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琪的口述給了顧晨許多警示，正如趙琪自己所說的，如果手里沒有那支網球拍，那麼這個粗糙漢子，又會對她做什麼？
沒人知道。
但有一點可以看出，隨著時間的推移，似乎這名變態男子的異常舉動也越來越多。
至少之前都是在電梯附近，用空間局限性來跟接近趙琪。
不過好在兩次對方都慫了。
在趙琪的大聲說話下，似乎男子也不敢做出過激的舉動。
而第三次是在門禁附近，男子突然出現在趙琪身後，似乎是想尾隨趙琪。
尤其是趙琪發現門禁的貓膩。
可見，趙琪還是有些聰明。
但這次讓顧晨感到意外的是，那名男子在趙琪的警惕下，竟然又說出了前三次一模一樣的話來。
大概意思就是別告訴大人，這似乎都成了粗糙漢子離開的口頭禪。
顧晨默默點頭，繼續問趙琪︰「那之後呢，你有沒有再見到那名男子？」
「呃，陸陸續續也見到過幾次，但是頻率沒那麼高了。」
「那他有沒有對你做出攻擊性行為？」王警官又問。
趙琪搖了搖腦袋︰「那倒沒有，每次我感覺到危險，我說話聲音就特別大，他就有點顧忌的樣子，反正不敢接近我。」
「但是後來吧，我感覺他似乎在沖破這種膽怯，就拿上個星期來說吧，我還是在電梯口遇見他。」
「這一次，他沒有多說什麼，就問我在哪讀書？然後問一些雜七雜八的內容，我不想告訴他，他就把我逼到角落里。」
「我當時害怕極了，還好電梯突然打開，然後我就跑回家里。」
「那一次，是我感覺最可怕的一次，雖然踫見他的概率不大，但是嚇人程度卻是一次高過一次。」
「會不會是小區的居民？」盧薇薇問。
劉燕當即搖頭否認︰「肯定不是小區的，我問了一圈，只有我女兒見過這個男的，其他人都沒見過。」
「而且現在地下停車場在施工了，我舉報了物業不修監控，不過上午跟他們物業鬧過之後，再加上你們警方的調解，現在物業已經答應要安裝了。」
「可是到現在為止，我在業主群里，也沒問出個所以然，所有人都說沒踫見那個男的。」
頓了頓，劉燕也是唏噓不已道︰「有時候吧，其實也想過，或許是這男的多少腦子有點問題。」
「我不是罵他，但是我覺得他真的有精神病，而且連著好幾次在只有我女兒的封閉場合下，和我女兒搭話。」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出自什麼目的，我女兒今年才16歲，他都有點不放過她的意思。」
「那要是其他女人，我真不知道這家伙會干出什麼壞事來，反正感覺是個危險人物。」
「沒錯。」見劉燕母女坦率的講述了自己的經歷，顧晨也是默默點頭︰「這個人從目前情況來看，的確很有問題。」
「現在沒有做出傷害他人的舉動，但是這種行為，可能是潛在的。」
「如果是有精神病，那家屬就應該將他送去醫院，而不是任由這人在小區亂走。」
「就是嘛。」听顧晨這麼一說，劉燕頓時來勁道︰「這個人要是殺人放火什麼的，又有精神病證明，那可就麻煩大了。」
「畢竟精神病人傷害他人，我們也追究不到他的責任，這樣一來，這家伙就是一個行走的罪犯啊。」
在劉燕看來，這個變態男子肯定是腦子有問題。
而且對自己女兒趙琪還有危險行為。
因此劉燕每天都在提心吊膽，生怕女兒受到傷害。
所以在對抗物業的不專業方面，劉燕是業主委員會的領導者，其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女兒。
因此跟物業的矛盾鬧到警方來調節，也是可以理解。
顧晨在記錄完整後，短暫思考了幾秒，這才又道︰「會不會是某位業主的親人，但是這位業主明知道這名男子有精神方面的障礙，卻依然不把他送去精神病院。」
「而且你說在業主群里問過，大家都說沒見過那名男子，那是不是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那名男子的親人有看見，但就是不說。」
「呃……好像有點道理的樣子哦。」听顧晨這麼一說，劉燕頓時感覺也是這麼回事。
王警官則是嘿嘿一笑︰「那這好辦，你把這些業主都調查一下，看看哪家幾口人。」
「地毯式搜查一遍，差不多那名男子的蹤跡，也就水落石出了。」
「這……」听王警官這麼一說，劉燕雖然心中有些排斥，但還是勉為其難的答應道︰「也行吧，我今天就在業主群里再問問。」
「如果還是跟之前一樣，沒人認識那名男子，那我就組織幾個業主，一起挨家挨戶的做登記。」
「我還就不信了，這麼大活人，經常神出鬼沒，小區里就每一個人看見的。」
見劉燕也是火氣很大，顧晨直接安慰道︰「還有一種方法，你讓趙琪把那人的具體樣貌描述一下，看看什麼樣子，我把那人的素描圖畫出來，拿回警局排查一下。」
「也行。」瞥了眼趙琪，劉燕也是叮囑著說道︰「琪琪，那人到底長啥樣啊？你跟警察同志說一下。」
「嗯，好吧。」趙琪默默點頭，爽快答應。
隨後，顧晨抽出隨身攜帶的2B鉛筆，將筆錄本翻至最新頁面，說道︰「可以開始了，先從那人的腦袋說起。」
「嗯，那人腦袋大大的，像個大南瓜，胡子很多，眉毛粗粗的，眼楮小小的，鼻子有點塌，嘴巴厚厚的……」
隨著趙琪對那名變態男子的口述越來越詳細，顧晨的素描也接近完成。
隨後在進行幾次反復確認後，顧晨終于將素描圖畫好。
吹了吹筆錄本上的碎屑，顧晨將畫好的素描亮在趙琪面前問︰「是他嗎？」
「啊？」看著顧晨手中的素描，趙琪驚叫了一聲︰「顧警官，你以前是學美術的吧？怎麼能把人物素描畫得這麼好？」
「沒有，隨便畫的。」顧晨不敢恭維，只是隨便調侃兩句後，又問︰「那麼……這個人到底是不是長這樣？」
「是噠，他就長這樣。」
「還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嗎？你再仔細看看。」為了確保準確性，顧晨還是讓趙琪再三檢查。
趙琪又拿在手里看了許久，這才抬頭確認道︰「不用改了，那人就長這樣，而且體型比較偏胖，反正八九不離十吧。」
「那我就按照這個來找人。」顧晨收回筆錄本，繼續叮囑劉燕道︰「也請劉女士組織人員，對小區住戶展開排查。」
「會的，那真是麻煩你們了。」劉燕見幾人要走，站起身送客。
幾人也是簡單交流一番後，顧晨這才坐上警車，和同事們一起返回芙蓉分局。
……
……
芙蓉分局。
三組辦公室。
顧晨進門便將素描本，直接交給何俊超︰「查一下這個人，看看數據庫里有哪些相匹配的。」
「好吧。」接過素描圖的何俊超，仔細看了幾眼，這才用手機拍攝下來，準備輸入電腦進行排查。
顧晨則是端起水杯，在飲水機旁接水飲用。
盧薇薇則是長嘆一聲，有些遺憾道︰「原本以為抓到那個竊賊張天凱，就已經解決了小區變態男子出沒的問題。」
「現在看來，是我們草率了，那個變態男子是另有其人。」
顧晨默默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而且不僅僅是趙琪見過，其實楚小璐也見過，並且在這幾天，這個男子一直在尾隨楚小璐。」
「因此楚小璐才會認為，晚上回家不太安全，因為她也經歷了跟趙琪一樣的煩惱。」
「真是活見鬼了。」盧薇薇一拍桌子，也是沒好氣道︰「這家伙怎麼專尾隨女性？目的性也太強了吧？」
「不對女性感興趣，難道對男人感興趣？」王警官喝著自己保溫杯里的枸杞茶，也是調侃的笑笑︰「但凡這種人，要是經常尾隨男性，那才不正常呢，而且更恐怖。」
「哈哈。」听王警官調侃一說，辦公室里不少人都噗笑出聲。
盧薇薇瞥他一眼，也是沒好氣道︰「反正我感覺，這家伙挺危險，可楚小璐是住在東林小區的呀，她應該也見過這個死變態，但她怎麼沒有在業主群里回復過？」
「可能是因為那房子是楚小璐租的吧？所以沒在業主群里。」一旁的吳小峰，也是隨口一說。
盧薇薇甩甩手指︰「有道理。」
「那楚小璐豈不是也很危險？」吳小峰撓撓腮幫，也是道出自己的看法︰「她不在業主群里，也不清楚那人到底什麼來頭。」
「而且這幾天，又頻繁遇見那個死變態，這昨天才剛從床底下抓到竊賊張天凱，這要今天再遇見點啥，那也太恐怖了吧？」
「喲。」見從來不太關心這些的吳小峰，忽然對受害者格外熱情。
盧薇薇咧嘴一笑︰「怎麼？看上人家了？」
「沒……沒有啊。」被盧薇薇這麼一說，吳小峰頓時紅臉道︰「我……我這不是看上不看上的問題，我是擔心楚小璐的安全。」
「得了吧。」見吳小峰還不承認，盧薇薇也是調侃的笑笑︰「昨天吃飯的時候，你就說人家對你感興趣，還總是偷看你。」
「當時我感覺吧，可能是你吳小峰在吹牛，可現在想想，或許是真的呢？」
「呃……這……」
被盧薇薇這麼一說，吳小峰頓時啞口無言。
丁警官扭頭看向吳小峰，也是好奇問道︰「對了吳小峰，听說你家里催婚催得特別急，有這事嗎？」
「有……有倒是有，不過……」
「有就行了，好好表現，爭取過年把這個什麼楚小璐帶回家。」丁警官不嫌事大，也是加入到調侃。
這一下，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都開始調侃吳小峰。
吳小峰則是紅著臉回復道︰「這……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我跟那個楚小璐才見過一次面，才一次。」
「有一種說法叫什麼來著？」盧薇薇故作思考，頓時假裝恍然大悟道︰「對，叫一見鐘情，沒準人家楚小璐也對你感興趣呢？」
「哈哈哈。」
聞言盧薇薇說辭，大家頓時又是一陣哄笑。
吳小峰此刻已經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于是趕緊解釋道︰「這……這不一樣的，一見鐘情，鐘的是臉，但對方什麼脾氣我都不知道。」
「這要是說，以後真的要長期相處下去，那我得知道她什麼樣的真實性格吧？」
「就比如那楚小璐的脾氣啊，有沒有什麼不良嗜好啊，這些我都得搞清楚。」
「害，這算什麼？」王警官見吳小峰想太多，直接調侃的笑笑︰
「小吳啊，我跟你說，這我覺得吧，兩個人在一起談戀愛，有小心眼，有耍脾氣，有點不講道理，這都很正常的。」
「如果都做到包容的善意，做到溫和的坦誠，做到無私的給予，那不是情侶，那簡直是兩個菩薩。」
「哈哈哈。」
先前還以為老王同志能說出啥大道理，結果發現又是調侃。
眾人忍不住一陣憋笑。
王警官則是擺擺手，對著眾人一本正經道︰「別以為我在亂說，我說的都是實話。」
「就打個比方，如果一個人在你面前，從一開始就成熟懂事。」
「不吵不鬧不吃醋，各方面分寸都把握的很好，那恭喜你，她八成是不怎麼愛你。」
「這人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只有在自己愛的人面前才會任性，才會孩子氣。」
「在不愛的人面前呢，那才是無盡的懂事，無盡的成熟，以及……無所謂。」
「所以有的人她很好哄，不是因為她脾氣好，是因為她愛你，所以她脾氣不好。」
「而完美的人都不真實的，真實的人都不完美，這都是實話。」
「老王，看不出來嘛，都成情感專家了？」何俊超見王警官良句頻出，也是不由調侃的笑笑。
王警官則是無所謂道︰「你何俊超也別說我，你就好好領悟吧，什麼時候領悟透徹了，你也就不用再去相親了，我說的都是真的。」
「對呀。」丁警官身體一轉，也對著何俊超調侃的笑笑︰「你何俊超可得多跟人老王學學。」
「老王當年追他老婆的時候，那也是個大直男，現在被教成了妻管嚴，也領悟透徹了。」
「對于你這種小白來說，他就是活生生的教科書，學一學總沒錯的。」
「嘿，我就隨便一說，這怎麼還轉移火力了？」原本也是在調侃吳小峰，結果發現小丑竟然是自己。
何俊超頓時有些郁悶了。
王警官則是淡淡一笑，繼續發揚老干部精神，給年輕下屬們傳授經驗。
「你何俊超也別抱怨，等你吃過生活的苦，你就知道什麼叫柴米油鹽的累。」
「我就實話跟你說吧，這20歲的男人除了頭發亮，皮鞋亮，其他沒什麼資本往外亮。」
「而這30歲的男人，領口干淨，袖口干淨，思想卻已不再干淨了。」
「但是女人不同，這20歲的女人，說起男人她一臉的熱情。」
「而30歲的女人，說起男人她一臉的平靜。」
「20歲的女人，喜歡男人說自己听，30歲的女人則喜歡自己說讓男人听。」
見眾人听得津津有味，王警官一口枸杞茶下肚，又道︰
「所以男人戀愛是情分，女人戀愛是本分。」
「女人堅持單身，大家會懷疑她有毛病，男人堅持單身，大家會認為他有事業心。」
「但實際上，女人堅持單身，絕大多數是因為找不到非常好的對象。」
「而男人堅持單身，絕大多數是因為找不到對象。」
「噗！」
听王警官這麼一說，辦公室里不少新老同志都笑了。
王警官則是瞥瞥眾人，無所謂道︰「所以男人沒對象，別人會安慰他說，現在的女人要求太高了，女人沒對象，別人會說她的要求太高了，你懂我意思嗎？」
「看……看我干什麼？」見說道最後，大家頓時又將目光投向自己。
何俊超有些慌了，趕緊轉移火力道︰「老王說的，小吳應該多學一學，多領悟一下，我是個老司機了，這些道理我都懂。」
「就是因為你懂得道理太多了，所以才越來越活不明白。」
丁警官也拿起自己桌上的保溫杯，打開蓋子抿上一口。
感覺說了半天，小丑竟是我自己。
何俊超一臉的生無可戀。
心說自己就是三組辦公室的火力出氣口。
做工具人也就罷了，偏偏自己還是個單身狗。
調侃完何俊超，王警官頓時又將注意力看向吳小峰︰「小吳。」
「啊？」吳小峰一愣。
「剛才我說的這些道理，那可是我多年的領悟。」
「所以，你不要以為我是單單說給他何俊超听的，你，還包括你們這些三組的單身狗們，你們都應該好好領悟，否則就是浪費我這麼多的良苦用心。」
王警官話音落下，開始指向三組其他單身警員，讓大家注意。
最後卻將目光回到了顧晨的身上……
瞥了眼盧薇薇，王警官故意調侃的道︰「顧晨，你也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