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鵠賓館走廊內。
由于警方調查動靜過大。
並且要求賓館旅客,待在房間不要出門,因此許多顧客只能站在門口。
然而在顧晨到來之前,黃尊龍已經對許多住戶進行過調查,因此排查起來也輕松許多。
但是由于檢查的女子住在死者隔壁房間,又沒有正經工作。
因此顧晨暫時將她列為懷疑對象。
畢竟,根據前台男子的說辭,死者打電話求救前5分鐘,女子從外頭走進賓館。
這在時間上是存在理論上的作案可能。
顧晨回到女子房間門口,問她︰「你跟死者認識嗎?」
「見……見過幾次。」女子說。
「那你有沒有跟他交流過?」顧晨又問。
女子眼神躲閃,說起話來也開始含糊。
要知道,這種細微的小動作,逃不過顧晨的雙眼。
顧晨立馬發現女子在撒謊。
瞥了眼身邊的盧薇薇,顧晨問道︰「盧師姐,她叫什麼?」
「莊婷。」盧薇薇剛才檢查過身份證,因此月兌口而出。
「是本地人嗎?」顧晨又問。
盧薇薇搖搖腦袋︰「外地人,江北的。」
「好的莊婷。」顧晨收回目光,看著面前瑟瑟發抖的莊婷,也是一臉認真道︰
「我來問你,你來江南市多久時間了?」
「半……半個月。」莊婷說話輕聲細語。
「半個月對吧?」顧晨將這些記錄在案,又問︰「那你來這半個月,是來走親戚,還是來工作?」
「這……」莊婷表情一怔。
似乎是被顧晨問準了要害。
王警官有些不耐煩,直接道︰「問你話呢?你到底是來找人,還是來這工作的?」
「想……想來這工作,但是……但是好像沒有合適的,所以我想先看看。」莊婷低下腦袋,目光不敢直視前方。
顧晨淡淡一笑,繼續問她︰「就你一個人從江北跑到江南?」
「嗯。」莊婷默默點頭。
「為什麼想著要來這里?」顧晨又問。
「因為……因為感覺這里環境還不錯,所……所以,所以就想著一個人過來……」
「莊婷。」還不等莊婷把話說完,顧晨直接打斷道︰「你來這是是來找人的吧?不妨直說,因為即便你不說,我們也能通過技術手段掌握線索,所以……請你考慮一下。」
見莊婷還在編制謊言,顧晨感覺有必要跟她說清楚。
畢竟在顧晨的辦案世界里,不希望浪費更多的辦案時間,在謊言上裝腔作勢。
被顧晨這麼一說,莊婷目光上揚。
在短暫接觸顧晨那犀利目光時,莊婷下意識的逃避目光。
盧薇薇見狀,也是趕緊附和道︰「你就把事情說清楚就好,你到底是不是來找人?」
「你要質地,我顧師弟看人很準的,你有沒有撒謊,他一看便知。」
「我……我其實。」深呼一口氣,莊婷似乎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
顧晨趕緊安慰說︰「你不用著急,有事慢慢說。」
「嗯。」莊婷拍拍胸口,這才努力平復下心情,說道︰「好吧,我承認,那個死者,也就是劉文賀,他是我男朋友。」
「你男朋友?」
聞言莊婷說辭,在場所有警員為之一愣。
顧晨則表現的沒那麼驚訝。
因為這些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從剛才莊婷跟警方交代,自己沒有工作。
並且在賓館內住了半個月之久,而且還是一個人。
顧晨就感覺這個莊婷似乎有問題。
而且回答警方文化也是扭扭捏捏,一點都不坦坦蕩蕩。
綜合分析一下,顧晨才感覺莊婷跟死者劉文賀之間,似乎存在某種關聯。
由于莊婷是死者劉文賀打電話求救5分鐘前進入的賓館,因此就更能說明,莊婷或許就是那個殺人凶手。
「你為什麼要撒謊?」顧晨目光如炬,問她。
莊婷雙手捂臉,靠在牆壁上,整個人也是沮喪不已道︰「因為……因為我不想讓我跟他之間的關系,被別人知道。」
「你不是他女朋友嗎?為什麼還害怕別人知道你們之間的關系?」盧薇薇說道這里,忽然又想起什麼,于是又道︰
「誒對了,你們兩個既然是情侶,那為什麼分別住在兩個房間?」
「我……」
莊婷剛想開口,卻是欲言又止。
王警官是個明白人,忙問道︰「那個劉文賀,看起來年齡比你大不少,他是不是有家室?」
「嗯。」見王警官已經替自己說出難言之隱,莊婷順勢點頭默認。
盧薇薇黛眉微蹙,也是沒好氣道︰「那你這算什麼?破壞人家家庭?」
「我是無辜的。」被盧薇薇這麼一說,莊婷頓時紅著鼻子,也是一臉委屈︰
「我之前並不知道他有家室,劉文賀經常會去江北出差,我們也是在江北一個夜場認識的。」
頓了頓,莊婷又道︰「當時他出手很大方,我的確也很欣賞他,他說他在江南市某所民辦小學當校長,目前還是單身。」
「他一直暗示自己對我感興趣,然後開始瘋狂追求我。」
見莊婷也是語帶哽咽,顧晨則又問︰「那後來呢?」
「後來?」抬起腦袋,莊婷也是一臉無奈道︰「後來他經常來江北出差,說是公司準備在江北開分校,所以他來江北的時間會越來越多。」
「也正如他所說的,基本上一個月會來兩三次,每次待個三四天,四五天的樣子。」
「就這樣,我們兩個在一起,但是後來我不想兩地分居,就跟他說,我要來江南市,跟他住一起。」
吸了吸鼻子,莊婷也是一臉沮喪︰「可誰知道,原本我想給他個驚喜,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想著他應該會挺高興。」
「可是當我出現在他學校門口,準備見他的時候,他卻突然跟同事假裝閑聊,故意假裝不認識我。」
「後來等他開車離開後,他又打電話給我,問我什麼情況?」
「那你怎麼說?」盧薇薇問。
莊婷搖搖腦袋︰「我還能怎麼說?我說我想來江南市工作,想去他們學校。」
「因為劉文賀是校長,想著把我弄進民辦學校工作,應該也不是很難,畢竟我有教師資格證,我想來江南市,跟他在一起工作。」
「這樣一來,我們連個就能一直在一起,也不用每次都等他出差去江北才能見面。」
王警官搖搖腦袋,也是沒好氣道︰「可能他讓你失望了?」
「是的。」莊婷擦掉眼角的淚珠,也是一臉感慨道︰「可誰能想到,他竟然騙我,我說我要來學校工作,他立馬讓我先去他預定的賓館。」
瞥了眼自己的房間,莊婷又道︰「就是這間賓館,503號房間。」
「可是,既然是劉文賀給你安排了賓館房間,可他為什麼又要在隔壁再開一間房呢?」
顧晨也很少遇見這種情況。
在顧晨看來,劉文賀無非就是想金屋藏嬌,但沒必要開兩間房。
莊婷搖搖腦袋︰「我也不知道他劉文賀是什麼意思,他讓我在這安心住下來,害怕我沒錢花,還給我打了幾千塊錢到卡里,算是生活費。」
「再然後,他當天晚上來找我,我才知道他在隔壁房間也開了一間。」
「問他為什麼,他是保險起見,並且向我坦白,其實……他還沒有離婚。」
「嘖嘖,老渣男了。」听聞莊婷的講述,盧薇薇不由搖搖腦袋。
莊婷也是一臉委屈︰「我當時都懵了,他說他正在跟前妻辦理離婚手續,可是前妻一直拖著,但是兩人早就分居很久了。」
「可因為考慮到財產分配問題有分歧,如果我現在介入,恰恰給了劉文賀前妻借口。」
「所以,劉文賀告訴我,目前的情況,我們之間必須要小心謹慎,所以他才開了兩間房,也是為了保險起見。」
「這劉文賀的內心戲還真夠多的。」听聞莊婷說辭,王警官也為他感到不恥。
明顯就是騙人的鬼話,可到莊婷這里,她竟然信了。
莊婷搖搖腦袋,也是不由分說道︰「所以,這些天來,我一直小心謹慎,生怕被人跟蹤,尤其是劉文賀妻子派來的人跟蹤。」
「等一下。」听聞莊婷說辭,顧晨趕緊追問︰「你是說,劉文賀前妻派人跟蹤你?」
「不不,這只是我的猜測,畢竟,是劉文賀讓我小心謹慎,說一旦被他妻子抓到把柄,那財產方面,可能就要被分走很多。」
「所以為了將來著想,我只能對外表示不認識劉文賀。」
「所以我們剛才問你,你都一直在裝聾作啞?」王警官問。
莊婷默默點頭︰「我也是沒辦法啊,劉文賀讓我不要跟任何人說起我們倆之間的關系。」
「再加上,我發現門口這麼多警察在這搞調查,又去了隔壁,我就知道,劉文賀那個房間肯定是出了問題,但我並不知道,劉文賀就在房間里啊。」
「那你從外面進來之後,又去找過他嗎?」顧晨問。
莊婷默默點頭︰「我從外頭進來之後,曾經去敲過隔壁房門。」
「一般來說,如果劉文賀在的話,他會在貓眼那里觀察一下,然後再把門打開,我們每次都這個干。」
「可是這次,我敲了很久,里面卻沒有任何動靜,我以為劉文賀不在房間,所以……所以我就返回自己房間。」
「可不曾想,沒過多久時間,你們警察就過來搞調查,然後……然後我就被你們叫出來了。」
「這麼說,你是敲響過劉文賀的房間對嗎?」顧晨再次確認。
莊婷點頭承認︰「沒錯。」
「那之後返回自己房間後,有沒有听見隔壁動靜?」顧晨又問。
莊婷有些難為情道︰「警察同志,這賓館房間的隔音效果是真好,我根本听不到隔壁房間的動靜,但是走廊動靜我是能听見的。」
「所以呢?」盧薇薇問。
「所以……所以我也沒听見啊。」莊婷叫苦道。
眾人相互看看彼此,感覺情況越來越撲朔迷離。
要知道,莊婷跟劉文賀之間的關系很復雜。
而劉文賀被殺,殺人動機是什麼?這很耐人尋味。
但是從目前情況來看,如果莊婷所說屬實,那麼劉文賀的妻子,或許有著很大嫌疑。
至于事實是否真的如此,顧晨感覺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這時候,顧晨見前台男子,目光盯著另一套房間門牌觀望。
而另一套房間,正好是案發現場502點另一處隔壁房間,門牌號504。
想著劉文賀的隔壁住著自己的女友,那另一處隔壁,會不會有新發現?
帶著這個想法,顧晨來到前台男子身邊。
前台男子瞥了眼身邊的顧晨,趕緊讓出一個身位道︰「警察同志。」
「你在看什麼?」顧晨問。
「沒……沒有,就隨便看看,隨便看看。」前台男子說。
王警官也發現了二人交流的異常,于是雙手叉腰,走到前台男子另一側,指著門牌號道︰「這504房間住的又是誰?」
「不知道,但是他是案發之後才進來的。」前台男子說。
顧晨與王警官下意識的看向彼此。
王警官趕緊追問道︰「到底什麼情況?說清楚。」
「就……就我接到電話沒多久,我不是害怕嘛,所以就打電話報警,然後跑到賓館門口。」
「也就過了沒多久吧,這個顧客就從外頭正好進來,然後看我一臉緊張兮兮的樣子,就問我什麼情況?
「我說有顧客求救,好像是被人用刀給捅了,當時那位顧客也莫名其妙,感覺我在說笑話,但我說沒有,說我已經報警了,讓他小心。」
「那顧客什麼反應?」顧晨說。
前台男子猶豫了一下,也是努力回想,這才說道︰「他好像並不在乎,說他返回房間不出來就是了。」
「可等他走之後沒多久,我才突然意識到,那位打電話求救的顧客,就住他隔壁。」
「他要是上了五樓,沒準就跟他凶手踫了照面,所以……所以。」
看著面前的門牌號,前台男子也是瑟瑟發抖道︰「所以我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好,就……就像敲門問問。」
「那你問了沒有?」王警官說。
「這不是你們警方在調查嗎?我也不敢私自敲門,所以……所以還沒有。」前台男子搖搖腦袋,感覺這一天的,都快被這情況給嚇死。
王警官長嘆一聲,也是沒好氣的走上前,直接「篤篤篤」的敲了三下。
「有人在嗎?」王警官問。
「誰呀?」這邊話音剛落,那邊的房間內,立馬傳來一句男聲。
「我們是警察,正在執行任務,希望你能出來配合調查一下。」王警官說。
沒過多久,房間大門被打開,一名中年光頭男子走到門口。
上下打量著王警官的同時,也發現了王警官身邊的顧晨。
光頭男子頓時眼楮一亮,指著面前顧晨驚愕道︰「你……你好像看起來很眼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三味書屋。」顧晨說。
面前的光頭男子,正是三味書屋的店老板,也是舞蹈老師周晶晶的叔叔。
光頭男子頓時一巴掌拍在光頭上,也是恍然大悟道︰「對對對,就是在三味書屋見到過,那天晚上跟你在一起的,好像還有一個小姑娘。」
「就是我啦。」盧薇薇見二人相談甚歡,直接走到顧晨的身邊。
光頭男子又是一愣,淡笑著說道︰「原來你們是警察啊?我說你們怎麼對我佷女周晶晶的情況那麼了解,合著原來是這麼回事。」
見光頭男子在那滔滔不絕,顧晨則沒那心情听他調侃。
而是瞥了眼光頭男子身後的房間,忙問他道︰「這房間是你開的?」
「對……對呀。」光頭男子默默點頭。
顧晨將筆錄本放在身後,也是一臉疑惑道︰「可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江南市本地人,你不住家里住這里?」
「呃……」
被顧晨一問,光頭男子頓時有些尷尬,也是忙著解釋道︰「事……事情是這樣的,因為這幾天,有幾個客戶要商談生意,所以為了方便大家休息,我就在這鴻鵠賓館開了間房。」
「想著大家過來,還可以一起在這打麻將,消遣消遣,順便還可以把生意談了,所以我特地開了一間有麻將桌的房間。」
話音落下,光頭男子直接讓出一個身位。
顧晨也順勢走了進去,站在房間門口瞥上一眼。
果真發現,在房間臥室的床頭位置,的確有麻將桌的存在。
想想或許真如光頭男子所說的那樣。
但因為光頭男子就住在死者隔壁,因此顧晨出于職業習慣,還是見筆錄本掏出,說道︰「我們正在這里辦理案子,你隔壁的住戶被人用刀捅死你知道嗎?」
「啊?」被顧晨一問,光頭男子先是一驚,但很快便平復下心情。
「這個……我,我事先是知道的,因為那時候我剛從外面回到賓館,看著那位前台兄弟,站在門口瑟瑟發抖。」
「處于好奇我就問他怎麼回事,那前台的兄弟是告訴過我,說是有個房間的顧客剛才打電話求救,說別人捅刀子。」
「我當時也沒怎麼在意,想著我又沒惹別人,應該沒事吧,所以就坐電梯上樓,直接回我的房間。」
看看左右,道出都是警察的蹤跡,光頭男子頓時又道︰「但是我並不知道,那個死人的房間,竟然就在我隔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