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掘人墳墓

重光看向湛非魚繼續道︰「秦氏這些年一直隱藏在幕後,這些事都是萬雲浩經手的,這一次馮二的死則是她女乃嬤嬤和黃濱策劃的。」

也許後宅女子不如男人有格局,但行事卻更為謹慎小心,若不是萬雲浩已死,秦氏絕對不會暴露自己的女乃嬤嬤和心月復黃濱。

重光倒是可以抓了這兩人,但禁龍衛不方便出手,只能讓官府來。

只是章知府那邊不夠熟悉,陳縣令倒可以用的上,但秦氏出自南宣府秦家,陳縣令幫不上忙。

而且根據重光的調查,黃濱愛慕秦氏,一旦被抓捕,他即便自殺也不會供出秦氏,再者即便有口供,也沒有能給秦氏定罪的證據,重光都不得不佩服秦氏的謹慎。

「胖丫頭,需要我把查的東西透露給秦家,來一個借刀殺人?」重光笑眯眯的問道,並不擔心湛非魚認為自己心狠手辣。

只要想到湛非魚當初一刀子抹了玉面郎君侯飛的脖子,重光就把人歸到自己這一邊了,他一致認為自家七爺喜歡小姑娘,很可能在殺人這個問題上他們是一致的。

秦氏手里也沾過人命,雖然都不是她動手的,但卻都是她示意的,可比起秦氏這種為了利益為了野心而草菅人命的陰險女人,重光是真的喜歡湛非魚的性子,人夠狠,卻是君子坦蕩蕩。

「秦家即便不上當,但只要把秦氏手中的人脈都收走了,也能將她活活氣死。」重光越想越感覺自己這辦法不錯。

對秦氏這樣野心勃勃的女人而言,斷了她的青雲路絕對比殺了她更狠。

湛非魚搖搖頭,「秦家很可能會培養秦氏,萬雲浩已經死了,秦家後繼無人,但之前因為劉謇的事秦家被牽連,如今秦家處于韜光養晦的階段,不可能再培養第二個萬雲浩,但秦氏這樣暗中網羅讀書人的計劃更適合秦家的發展。」

思考了一下,重光嘖嘖兩聲,「還是你們讀書人聰明啊,天生就該在朝堂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身為活了兩輩子的穿越人士,上輩子還是老師的湛非魚心虛的笑了起來,「最近在讀老師送來的史書,看得多就想得遠。」

見湛非魚這表情不對勁,重光詫異的多瞅了兩眼,卻也沒看出什麼來,只當她還在想該怎麼處理秦氏,不由笑著調侃道︰「胖丫頭,需要你重光叔幫忙不?一刀就把人 嚓了,保管章知府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小白眼一翻,湛非魚沒好氣的瞪著口無遮攔的重光,「你當那些是擺設嗎?」

湛非魚伸出白女敕的手指頭指了指頭頂,實則是說聖上身邊的暗龍衛。

禁龍衛雖然讓人聞之色變,但並不會草菅人命,只不過禁龍衛一旦查案,必定會血流成河,這些年下來,被禁龍衛抄家、誅殺的家族太多,再加上禁龍衛深受聖上信任,所以才成了公敵。

可聖上擅長制衡之術,禁龍衛處于明面,暗龍衛則隱匿于黑暗之中,知道的人兩只手都能數過來,暗龍衛人數少,手中也無權利,但卻是聖上的眼楮。

不管是禁龍衛濫用職權,亦或者以權謀私來排除異己,聖上可能短時間之內不知道,可日後一旦知道,這就是大忌,整個禁龍衛都可能被除掉。聖上給了殷無衍這麼大的權利,何嘗不是因為他無欲無求。

「那你就能咽下這口氣?」重光剛剛也只是玩笑話,他若是敢草菅人命,即便聖上不知道,但是自家七爺絕對秉公執法。

眸光詭譎的流轉著,湛非魚笑的無比諂媚,湊到重光身邊道︰「重光叔,你再替我查一樁陳年舊事。」

莫名的感覺後背直發毛,重光一手抵著湛非魚的額頭,毫不客氣的將人給推開了,半眯著眼懷疑的問道︰「胖丫頭,你是不是想算計我?」

「怎麼可能?」反駁聲斬釘截鐵的響起,湛非魚嚴肅的繃著包子臉,烏黑的雙眼圓溜溜的瞪大,「主要是我要參加府試,沒時間去折騰,重光叔你就能者多勞。」

「你先說說看是什麼忙。」半點不上當,重光越看湛非魚這張白女敕女敕軟乎乎的小胖臉越感覺到危險,胖丫頭一定包藏禍心!

半晌後,听完湛非魚的話,重光蹭一下站起身來,怒指著湛非魚氣的嗷嗷直叫喚,「你就不怕我被趙教諭給打死?」

笑的無比心虛,湛非魚目光左右躲閃著,「趙教諭是縣試的主試官之一,我身為考生,肯定要避嫌,若是私底下接觸太多,必定會引來流言蜚語。」

「編,你接著編!你當我是傻子好糊弄是不是?」重光從牙縫里擠出話來,掘人家外孫女的墳墓,重光都能想象會有什麼結果,關鍵這一切還是源于胖丫頭的推斷。

身為禁龍衛重光一貫是天不怕地不怕,可他也知道朝中那些酸儒,別看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可真的惹怒了他們,那些糟老頭子真的能一頭撞死在金鑾殿上,論起血性來半點不必武者差。

趙教諭雖然只是縣學的芝麻小官,可他也是文人,一身傲骨,重光可不想去觸霉頭。

「開棺驗尸是最快的辦法,若是直接去追查,畢竟是陳年舊事,如果我推斷錯誤,重光叔你去調查太浪費時間了。」湛非魚也是基于對秦氏的判斷才有這樣的推斷。

秦氏既然早就看上了萬雲浩,又怎麼能讓對方的青梅竹馬活著,只要死了,才能確保親事順順利利的。

……

南宣府距離上泗縣不算太遠,快馬加鞭的話一夜的時間就能跑個來回。

因為要服喪,二進的宅子看起來素白又蕭條,丫鬟和小廝也都穿的素淨,即便是私底下也不敢露出笑臉來。

秦氏治家嚴格,平日里極其重規矩,即便外面都道她溫柔和善,但宅子里的下人卻絲毫不敢犯了規矩。

佛堂的門緊閉著,外人只當秦氏在里面跪著誦經,卻不知道跪著的是打掃佛堂的小丫頭,又聾又啞,還不識字,完全不必擔心她會泄露什麼。

「小姐,你又清減了。」郝嬤嬤心疼的看著坐在內室神色陰冷的秦氏,短短數月的時間,秦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瘦。

慢悠悠的撥弄著手中的佛珠,秦氏掀起眼皮子,眼神陰冷的駭人,「這麼說湛非魚收到信箋了卻沒有任何反應。」

「是,湛非魚畢竟已經改了族譜過繼了,還在衙門備了案,即便湛老大因為殺人罪鬧上了公堂,湛非魚也可以推的一干二淨。」郝嬤嬤低聲回稟著,她無兒無女,把從小女乃大的秦氏當成了自己的女兒,即便她嫁人了,郝嬤嬤依舊稱呼她為小姐。

「嬤嬤,看到湛非魚我就想到了當初的自己,可是她比我命好!」秦氏笑了起來,一瞬間,清瘦卻白皙的面容溫婉又和善,乍一看還以為她是關心湛非魚的長輩,可若仔細看就能發現秦氏的眼楮依舊冰冷的像是淬了毒一般。

不等郝嬤嬤開口,秦氏聲音里壓抑著可以感知的怒火,那是她的忿恨和不甘,「秦家是書香門第,可骨子里早已經腐爛生蛆了,若是秦家願意栽培我,又怎麼會淪落到今天的境地?」

年幼時,秦氏听到秦家主說起秦家後繼無人,族中小輩沒有讀書天資,日後撐不起秦家,秦氏當時就脆聲開口︰「父親不必憂心,有女兒在,女兒日後一定努力讀書,將秦家發揚光大。」

秦家主當時朗聲大笑起來,抱起了粉妝玉琢的秦氏,「好,父親等著這一日。」

秦氏自此之後讀書格外的用功,在族學的時候更是壓的所有同輩堂兄弟們抬不起頭,她已經問過夫子了,女子也可以讀書科舉,即便少,卻不是沒有。

可一年之後,把秦家男丁壓得面上無光的秦氏得到的卻不是父親的夸贊,不是家中長輩們的表揚,而是冷酷無情的戒尺抽打,她的右手被打腫了,無法再提筆練字,大年三十的晚上被罰跪在祠堂。

母親抱著快跪暈的她痛哭,那一聲聲泣血般的控訴里,秦氏才知道原來父親和秦家都不需要她來繼承,她是女子,只需要賢良淑德,日後挑一個門當戶對的夫家,結兩姓之好就夠了。

那一刻,秦氏才懂得原來秦家的女兒並不多高貴,不過是可以交易的物品罷了,是家族用來聯姻的工具,她們精通琴棋書畫,她們會吟詩作對,只是為了聯姻的時候能賣個好價錢。

從此之後年幼的秦氏沒有了凌雲壯志,她和族里的姐妹變得一樣賢惠又溫順,直到她嫁給了萬雲浩。

秦家的長輩也好,同輩的兄弟姐妹也罷,早已經忘記多年前的秦氏曾打算讀書科舉振興秦家,但只有秦氏沒有忘記。

所以當萬雲浩因為湛非魚而死,秦氏的恨簡直能化為滔天怒火,要把湛非魚燒的是尸骨無存!

她隱忍了這麼多年,眼看著一步一步就要成功了,可突然之間一切化為烏有,甚至要守著貞潔烈婦的牌坊過完下半輩子。

秦氏若不是習慣了隱忍,她在上泗縣見到湛非魚的那一刻,就已經拿刀把她給活剮了泄恨。

 嚓一聲,佛珠的串繩斷了,一顆顆珠子掉在地上,而秦氏剛剛握著佛珠的手因為用力還在顫抖著,指甲更是深深的摁到掌心里。

「小姐,你又何苦呢?」郝嬤嬤不得不用力的掰開秦氏的手,看著她掌心被指甲摁出的血印子,更是心疼不已,「老爺說湛非魚已經拜師顧大學士,別說我們秦家,放眼大慶朝,也沒有人敢對湛非魚不利。」

郝嬤嬤更擔心秦氏會因為沖動而把自己搭進去了,苦口婆心的規勸,「小姐,你想想小少爺和小小姐,你一旦放出流言,顧學士就能順著線索查到我們。」

若是對付普通人,郝嬤嬤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可湛非魚不同,那是顧學士的弟子,身份貴重,秦家都不敢擅自行動,小姐一旦出手必定會萬劫不復。

「在上泗縣不好動手,可等她到了南宣府就不一定了,距離府試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提前布置好了,即便是顧學士也未必能查到我頭上。」秦氏再恨也沒有失去理智,郝嬤嬤猛想到的,她自然早就想到了,此事急不得,她能忍這麼多年,為了報仇再隱忍三五個月,三五年又如何。

……

湛非魚依舊每日用功讀書,馮二的死好似一場心疾導致的意外,除了街坊四鄰偶爾會說起,這事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過去了。

陳縣令這幾日忙著縣試的後三場考試,但也分了精力在馮二的案子上,見如此平靜,倒也松了一口氣。

「放榜了……」

今日正是縣試放榜的日子,整個上泗縣再次熱鬧起來,每一次三百多考生參加縣試,可最後能通過去參加府試的不過三十人左右。

更殘酷的是這三十人去府試,能榜上有名考取童生名頭的甚至不足十人,更別說之後的院試。

從開蒙到院試,寒窗苦讀數十年,能考取秀才的也許就那兩三人,若是踫到運氣差的那一年,整個上泗縣說不定會全軍覆沒。

「你這個時候竟然還能看得下去書?」樂山居的二樓,重光無比佩服的看向湛非魚,街市上人頭攢動,榜單前更是擠滿了人,胖丫頭有時候老沉的不像是個孩子。

目光依舊停留在書卷上,湛非魚頭也不抬的開口︰「干掉了錢平潮這個第二名,我就是穩穩的第一名,看不看結果都一樣。」

噗嗤一聲,剛喝進嘴的茶水直接噴了出來,重光目瞪口呆的瞅淡定自若的小姑娘,這話說的好有道理,他竟然無從反駁!

有些嫌棄的把書上沾到的茶水給甩開,湛非魚小嗓音幽幽的響起,「重光叔,縣試已經放榜了,你該去縣學見趙教諭了。」

「有本事你去啊!」重光恨恨的從牙縫擠出話來,平白無故要去掘人外孫女的墳,饒是重光臉皮再厚也吃不消啊。

咧嘴一笑,湛非魚很不厚道的搬出靠山,「大哥哥讓你听我指揮。」

自家七爺一定是被胖丫頭乖巧可愛的外表給欺騙了……咬牙切齒的重光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湛非魚,直接起身往樓下走。

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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