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面對面
唐吉和王正道兩人的第一站，是彼得馬里茨堡，他們要親眼確定一下那里的情況。
當王正道帶著唐吉出現在彼得馬里茨堡附近時，他的視網膜上立刻刷新出了一條全新的系統公告。
致所有收到該公告的玩家︰本區域已經被劃歸死亡區域，區域內沒有任何規則限制。
所有有效擊殺都可獲得1積分的基礎分，並根據被擊殺個體的強度獲取獎勵積分；
對人造物體造成有效破壞，會在系統評估後，獲得對應的積分數；
當所處區域造成不可逆轉的污染，破壞，會在離開區域時，獲取評估後對應的獎勵積分；
本區域內，玩家之間互相攻擊無懲罰；
所有進入該區域的玩家，可以在離開區域後使用積分兌換死獎勵物品，但請注意，混沌惡魔們已經饑腸轆轆的進入了該區域，每個人都是獵物無人永生！
系統公告很簡短，但內容很豐富，唐吉不動聲色的看完了整個公告，只是稍稍攥緊了拳頭。
「其實一直到現在，我也沒法完全理解那些玩家的心理，他們到底有什麼目的？」王正道看著幾公里外濃煙滾滾的城市，他們正處于下風口，只是從味道上他就能確定那座城市沒救了。
濃厚的血腥味一時間甚至遮掩了煙塵本身的味道，天知道里面死了多少人，淡紅色的河水就這麼在他們面前流淌而過。
「你從沒玩過虛擬游戲麼？」唐吉反問道，他檢查了一下前奏，確保自己的子彈充足，兩百顆專用子彈，足夠他消耗了。
「我很小的時候就跟著師父開始練武了。」王正道用望遠鏡朝城市方向觀望了一會，火焰還沒有熄滅，但可以肯定視線範圍內已經沒有活人了。
出城方向的馬路沿途堆滿了被燒毀的車輛，被燒焦的尸體零星倒在路邊，從損毀的車輛數目來看，尸體倒是少的可憐。
一如他們所料，這片區域的所有信號都被干擾了，一個字節都傳遞不出去，肯定存在多個強力干擾源。
但唐吉無意去摧毀這些干擾源，戰爭從這個階段開始的，反而是他們更希望保持隱秘戰爭的狀態了。
來自玩家一方的壓力有多大，從那些層出不窮的歸化者就可見一斑，吳千映做過最壞的設想就是玩家們在展示過自己無可戰勝的力量後，以懷柔政策度向全世界鋪開。
劃出限定範圍的玩家游樂區，以租借的方式租用素體，會有多少超人類在死亡的壓力下選擇妥協？
會有多少國家和個體，在滅絕的壓力下選擇綏靖策略？
米科爾森的灰色田野計劃正是因此而生，他不允許人類文明走向那條路，如果人類文明真的走向那條道路，米科爾森寧可讓文明重啟，而唐吉，他最少不反對這麼干。
「走吧，下一站。」王正道也早就對這種情況做好了心里準備，之前在奧馬哈，在示範城，都已經預演過了，這一次不過是噩夢成真而已。
西吉塔斯蹲在貨源站附近的山頭上，看著下方正在搬運同類尸體的武裝士兵，對照著平板上開拓者發放的《快速了解這個世界的危險》文件，一樣一樣的辨認。
「火藥武器，在中近距離威脅很大，能對強度低于C級的玩家造成威脅。」西吉塔斯撓了撓頭，雖然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前，他已經拿到了一份堪稱詳細的世界背景介紹，但那種東西怎麼會有人看？
作為一個玩家，西吉塔斯自己的世界中其實根本沒有武器這個概念，他們同樣沒有戰爭這個概念，至高者擁有一切，而公司則管理一切。
甚至西吉塔斯第一次知曉死亡這個概念，都是在異世界中。
他至今都還保留著自己的第一次制造死亡時的記憶，生命力一點一點從受害者的身體流逝，靈魂和精神盡管留戀，卻毫無辦法，只能等待死亡的降臨。
那種感覺，對西吉塔斯而言，就像親眼目睹了神跡，他第一次知道，生命是可以被終結的，他們本不該是永生的。
從那以後，西吉塔斯就一直迷戀這死亡這個概念，用狂熱的態度去釀造死亡，感受生命離世前最後的掙扎，就好像干涸的大地渴望從天而降的露水。
所以他順理成章的在短短幾個世界的旅程中，被公司標記為混沌惡魔類型的玩家，並在上一個世界中，以一己之力制造了近百萬原住民的死亡。
在降臨這個世界後，在混沌惡魔這個行當中已經小有名氣的西吉塔斯獲得了了一具能大量制造死亡的素體，其原生能力名為死寂。
當他屏住呼吸時，可以進入名為死寂的狀態，他會以自己為中心，制造一片不斷擴大的死亡區域，所有在範圍內的生命都會在不知不覺中和他一樣陷入缺氧的狀態而不自知，最終走向死亡。
昨晚，發生在彼得馬里茨堡的大規模死亡事件，西吉塔斯就是背後主謀，他屏住呼吸，並堅持了整整七分鐘，把死寂的範圍一直擴大到了半徑四公里。
對死亡的虔誠膜拜，讓西吉塔斯完全壓制住了生理上的求生本能，他在瀕死的邊緣獲得了無以倫比的快感，而那些附帶制造的死亡，則完全是錦上添花。
最終，是他的同伴用一記強心針把他拉回了人間，而那些處于死寂範圍內的普通人，則沒這麼好的運氣。
西吉塔斯現在正打算故技重施，他將提前準備好的強心針設置好定時，隨後安靜的躺在地上，看著頭頂的白雲，將輔助閉氣的面具扣在了臉上。
看不見的死亡領域，以西吉塔斯為中心開始飛快的蔓延，並在第四十五秒的時候覆蓋了貨源站範圍。
第五十秒，王正道帶著唐吉出現在貨運站圍牆外，並對覆蓋這片區域的死寂領域毫無察覺。
薩利姆.艾哈邁德正守著那挺立了功的重機槍警惕周圍，他很快就發現了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並吹響了哨子。
僅有的幾個士兵慌慌張張的扔下手中的物資，沖出營房，根據薩利姆手指的方向，進入哨位。
這時，第一個士兵突然面色發白的倒在了地上，他在之前的戰斗中受了傷，但依然能活動，所以也被算作戰斗力。
距離他最近的士兵轉身拖著他，試圖把他拖到掩體後，但沒堅持幾秒鐘，那個士兵也突然倒在了地上。
就像傳染病一樣，正在奔跑的士兵就這麼一個接一個的倒在地上，無力的拍打胸膛。
薩利姆.艾哈邁德是貨運站里堅持到最後的人，他一直沒有移動，再加上身體素質相對更強，所以他依然保持著清醒。
他費力的調整著貨運站內最強的武器，試圖把槍口再次搖向那兩個陌生人的方向，在薩利姆看來，士兵身上發生的怪事，就出在那兩個人之手。
但薩利姆失敗了，當他的大腦意識到身體眼中缺氧時，窒息感就像隱藏在黑暗中的鐵拳，一拳打在他的腦袋上，讓薩利姆突然抽搐了一下，直接趴在了機槍護盾上。
王正道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唐吉，他們都目睹了士兵們是如何在二十秒內全軍覆沒的，顯然附近有敵人存在。
而唐吉在這方面一向靈敏的像個人形雷達，但這一次，唐吉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周圍一片風平浪靜，連蟲鳴聲都沒有.
沒錯，這附近安靜的只有微風拂過的聲音，沒有蟲鳴，沒有鳥叫。
唐吉看見幾只團成一團已經死去的蟲子，鷹一樣的視力還看見數百米外，一只正朝著貨源站方向飛行的飛鳥突然從空中墜落。
一團灰黑色的火焰頓時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而去，最先被‘點燃’的就是王正道。
身體素質強大，可以長時間閉氣的兩個人這才感覺到一種自己之前陷入了某種窒息狀態。
仇恨之焰在被唐吉向投擲長矛一樣扔在那些士兵身上，被火焰籠罩的士兵瞬間像剛浮出水面的溺水者一樣，大口的呼吸空氣，進而猛烈的咳嗽起來。
薩利姆.艾哈邁德是最後一個被解放的人，作為軍官，他雖然意識有些模糊，但還是第一時間抓住了重點。
他顧不上身上那些神奇的火焰，而是掙扎著跑向哨塔圍欄邊緣，伸手指著營房的方向大喊︰「傷員！那里有傷員！快！救救他們！」
唐吉的反應足夠快，他轉身憑空消失在空氣中，直接使用相位遷躍進入了軍官指向的營房，但很可惜，兩個被安置在床上的傷員已經來不及搶救了。
「感謝你的援手，陌生人，剛才是怎麼回事？」薩利姆.艾哈邁德面色難看的朝唐吉擠出了一個笑容，那兩具尸體就擺在地面上，現在他只剩下五個士兵了。
「你們遭到某種超自然能力的襲擊，我救了們。」唐吉伸出了自己的手，他對眼前這個基層軍官的第一印象不錯。
能在這種時候保持冷靜，在為難時刻不忘記自己手下的人，最少不用擔心他在背後給你來一槍。
「薩利姆.艾哈邁德，德班之矛下屬第三步兵營，第二連隊。」薩利姆握了握對方的手︰「請問，你是？」
「唐吉，來看看這里發生了什麼事的人。」唐吉介紹了一下自己，以及自己的目的︰「我想知道這里發生了什麼，如果可能，順便把造成這一切的人解決掉，就這麼簡單。」
這也是他們現階段唯一能做的反擊，依靠唐吉的特殊性，持續對玩家的造成殺傷，然後由米科爾森和盧瑟他們對世俗力量進行整合，以期在未來能有足夠的力量對玩家發起反擊。
「抱歉，我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有超人類突然發了瘋，想干掉所有人。」薩利姆看了看地上的尸體，指著其中一具說道︰「他是唯一從彼得馬里茨堡活著回來的人，但現在他不能說話了。」
「知道在城里作亂的人往什麼方向走了麼？」唐吉退而求其次，他只要那些玩家的蹤跡。
「彼得馬里茨堡發生暴亂後，七個小時左右，我們西北方向的發電站發生了爆炸，我拍了兩個士兵前去查看情況，但他們現在還沒回來，我想應該有襲擊者去了那個方向。」薩利姆拿出地圖，將發電廠的位置標記出來︰「我們現在就打算撤退了，如果你願意和我一起走，也許能從我的上級那得到更多」
「薩利姆！有陌生人靠近！」突然，在哨塔上站崗的士兵大喊道。
但下一秒，一塊帶著呼嘯聲的石塊就打碎了他的腦袋，只剩下半截尸體從哨塔上跌落。
西吉塔斯站在森林里，臉色蒼白，眼眶漆黑，看起來就像隨時要去世的模樣，實際上也確實如此，他在過去十五個小時里，連續兩次靠強心針把自己從瀕死狀態中拉胡來，即使以超人類的身體也有點扛不住了。
但他非常詫異，也非常氣憤，貨運站里的人為什麼還活奔亂跳的，他已經張開死寂領域四分三十秒了。
更讓他生氣的是，有其他玩家來干擾他收割生命的甘甜了。
一個看起來好像坦克般壯碩的男人，就站在貨運站大門外，西吉塔斯認識那個玩家，阿格耶芒，純粹的莽夫。
他們在上個世界曾互相競爭過誰制造的死亡更多，西吉塔斯最終略勝一籌。
而現在，阿格耶芒又開始搶奪他的獵物了，西吉塔斯有些癲狂的笑了一下，也許是時候算算賬了。
他再次拿出一記強心針，設置好預注射時間，戴上了面具，就這麼往身後一倒。
西吉塔斯不想去探究為什麼自己的能力沒有殺死貨運站里的士兵，他打算再試一次，如果依然失敗，大不了一死，換具新的素體再來。
之前在那座城市里，他殺死的原住民已經為他提供了足夠多的積分，可以隨時兌換新的素體。
但下一秒，西吉塔斯突然打破了自己節奏，一口氣吸進了肺部，一個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蹲在自己頭頂的方向，毫無波瀾的眼楮看著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