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柱子娘等的急了,看著一溜煙跑回來的幾個熊孩子,急切的問道︰「山娃子,村正他們回來了嗎?」

「沒看到人。」山娃子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林夫子今日也去了曾家,私塾休學一日,幾個孩子撒歡的跑,不時的往村口跑一趟看看人回來了沒有。

堂屋里坐著的老族長和族老們都沒開口,手中的茶水也沒人動,內心焦急,可面上卻端得住。李氏心不在焉的,納鞋底的針一下子扎到指尖。

「放心吧,村正和林夫子都去了,不會有事的。」同樣在院子里做針線的嬸子勸了一句,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小姚氏和馬氏,低聲道︰「雖說你現在帶著小魚獨居,可好日子在後面呢。」

一旁幾個大嬸子小媳婦都認同的點了點頭,臉上帶出幾分羨慕來。

雖然沒有男人在身邊,可月兌離了老宅,沒有婆婆磋磨,又沒有了兩掐尖好強的妯娌,李氏這日子又清淨又自在。

「都是靠村里族里幫襯著,我和小魚都記得這份恩。」李氏溫聲道謝,這也讓在場的人心里舒坦多了。

村里族里這麼照顧李氏和小魚,不就是圖小魚日後有出息了,能幫襯一把。

「回來了……」突然,山娃子的喊聲響了起來。

倏地一下,不僅僅是院子里的人,連堂屋里的老族長他們也都站起身來。

村正還沒到家門口,就被黑壓壓的人群給嚇了一跳,村里人該不會都來他家了吧。

李氏定楮一看,只見村正面色輕松,柱子幾個年輕後生則是鼻青臉腫的,唯獨沒見到湛非魚,李氏的心一下子拎了起來,「小魚她?」

「佷媳婦不必擔心,小魚回私塾了,說是耽擱一早上了,下午要抓緊時間讀書。」村正朗聲笑了起來,不怪陳縣令都看重小魚,除了天賦還要刻苦啊。

視線一掃,看到站在不遠處正鬧騰的山娃子等人,村正沉了臉喝問,「山娃子,你們幾個書背了嗎?要練的大字寫了嗎?讀書進學的人了,怎麼還只知道玩耍嬉鬧!」

呃……山娃子幾人傻眼的愣住了。

山娃子娘從人群里擠了出來,揪著他耳朵一獰,「沒听到村正的話?還瘋玩呢,回家讀書去!」

其他幾個熊孩子也沒逃過自家老娘的擰耳朵,都灰溜溜的回去讀書了,有一個勤學苦讀的小伙伴當對比,這日子沒法過了。

堂屋里,其他人都站在院子里,也就老族長、族老們,還有李氏、小姚氏、馬氏三人進了屋,畢竟這事和老宅有關系。

……

「要說曾家那是真的霸道,老族長,柱子他們剛過去就都被五花大綁給抓起來了。」村正現在想想還是心有余悸。

柱子幾人尷尬的紅了臉,村正讓他們過去是以防萬一,結果屁作用都沒起到就被抓起來,這臉丟大發了。

「那翁三至少有九尺高,粗壯魁梧,拳頭比碗口都大……」村正這麼一形容,屋里屋外的眾人都倒抽了一口氣,這就是熊一般的壯漢,難怪柱子他們不敵。

半晌後,老族長神色凝重,「那翁三是個莽漢啊。」

其他幾個族老亦是憂心忡忡。

小姚氏眼珠子一轉,故意提高嗓音挑唆,「得罪了這樣的狠人,以後誰敢去縣里打短工!這不是找揍嗎?」

大家听村正說翁三就像是听茶樓的先生在說書,但此刻都擔心起來,這樣沒腦子的莽夫,他若是盯上了村里人,這一拳頭下來誰都吃不消啊!

小姚氏嫉恨的看了一眼坐堂屋里的李氏,憑什麼自己不受村里人待見,而大嫂還能有椅子坐!

「村正你一直夸小魚聰慧,她怎麼就不想想法子呢,小魚留在私塾里讀書是不用擔心了,苦了我們這些人,以後都不敢出門了!」

見村里的婦人們臉色都變了,小姚氏頓時痛快起來,瞄了一眼嗑瓜子的馬氏,故作親昵的拍了拍她胳膊,「三弟妹,老三在碼頭拉貨,這可是最危險的。」

老宅的牛車給了湛老三,馬氏原本還挺得意,畢竟湛老三雖然愛偷懶,可他腦子活,每日賺到的錢都會扣下一點,三房這幾天可是存了不少私房。

「不是吧?」馬氏愣了愣,被小姚氏這麼一挑唆,有心不讓湛老三外出了,但又舍不得牛車和私房銀子,不由遷怒到湛非魚身上。

馬氏扯著嗓子嚷起來,「大嫂,小魚也去了曾家,怎麼就招惹這樣的狠人,這要是害了我家老三,我和你們沒完!」

其他人也小聲嘀咕起來,大家都知道小姚氏是故意的,可她的話也在理啊。

「難道以後都不去打短工了?」一個嬸子擔心的開口。

「那怎麼行?明年春種後我家還要起房子給老大成親,這不打工地里還能刨出銀子來?」

「族里這麼照顧小魚,不就是看她聰慧,以後讀書了有出息,這點事都辦不好,這銀子該不是白花了吧?」

有嫉妒的婦人,立刻添油加醋的嘀咕起來,憑什麼李氏能住三間大房子,族里還給銀子供小魚讀書!

一時之間,李氏倒成了眾矢之的。

湛老大擔心的看著被指指點點的李氏,想要開口,可是李氏從一開始就連看都沒看湛老大一眼。

「行了,都胡咧咧什麼!」村正一拍桌子,砰的一聲響,立刻止住了嗡嗡聲。

小姚氏听的正痛快,她以前就嫉妒李氏有好名聲,而這一次她鬧出和離改嫁的事後,名聲臭了,不但被人指指點點的罵,還有朝她吐口水的,小姚氏氣的都要吐血了。

現在輪到李氏被人罵了,小姚氏哪能讓村正來礙事,張口就道︰「話都不準我們說,村正,你這麼護著我大嫂和小魚,不知道的還以為小魚是你女兒呢!」

屋里屋外安靜的針掉下去都能听見,眾人見鬼般的看向小姚氏,娘啊,老湛家的媳婦什麼話都敢說啊!

啪一聲!清脆的把掌聲響起,眾人再次目瞪口呆的愣住了。

湛老大舉著手,鐵青著臉低吼,「你住嘴!」

李氏詫異的看著發怒的湛老大,卻是半點不同情被打的小姚氏。

「我……」小姚氏捂著臉尖叫著,可惜不等她撒潑,就被幾個婦人給拉住了。

敢說這樣的話,被打一巴掌都是輕的!

老族長和幾個族老現在是真的慶幸把湛非魚過繼出去了,否則她讀書太有天賦,也會被這些人給拖累了。

「你再敢胡說八道,你們一支就都搬出去!」老族長一開口就成功的讓小姚氏閉了嘴,除非她也想被除族。

村正冷聲繼續道︰「你們也不用在心里怨怪小魚,說到底招惹招惹曾家的是湛老二,可不是小魚!」

呃……被帶歪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隨後憤怒怨恨的眼神跟刀子一般向著小姚氏戳了去。

捂著臉的小姚氏也傻眼愣住了,終于想起來罪魁禍首是湛老二。

「你還有臉怪小魚!」拉住小姚氏的婦人鄙夷的罵了一句,把人一把推開了,有本事她鬧啊。

村正媳婦和湛老頭、湛老太是一輩的,都是當女乃女乃年紀了,自己老頭子卻被小姚氏這樣誣蔑,冷著臉罵道︰「湛老大你就不該代替湛老二被除族,不說知恩圖報,這兩口子就是黑了心肝的畜生!」

「行了,少說兩句。」村正看了一眼自家老婆子,朗聲笑道︰「我們出曾家的時候,衙門的捕快把翁三給抓走了,我向馬捕快打听了,听說犯了事要被流放,日後不管是翁三還是曾家人都不敢對我們下黑手!」

一听翁三被抓走下大獄了,沉悶凝重的氣氛瞬間消散了,笑容重新回到了大家的臉上,若真不能去縣里打短工,時間久了,村里人難免會遷怒到湛非魚身上。

小姚氏臉頰已經腫了起來,剛剛口無遮攔的得罪了村正,被打了一巴掌她也認了。

但此刻看著表情輕松的村里人,小姚氏忍不住的嚷嚷︰「說到底還是我當家的緣故,馬捕快要不是和我當家的交好,衙門會抓捕翁三嗎?」

村里人都知道湛老二和馬捕快有私交,只是讓他們承湛老二和小姚氏的人情,就像是吞了蒼蠅一般難受。

小姚氏洋洋得意的挺直了腰桿,鄙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人,「我當家的日後要去縣里開鋪子了,雖是小本買賣,好在有馬捕快照看著。」

村正實在看不上顯擺的小姚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優哉游哉的開口︰「抓捕翁三倒不是因為馬捕快,費捕頭是奉了陳縣令的命令。」

小姚氏不相信的撇撇嘴,陰陽怪氣的哼了哼,「村正說什麼就什麼吧。」

「老族長,你不知道小魚那丫頭能耐著呢。」村正不搭理小姚氏,說到這里不由激動起來,「這小丫頭竟然得到一位大人的賞識,給了她一封去縣學、府學的薦書。」

「什麼?」老族長震驚的站起身來,太過于激動之下,身體一晃,好在被旁邊的人給扶住了。

其他幾個族老也是如此,兩眼都激動的冒著綠光。

老族長一手指著村正,佯怒的罵道︰「你這臭小子,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不先說!」

村里人一頭霧水的對望著,實在不明白老族長他們這麼激動干什麼?好似天上掉銀子一般。

「村正,什麼薦書,我們不明白啊?」有嘴快的問道。

村正也不賣關子了,「你們目不識丁也就罷了,千萬要讓家里的孩子多讀書,這薦書可非同一般!只有考取了秀才功名才能去縣學讀書,而秀才里只有廩生才有資格去府學。」

「天哪!」听明白的村里人都瞪大了眼楮。

秀才啊!金林村多少年都沒有出一個秀才,秀才讀書的縣學,小魚現在就能去。

「今日我們去曾家,那位大人擔心小魚的安全,竟然派了從六品的百戶大人隨行,品級比我們陳縣令還要高一級。」村正這話一說出來,在場的人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縣令大人對他們而言已經是最大的官了。

「好,好,好!有小魚在,我們湛氏一族何嘗不興旺!」老族長連道三個好字,滿面紅光的像是吃了長生不老藥一般。

村里人也是激動又歡喜,小魚竟然能認識比縣令還要厲害的大人,以後十里八鄉的誰敢小覷他們金林村!

村正冷眼看著表情青白扭曲的小姚氏,冷冷的開口︰「抓捕翁三正是這位百戶大人的命令,馬捕快是听令行事,和湛老二更沒有半點關系!」

……

書房。

檢查了湛非魚交上來的字,林夫子滿臉欣慰之色,小魚可以說是最省心的學生,雖說君子慎獨,但又有幾人能做到小魚這般自律。

半晌後,斂了笑意的林夫子正色道︰「小魚,你已通讀四書,且說如何評價《大學》一書?」

啊?湛非魚錯愕一愣,幾乎以為自家夫子是在開玩笑,可看著面容嚴肅的等待自己回答的林夫子,便知道這是考校。

「但凡讀書進學者,先讀《大學》,以立其規模;次讀《論語》,以立根本;再讀《孟子》,以激其發越;最後讀《中庸》,以盡其精微。」湛非魚知道這回答並不能讓林夫子滿意,這不過是老生常談,任何一個讀書人都知道的道理。

湛非魚朗聲再次道︰「《大學》一篇,明明德親民以止于至善,此即其規模之大也,然盡在外面,止于舍此而僅求獨善其身,則本末內里外先後大小之辯。」

見林夫子神色淡然,湛非魚最後總結,「從’格致誠正’到’修齊治平’,正所謂讀書先做人,讀《大學》內究心性以修自身。」

淺顯來說讀《大學》是為了個人修養的提升和人格的完善,歸根到底就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沉默在書房里蔓延,林夫子轉身從書架上拿下一本遞給了湛非魚。

《大方廣佛華嚴經》——看到書名的湛非魚倏地瞪圓了眼,「夫子,你要讓我出家?我雖然胖,但我依舊是女子,頭可斷、血可流,頭發不可剪!」

再嚴肅的氣氛都被湛非魚這頑劣模樣破壞了,林夫子屈指敲在她額頭上,「三世一切皆如來,靡不護念初發心。小魚,道阻且長,不忘初心!」

湛非魚神色鄭重的對林夫子躬身一拜,「夫子,學生謹記。」

天色漸暗,看著踏著暮色而去的湛非魚,林夫子收回目光,小魚聰慧,只期她在求學途中不要移了性情、迷失了本性。

「如菩薩初心,不與後心俱……」湛非魚一邊翻看著經書,一邊念叨著,忽然看到等候在路邊的身影。

邁著小短腿咚咚跑了過來,腳步站定,脆聲道謝,「大哥哥,今天多謝了。」

從曾家出來了,殷無衍先行離開了,湛非魚還想著該怎麼把東西交給他。

重光瞄到她手中的華嚴經,不由打趣道︰「呦,胖丫頭,你不讀四書改讀佛經了,這要是出家?」

「大哥哥,我有東西給你。」直接將經書塞到重光手里,湛非魚從側背的書包里拿出細口瓶來。

殷無衍接過瓶子晃了一下,輕微的水聲讓他也詫異了幾分,她竟然把茶水帶出來了。

「胖丫頭,你這謝禮也太寒酸了。」重光嫌棄的看著這青釉繪荷花圖的細口花瓶,隨便一家瓷器鋪子就能買到,不超過一兩銀子。

殷無衍把瓶子也塞到重光手中,邁步往前走,一邊開口道︰「在曾家可發現有何異常?」

買糖葫蘆這里有也就糊弄一下村正和林夫子他們,殷無衍不會相信,而曾玉泉若是見茶杯里的茶水消失了,他也同樣不會信。

「我避開人偷偷去了曾家那個百草園。」湛非魚最滿意的就是這點,自己只說去,而他不會追根問底的詢問是怎麼去的。

殷無衍幽冷的目光掃了一眼湛非魚,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大哥哥。」湛非魚抬頭看向身側的殷無衍,夕陽的余暉落在她胖臉上,眼神清透的似乎一切的污穢和骯髒都入不了這雙眼,「大哥哥一直沒說禁龍衛為什麼緝捕侯飛,我想他是不是有什麼辦法能操控人。」

殷無衍腳步未停,倒是落在後面的重光震驚的啊了一聲,左腳絆倒了右腳,一個踉蹌,差一點摔了手里的細口花瓶。

湛非魚怒視著重光,「這可是我冒著生命危險從曾家偷出來的!」

殷無衍同樣是一記冷眼掃了過來,身為訓練有素的禁龍衛,還能犯這種低級錯誤,等回京之後還得重新訓練!

「人有失足、馬有失蹄!」重光心虛的笑著,胖丫頭這瞪圓的雙眼沒什麼殺傷力,關鍵是自家七爺也動怒了。

「半年前,京城連續發生了五起凶案,中書省右司郎中姜懷明被家中歌姬刺殺,吏部員外郎王培死于小妾之手……」殷無衍所屬的禁龍衛負責調查此案,畢竟被殺的都是五品官員,而且凶手都是各府的侍妾、歌姬、丫鬟。

湛非魚點了點頭,「這五個凶手都來自同一處。」

「是,禁龍衛調查後發現她們有來自牙行,有的是江南采買的,也有賣身為奴,但最終卻查到一家賭坊,而賭坊則和玉面郎君侯飛有關。」殷無衍警覺到了不對勁後,將消息壓了下來,命令禁龍衛潛入各個府中調查,果真有發現還有很多丫鬟、侍妾和賭坊有關。

只可惜玉面郎君侯飛擅長偽裝,在禁龍衛緝捕之前就逃離了京城,之後似魚入大海,蹤跡難尋。

抓不到侯飛就抓不到他背後的勢力,只可惜殷無衍慢了一步,侯飛死于了湛非魚手中,這線索也徹底斷了。

禁龍衛將上泗縣查了個底朝天,依舊沒找到和侯飛有關的線索,無從判斷他是隨機選擇上泗縣躲避,還是和幕後勢力有牽扯。

湛非魚听明白了,也沒有絲毫隱瞞自己在曾家的發現,「曾家百草園內負責打理花草的丫鬟神色呆滯,看管她們的花媽媽發號施令,她們就似沒有魂魄的木偶人一般去執行。」

「那五個凶手分明是訓練有素的死士!」重光接了一句,案發後,五個凶手都自殺了,而且死之前沒有任何動搖、掙扎,只有訓練多年的暗衛死士才會如此。

「我是說曾家那些丫鬟是失敗品,而放出去的都是成功的。」湛非魚說的直白,對著殷無衍道︰「祝由術不知大哥哥可知道,若是尋一批懵懂無知的孩子,年紀小就如同一張白紙……」

通過特定的環境來訓練她們,再輔以藥物,類似現代的催眠術,借此來操控人的內心,給她們下了心理暗示。

平日子她們就如同正常人一般生活,可一旦接收到指令,就等于迷失了心智,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執行命令。

玉面郎君侯飛就是祝由術的實施者。

听明白的重光詫異的打量著湛非魚,眼中精光閃爍,胖丫頭年紀不大,讀四書五經有天賦也就罷了,她竟然連祝由術都知道!

祝由術真說起來那可是巫蠱之術,早已經被朝廷禁止了,市面上的雜書也不可能有記載,若不是之前查過湛非魚,重光都要懷疑她的身份了。

不等重光開口,殷無衍警告的目光看了過來,讓他把要問的話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笑嘻嘻的感慨,「這麼說來侯飛已死,這危機也算是暫時解除了。」

湛非魚鄙夷的小眼神看著生硬轉移話題的重光,也知道他在懷疑,但只要大哥哥不追問,重光就是再好奇也得憋著!

「仵作驗尸後發現姜懷明和王培幾乎是同一時間被殺。」殷無衍蹙起眉頭,侯飛雖死,但只怕還有人能操控這些人。

湛非魚敬佩的看向一語命中要害的殷無衍,組織了一下語言道︰「這就好比對暗號,我說天王蓋地虎,暗號對了,門就開了。侯飛雖死,但其他人知道這口令,依舊能讓對方執行命令。」

但不幸中的萬幸是沒有了侯飛,幕後勢力無法再培養這樣的人。

殷無衍一路送到了村子口,見湛非魚蹦蹦的進了村子,冷漠的俊臉上有笑意閃過,這個時候倒像是個孩子。

一進院子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湛非魚三兩步進了屋,看到桌上的菜不由驚呼,「娘,這不年不節的,怎麼又是肉又是魚的?」

李氏把碗筷放下,寵溺的看著貪嘴的湛非魚,「是柱子娘她們送過來的,說是給我們暖房了。」

其實只是尋個借口送東西,湛非魚被陳縣令看重,更是從貴人手中拿到縣學府學的薦書,村里人交好李氏只求日後得到湛非魚的拉扯幫扶。

其實這也正常,人都是趨吉避凶,湛非魚有出息了,村里人自然想要巴結。

「娘,那我今天有口福了。」湛非魚咧嘴一笑,轉身去院子里洗手。

母女倆今晚上吃的心滿意足,比起在湛家舒坦多了。

入夜,屋內里點了三支蠟燭,將有些破舊的屋子照的亮堂堂的,湛非魚研好墨之後,開始提筆練字,而李氏依舊蹭著燈光納鞋底做鞋子。

雖然有村里族里的幫襯,但李氏更願意靠自己雙手賺銀子,如此一來日後村里族里若是對小魚提出了過分的要求,小魚也能硬氣的回絕。

院子門被敲響時,李氏心里咯 了一下,轉頭往窗戶外看了去。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她雖沒有了湛老大和離,但帶著小魚獨自生活,難免會招來閑言碎語,只是有族里壓制著,那些閑漢無賴不敢上門騷擾。

「娘,我忘記答應村正要回老宅一趟。」听到院子外村正的喊聲,湛非魚這才想起這茬來。

李氏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她對老宅的湛家人沒什麼想法,只希望井水不犯河水的過各自的日子。

將毛筆擱下,看著擔憂的李氏,湛非魚走過來握住她的手,「娘,放心吧,現在在村里誰敢欺負你女兒,那就是活膩味了!」

「貧嘴的丫頭!」李氏被逗樂了,轉念一想也是,今天下午她足足收到了六七十個雞蛋,都是村里人送來給小魚補身體的。

見李氏笑了,湛非魚跟著笑起來,「娘,我去老宅是為了處理我爹的事,至多半個時辰就回來。」

月色不明,村正提著燈籠在一旁照亮,老族長的小孫子則攙扶老族長,湛非魚趕忙走了出來。

讓長輩在門外等候,湛非魚不好意思的道歉,「太爺爺,我把這事給忘記了。」

「哈哈,你這小丫頭必定是讀書太用功了。」老族長笑聲洪亮,半點沒有責怪的意思,若不是廢寢忘食的讀書,小魚豈能得到貴人的看重。

下午的時候村正已經派人通知了湛家,所以這會過去湛家人並沒有回房休息,正屋亮著燈火,馬氏還燒了一壺茶。

湛老三在院子里閑晃著,看到村正一行人之後,一個箭步上前就把湛非魚抱了起來,還拋起來掂了兩下,朗聲笑道︰「三叔給你買了糖葫蘆,高興不?驚喜不?」

村正和老族長步子慢,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湛非魚被抱走了,這也就罷了,關鍵湛老三還敢把人拋起來,這要是沒接住摔了……

「湛老三,你給我把小魚放下來!」老族長一聲怒喝,要不是顧及到湛非魚,手中的拐杖都要揮過去了。

村正也是嚇的夠嗆,等湛非魚被放下來後,立刻將人拉到自己身後,對著湛老三劈頭蓋臉一頓罵,「你都多大的人了,還沒個正經,你摔了小魚,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你這個混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見湛非魚安全了,老族長的拐杖也掄過來了,對著湛老三的腿就是一通打,老當益壯的模樣完全看不住走夜路還需要人攙扶。

圍觀的湛非魚咯咯的笑著,自己雖然矮,但也是七歲的大孩子了,可不是小妞妞那女乃女圭女圭,小叔活該被揍!

「老族長,我知道錯了……您老輕一點,哎呦……我的腿!」上躥下跳的湛老三被抽的嗷嗷叫著,老族長這力氣都能下田干活了。

「小魚。」听到院子里的動靜,湛老大趕忙從屋子里走了出來,神色激動又忐忑的看向湛非魚。

自從湛非魚被過繼,李氏搬了出去,這兩日湛家老宅可謂是雞飛狗跳,小姚氏和馬氏倆妯娌從早到晚的吵,從做飯到打掃院子,從喂雞鴨到菜地里干活,誰也不讓誰,吵的整個湛家都不安寧。

最讓湛老大難受的是,小姚氏和馬氏都開始陰陽怪氣的嘲諷他這個大伯,燒個飯就在灶房里摔摔打打的,什麼吃閑飯,什麼浪費口糧,就差沒指著他鼻子罵。

不過一想也對,湛老大被除族了,就不是老湛家的人了,日後也不能給家里干活賺銀子,他在家里多待一日,也就是多吃三頓糧食而已,把湛老大趕走了,大房的三間屋子就歸她們兩房所有,哪還能容得湛老大佔著地方。

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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