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民告官

「這是哪家小姐,比我家婆娘還潑辣。」擠在巷子里的路人震驚的開口,自家婆娘也就嗓門大一點,可不敢上手,這黑乎乎的姑娘都敢拿鞭子抽衙門的差爺。

旁邊路人低聲附和了一句,「沒來頭敢這麼橫?估計來頭不小!」

「你們還敢說沒有包庇逃犯!」眼尖的看到側門後的湛非魚,金寶珍一下子炸起來,手中的馬鞭指著湛非魚,尖聲叫罵,「這死丫頭明明該關在牢房里,你們怎麼不把她抓起來?」

張捕快四人和圍觀的路人們齊刷刷的向著湛非魚看了過去,看著也就八九歲,像是被大家的眼神給嚇到了,小姑娘眼楮一下子瞪圓了,配上白豆腐一般的臉蛋,俏生生的好似菩薩座下的小仙童。

「我說姑娘你別胡鬧了,這小姑娘怎麼可能是逃犯?」一個大嬸看不過去了,這要是個魁梧大漢子還有幾分可能,這花骨朵一般的小姑娘,逃犯?難道買了糖葫蘆沒給銀子?

張捕快臉上火辣辣的疼著,可他更擔心發瘋的金寶珍會再次傷人,這會趕忙擋在湛非魚前面,對著金寶珍呵斥,「逃犯不逃犯是衙門的事,小姐你若無事就離開吧!」

至于挨的這一鞭子,張捕快只能認栽了,在看熱鬧的老百姓眼里他是官爺,可在這些世家大族面前,弄死他這個小捕快跟捏死螞蟻一般簡單。

「招惹到這樣的瘋子,你也不冤。」重光同情的拍了拍湛非魚的肩膀,斜睨著張牙舞爪的金寶珍,「你這包子臉白女敕的都能掐出水來,人家那臉黑的……」

重光話音頓了頓,而听到這話的眾人下意識的看了過去,被張捕快擋在身後的小姑娘的確是白皮子,眼前這個是黑皮子,不對比還不知道這麼明顯。

重光清朗的聲音慢悠悠的再次響起,「你再看你眼楮大,鼻子挺,你再看看人家臉黑不說,還小眼楮、塌鼻梁,嘴唇還扁巴,跟母夜叉沒兩樣。」

金寶珍再跋扈也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姑娘家,是最愛美的年紀。

重光一身寶藍色長衫,五官英俊、身姿挺拔,周身還透著世家子弟玩世不恭的懶散不羈,可這樣一個器宇軒昂的俊美公子說的卻是扎心窩子的狠話。

金寶珍氣狠了,雙眼都充血的發紅,她不怪重光,畢竟誰舍得責怪這風度翩翩的公子哥,金寶珍殺人一般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湛非魚,一個是這個死丫頭胡說八道。

「我打死你這個賤丫頭!」尖叫著,金寶珍瘋一般向著湛非魚沖了過來,手中的馬鞭更是甩的虎虎生威。

半晌後。

湛非魚看著被兩個捕快都摁不住的金寶珍,沒好氣的瞪著重光,他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你們敢抓我?我是鹽商金家的女兒,你們竟然敢抓我,放開我,我要打死這個賤丫頭……」被摁在地上,金寶珍依舊歇斯底里的吼叫著,「我姑父是衛所千戶,我馬上要嫁給楚知府了,你們給我等著……」

湛非魚雙眼倏地瞪圓了,看著烏龜一般在地上瘋狂掙扎的金寶珍,楚知府那樣的端方君子竟然要納妾?

張捕快和巷子里的路人也都被雷劈中的震驚模樣,楚知府在淮安府的官聲極好,世家公子、進士出身,才華橫溢、風度翩翩,身為父母官更是勤政愛民,楚知府到底多瞎才會納這般黑丑黑丑的姑娘,難道是為了銀子?鹽商那,听說家里的地面都是金子鋪的。

察覺到摁在身上的力量小了一點,金寶珍抬起頭,厲聲叱罵著,「你們還不放開我,否則我讓你們和這個死丫頭一般蹲大牢!」

「張哥?」摁住金寶珍的小捕快苦著臉,這要是大人的妾室,日後吹個枕邊風,自己就完了。

湛非魚收回目光,低聲和重光道︰「是不是當知府的特別容易招惹爛桃花?」

之前在南宣府,章知府不也是如此,一個表妹不說,還有黃儷那爛桃花。

重光一手摩挲著下巴,認真的思考了一下,「俗話說天高皇帝遠,知府夫人說出去多威風,在京城,你是四品誥命,可上面還有三品二品,更別說還有簪纓世族,大街上你隨便撞個人,說不定還是皇親國戚,所以威風不起來。」

正應了那一句到了京城才知道官小!可放到地方上,村正家婆娘都能在村里里橫行霸道耀武揚威,更別提知府夫人,上面沒人管著壓著,也難免這些女人會前僕後繼。

……

城門口已經戒嚴了,楚知府只能讓人從更遠一點的南城門進出,至于這東城門,看著城牆懸掛的一具具尸體,楚知府揉了揉眉心,這都叫什麼事。

「大人,不如讓衛所派兵過來?」饒是吳同知這般老奸巨猾的,這會看了一眼暴曬的尸體也心里直發 。

淮安府的治安一貫好,再加上這是皇商劉家的地盤,來來往往的商賈多,也沒有匪,這也導致淮安府的捕快們武力值一般,這不遇到高手了,即便拿命去拼也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簡陋的茶寮里,楚知府這會正坐在長凳上,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吳同知,「他們既然敢這般做,必定是有恃無恐,衛所的人來了若是起了沖突,只怕會有傷亡。」

「大人所言甚是,下官也是如此認為的。」洪大人附和了一句,吳同知這是想干什麼?若是再死人,首當被問罪的就是楚大人。

吳同知也知道自己操之過急了,昨夜大牢被帶人圍攻,死傷那麼多,他就想著若是楚大人再行將踏錯,說不定就官位不保了,而自己身為同知就可以取而代之了。

「是下官思慮不周。」吳同知立刻認錯,面色凝重道︰「下官只想著這些尸體掛在城牆上影響太惡劣。」

身為淮安知府,卻讓四十八具尸體掛在城牆上,治理無方的罪名是妥妥的。

楚知府抬手打斷了吳同知的話,起身向茶寮外走了去。

城里難道又出事了?快著騎馬飛奔而來的衙役,洪大人等人心里咯 了一下,趕忙跟在楚知府身後走了過去。

「大人!」翻身下馬,行禮後衙役也顧不得什麼了,「回稟大人,有個姑娘自稱是大人的妾室……」

陽光下,楚知府俊朗的五官微微扭曲了一下,「本府倒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納妾了,金家的姑娘?吳大人,本府記得尊夫人好像賀金家姑佷有些來往?」

在淮安府還真沒什麼消息能瞞過楚知府,金家姑佷幾次登門拜訪,據說和吳夫人相談甚歡,這會金寶珍在興隆客棧撒野,還口口聲聲說是楚知府的妾,這往小了說是風流韻事,可往大了說也難逃一個誣陷朝廷命官的罪名。

被點名的吳同知心里咯 了一下,趕忙負手請罪,「回稟大人,下官听內子說起過,魏夫人之前是來拜訪過,不過只是尋常的做客,下官和金家並沒有來往。」

「嗯。」楚知府點點頭,態度不明讓人捉模不透。

等楚知府帶著吳同知等人匆匆從城門口趕到興隆客棧後巷時,遠遠的就能听到金寶珍的尖利刺耳的叫罵聲。

魏夫人和金桂軒也站在一旁,兩人臉色都不好看,不說金寶珍被捕快當做烏龜一般摁在地上,這會披頭散發的就跟女瘋子一般。

就說她那一聲聲她是楚知府妾室的話,這已經壞了名聲,金寶珍若不能嫁給楚知府,日後估計想嫁給條件好一點的鰥夫都難。

重光搬了條長凳過來,這會他和湛非魚坐一起,不時看撒潑的金寶珍兩眼,然後又嘀咕兩句,這要是再擺個茶幾,放點茶水糕點,這兩人明顯就是在看大戲。

「楚知府來了。」也不知誰喊了一嗓子,鬧哄哄的巷子瞬間安靜下來,把巷子堵的水泄不通的路人們往兩邊退了退,好讓馬背上的楚知府等人可以通過。

趙捕快趕忙走上前來,也顧不得行禮了,快速把金寶珍的事情說了一下,「金小姐口口聲聲說那個小姑娘是逃犯,本該關在大牢里的,之後又揚言是大人的妾室,這話一下子就傳開來了。」

興隆客棧在淮安府的鬧市,昨夜興隆客棧有打殺聲,大早上捕快還守在客棧里,本來左鄰右舍的就好奇,再加上金寶珍那些話,看熱鬧的路人越來越多,最後把巷子都給堵嚴實了。

「閉嘴!」金桂軒雖年幼一點,可畢竟是讀書人,此刻警告的看了一眼叫囂的金寶珍,趕忙走過去行禮,「學生金桂軒拜見楚大人、吳大人,還有各位大人。」

「不必多禮。」楚知府溫聲開口,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吳同知,都單獨拜見了還能說不熟悉?

「楚大人。」一掃剛剛潑辣跋扈的模樣,金寶珍掙月兌開魏夫人的手一下子沖了過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指著湛非魚惡狠狠的告狀,「楚大人,那丫頭就是逃犯!她之前伙同金玉齋的掌櫃訛詐我幾千兩銀子,她一定是趁昨夜混亂逃出大牢,大人一定要把她抓捕歸案!」

吳同知目光刷一下向著湛非魚看了過去,這就是被關進大牢那小姑娘?

被指控的湛非魚也走上前來,重復了一下剛剛金桂軒的動作,「學生拜見楚大人、吳大人和各位大人。」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自稱學生?」金寶珍嗓子尖銳,一手指著湛非魚,滿臉的鄙夷和不屑,「你就是個騙子是個逃犯!」

對比又吼又叫的金寶珍,湛非魚笑容不變,依舊是有禮有節,「我是從大牢里逃出來的。」

「楚大人,她都承認了,她就是個逃犯!罪加一等!」像是抓住了湛非魚的把柄,金寶珍大笑起來,對著一旁的張捕快怒斥道︰「你沒看見她都認罪了,還不將她抓起來!」

「回稟大人,昨夜監牢突然有歹人襲擊,學生逃出來之後受傷太重,這會已經打算投案自首了。」湛非魚再次作揖告罪,她右手的傷口清晰可見,行禮時袖子微微上所,露出包扎了紗布的左手腕,紗布上還有血跡洇了出來,想來左手臂也傷的挺重。

「金姑娘狀告這小姑娘和金玉齋掌櫃的訛詐?」楚知府重復了一句,隨後看向一旁的吳同知等人,「本官不知道此案,是吳大人處理的?」

金寶珍如果是原告是苦主,那湛非魚這個被告的確可能被判入獄,可既然進了衙門,總的有訴狀,有官員負責審案,還有書吏記錄在案,然後再能把人收監。

「回大人,此案也不是下官接手的。」吳同知直接撇清了干系,看向洪大人等人,「或許是其他同僚處理的此案。」

一般這些小案件都是孫推官處理的,可他這會因為斷了腿還在劉家鎮養傷,所以在場幾位大人都是一愣,這案子他們都沒接手啊。

這麼一想,洪大人等人都明白了,吳同知和金家有來往,再看金小姐這跋扈的模樣,只怕是獄卒那邊得到了吳同知的暗示,沒有過堂審理就把這小姑娘抓到牢里去了,這不人家昨夜趁著混亂才逃出來了。

楚知府干脆利落的背起黑鍋,「看來是本官失察造成的冤假錯案。」

洪大人幾個官員都低著頭沒敢開口,獄卒死的死傷的傷,看吳同知這鎮定的模樣,估計是死無對證了。

「楚大人。」湛非魚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平靜,她突然從袖中抽出一張紙來,「學生狀告中州府金氏之女金寶珍、淮安府吳同知還有劉家七房……」

湛非魚這一番話直接把所有人都炸懵了,關鍵是她還遞上了訴狀,金寶珍的罪名一是誣告,二是賄賂府衙的官員。

吳同知的罪名自然是收受賄賂,知法犯法,至于劉家七房那同樣是賄賂,還有強搶民女、逼良為奴。

何暖雖然是湛非魚的貼身大丫鬟,可戶籍並不是奴籍。

「你還敢告我?」金寶珍尖叫起來,憤怒的盯著湛非魚,若不是被張捕快攔住了,估計這會已經撲過去廝打湛非魚了。

吳同知面色一沉,冷聲道︰「空口無憑竟然敢誣告本官!小姑娘,你可知民告官先要杖則二十大板!」

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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