處理,也為自己博一條生路。」
「還有一條,就是跟羅平同樣的命運,被凶手殘忍殺害,這或許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結果。」
「如果你莊小梅還算聰明,我希望你選擇跟我們警方配合,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出來。」
「而且,現在時間拖得越久,對你就越加不利,你明不明白?」
「明白,我說,我全說。」似乎也是有了一絲畏懼,莊小梅現在怕死的不行。
畢竟,今天晚上,羅平被凶手殺害于天台,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
可見凶手的殘忍程度,已經遠超自己想象。
而面前的幾名警察,似乎對自己的底細了如指掌。
現在還抱有僥幸心態,顯然是一種愚蠢的選擇。
努力平復下心情,莊小梅也是深呼一口重氣,緩緩的拍拍胸口,這才抬起腦袋,緩緩說道︰
「半年前,羅平跟我說,他要去滇省那邊做燒烤生意,我一听,當即否決了他的提議,我說做燒烤生意,為什麼非要去滇省?」
「他說,為了賺更多錢,為了讓我們過上好日子,他得出去闖闖。」
「難道他就沒跟你交代,他要去滇省具體做些什麼嗎?燒烤生意,顯然只是一種敷衍的說辭。」顧晨也是提醒著說。
莊小梅默默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我當然知道這只是敷衍,但是羅平並不想告訴我,我也大概能猜到,他或許是想去做些違法亂紀的事情。」
「所以我不同意,但是羅平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待在這里,隨時與他保持聯系。」
「所以你們這半年來,一直都有聯系?」兮爺問。
「嗯。」莊小梅默默點頭,也是主動承認道︰「我們一直都有聯系。」
「主要是說些什麼?」記錄的吳小峰問。
「就是,他告訴我,他把錢打到卡里,讓我取出來藏好,因為他告訴我,他不太信任合作伙伴。」
「我當時感覺很奇怪,但每次問他為什麼?他都不說,只讓我按照他的意思,把錢藏好。」
「他說,如果我想花掉,那也沒關系,之後他還會賺更多的錢。」
「他告訴我,給他半年時間,他會給我帶來驚喜。」
「呵,驚喜?」也是听莊小梅這麼一說,兮爺直接冷哼一聲,又問︰「什麼是驚喜?」
「驚喜就是,半年後,他羅平會帶著一筆錢回來找我,但前提是,我跟他聯系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透露。」
「因為那個聯系方式,只有我跟他知道。」
「那後來呢?」顧晨也是在听完莊小梅的介紹後,忽然感覺,這個羅平在滇省那頭,似乎是在做一些大事情。
而這些事情,似乎根本見不得光。
聯想到煤球,還有望仙谷那幫人,顧晨心里清楚,或許跟這些非法生意有些關聯。
于是又問莊小梅︰「莊小梅,那羅平回到江南市,你知道嗎?」
「知道,他跟我說了,但讓我暫時不要去找他。」莊小梅說。
「那他後來到處借錢是怎麼回事?他不是賺錢了嗎?」顧晨之前就對羅平瘋狂跟家族人員借錢的事情產生過懷疑。
畢竟,看他快把叔叔羅波逼瘋的節奏,很顯然是在外頭做生意,欠下一大筆債務的樣子。
可從莊小梅這里,顧晨听到的卻是羅平不斷將自己賺來的錢財,打進某個賬戶,再由莊小梅取走收藏。
由此可見,其實羅平並沒有欠下巨額債務,反而像是一種障眼法。
而莊小梅則是老實交代︰「羅平在滇省是賺錢的,他沒有虧錢,之所以這麼到處跟人借錢,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雖然我不太清楚,羅平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我看得出來,他有自己的打算,似乎每天都在考慮自己的後路。」
「那讓你順走他的手機,也是羅平的意思?」兮爺眉頭緊蹙,也是嚴肅的問她。
莊小梅狠狠點頭︰「差不多吧,因為羅平在滇省那邊干了些什麼?我是一無所知,但是總感覺不是好事。」
「但我又不敢多問,生怕知道太多,對自己沒有好處。」
「只要羅平給我錢花,能夠賺更多的錢,我真的不在乎這些。」
「所以,當羅平聯系我,讓我來福星村的時候,主動跟他起沖突,並且在沖突當中,順走他的手機時,我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總感覺,這個羅平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要讓我去做這些事情?這看上去就很詭異。」
「但你還是做了不是嗎?」顧晨抬頭問她。
莊小梅無奈點頭︰「對呀,畢竟他是我男朋友,我只能幫他。」
「雖然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讓我把手機順走,但是他告訴我,如果手機放在他身上,或許他必死無疑。」
「如果手機在別人身上,他或許還能有存活的可能。」
「但不管是哪種情況,我是決定幫他一把,可是……可是……」
說道最後,莊小梅似乎也變得糾結起來。
整個人說話結結巴巴,半天也無法繼續說完。
「可是什麼?」兮爺放低了語調,主動問她。
莊小梅眼淚汪汪,也是不由分說道︰「可是我沒想到,羅平竟然會被人殺死在天台。」
「他說好的,手機不在他身上,他或許有活下去的希望,可怎麼就跟他說的不一樣呢?」
「他羅平一死,弄得我心驚膽戰,可好在之前我在長桌宴上,用果汁潑灑羅平,並且狠狠的唾罵了一頓。」
「感覺這樣或許會給自己一些安全感,畢竟大家都清楚,我跟羅平鬧掰了,或許凶手就不會想到我。」
「呵呵,你想的太簡單了。」見莊小梅在自欺欺人,顧晨也是搖搖腦袋,主動解釋︰
「從這起案件來看,凶手顯然是個幕後高手,凶手從一開始,就在拿羅平當棋子。」
「當然,像羅平這樣的棋子還不止一顆,而這些棋子之間,又在互相殘殺。」
「說到底,包括羅平在內的許多人,都只是這個幕後黑手的耗材。」
「可既然這個幕後黑手如此狡詐,你認為對方會想不到嗎?想不到羅平的手機會在你身上嗎?還是說,你太過自信?」
「不,我是真不知道。」面對顧晨的連翻發問,莊小梅整個人瑟瑟發抖,似乎已經陷入到極度恐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